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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武后又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不见了,被掌控天下风云的天后取而代之。
她坐于御案后,准备批阅奏折。
上官婉儿已经将群臣的奏折分门别类做了区分,按照不同的衙门,以及所奏事情的轻重缓急分成了几撂,甚至有些老生常谈、所述皆是鸡毛蒜皮的奏章,都没有出现在武后的御案上面。
这是武后授予她的权利,否则,一个疆域万里的庞大帝国,所有事情都要武后一人决断,那还不得把她给累死?
第153章 红翎急报武成殿()
归元二年,已过去大半,总体上蒙上苍眷顾,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发生寥寥几起水患、干旱之类的天灾,不过所涉及范围皆不大,对于疆域万里的庞大帝国,这点损失可谓是微不足道。
如今,秋赋已经入库,朝廷的仓廪也难得的充实起来,堪称近二三十年最富裕的一年,满朝廷上下都喜气洋洋,纷纷开口要为自己的衙门都捞一点好处。
因此,这些奏折大多都是要好处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朝廷的仓库全给搬回去。
武后不由得哭笑不得,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摔在紫檀御案上,叹道:“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仓房搬空,这说什么朕得上苍眷顾,自此以后,年年是风调雨顺、仓廪充实,天下再也没有饥饿之忧。
哼!好话人人爱听,可朕还没有老糊涂,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丰收之年,一个个都成了鼠目寸光,就忘了灾荒的可怕。
名以食为天,即便是是朕,昔年也多次和先帝移驾东都,还不就是为了一口吃食?想想那种恓惶,日子,朕都不寒而栗。”
上官婉儿垂首恭声道:“天后高瞻远瞩,一眼看尽千万里,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揣测的?”
“呵呵,婉儿啊,你这几年也尽说好听的话了,显得和朕都生分了。”武后爱怜地瞟了一眼上官婉儿,接着又拿起几份奏折再次扫了几眼,沉吟片刻,轻笑道:“毕竟是几十年来第一个丰收年,也不能太让大臣们失望,各衙门就在旧年的基础上增加一成吧!”
武后虽然大权在握,一言而决天下事,但也离不开臣子。虽然说帝王自称孤家寡人,可是,若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皇帝也不能差饿兵,既然手中有了余粮,那就不凡让臣子们吃饱一点,吃好一点。哪怕是其中会流失一部分,也颇为无奈,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武后还是懂得。因此,只要你不是李唐的死忠,不是她登基称帝的绊脚石,一般情况下,她并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至少要比他的丈夫高宗皇帝以及她的两个儿子大方得多。
在紫檀御案下方靠左侧位置,打横摆放着一张卷耳云几,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图案精美,做工考究,透着一股子华贵之气。
上官婉儿跪坐于几案后,正在处理最后几份奏折,她拿起其中一份奏章打开一看,却是御使王守礼所进的一份弹劾奏章,这位王御使在奏章里弹劾的是白马寺主怀义大师。
说他虽是出家人,毕竟是个精壮男子,皇宫大内乃嫔妃住所,一向只许女人和阉人进入,就是侍卫武士夜晚也要退出大内在外面戍卫。
现如今白马寺方丈怀义大师却时而入宫,夜宿于宫内,在朝野间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
他王守礼身为御使,不敢不言,特奏请天后,或禁止怀义和尚夜宿宫中,或者把他“去势”,以保宫女贞节。
上官婉儿看到这里,也不禁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这位王御使还真是圣贤书读多了,成了一个书呆子,这样的建议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想必怀义和尚与天后的私情,他也略有所耳闻,却又不便直言,才想出一个自以为委婉而折中的法子,然而,这样的进谏真能对武后有一丝影响么?
上官婉儿的举动虽隐蔽,但却还是被武后所察觉,她那双威严的凤目一睃,问道:“婉儿,有何可笑之处吗?”
上官婉儿连忙起身,躬身道:“臣见御史王守礼所言实在是过于迂腐,因此不禁失仪,还请天后责罚。”
“哦?让朕看看是什么样的不通之言,让我们的打才女忍俊不禁。”
她接过那份奏章,仔细看了看,倒也没有恼怒,反而哑然失笑。
上官婉儿向武后问道:“天后,这份奏章该如何回复?”
武后将奏章合上朝御案上一甩,笑吟吟地道:“理他作甚,留中就是了!”
此时,两匹快马自定鼎门而入,进了神都,却依然没有减速,打马飞奔在定鼎大街上,朝皇宫而来。
宽达数十丈的定鼎大街上,不论是打着官幡的牛车,还是升斗小民,见了这两匹快马,全都纷纷避让。
因为这两骑是红翎信使,传递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就算是宰相遇上也得让路。
人们一边避让,一边侧目,心中纷纷猜测,又是哪里有敌寇边?同时,他们也很茫然。
大唐的劲敌主要在西、北两个方向,可如今已是九月,西北之地均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时节,按道理已过了兴兵的时间,理应休养生息才是。
这两名红翎信使身背的红翎急报,正是博望县县令张志诚所奉奏关于云州陷落的军情。
一般情况下,红翎信使一路上要不断大喊,比如某地大捷,某地有敌寇边。
不过,张志诚县令特意交代这两名信使只顾跑路,不要喊叫。因为,这封红翎急报中写的可不是什么大捷的消息,而是云州失陷、十二万大军全军覆灭,还要加上主将武懿宗被敌人擒获。
这对于朝廷来说,不啻于一次噩耗,而且,事情涉及武后娘家的侄子武懿宗。张志诚拿不准武后的心思,因此,让红翎信使只管送信,莫要一路透露军情。
两骑快马直奔宫城,人与马都很疲惫,马的脚步已经凌乱不堪,而马上的红翎信使也是灰头灰脸,风尘仆仆。
他们驻马在宫门前,将封好的红翎急报交给羽林将士,而人却不敢离开,只能在宫门前等待传唤。
自有羽林将士弄来热汤和吃食,给红翎信使聊做添补。
红翎急报由羽林将士、内侍一路交替传递,穿越重重宫阙,最后由武成殿的值日小内侍小文子送到了武后的御案之上。
红翎急报,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传递的都是最重大的军国大事。一般情况下,除了边军大捷就是有大敌寇边、边关十万火急,急报神都求救。
军国大事还不是上官婉儿能够插手的,因此,这封密封的红翎急报只有由武后亲自开启。上官婉儿眼角余光微微一扫,她发现武后的手竟微微颤抖,不由得好奇起来。
第154章 该杀却不能杀()
宫灯高悬,烛光清冷,武成殿中静得可怕。
上官婉儿螓首低垂,美目中清光内敛,一双柔夷捧着一本奏章翻来覆去地看,都已经看了好几遍,那寥寥数百字都差不多能背诵出来,但却仍然在看。
她内心忐忑至于又很是好奇,今秋朝廷并未派出大军远征不臣,也不曾听闻突厥和吐蕃大肆侵入的消息,而西北之地现已进入寒冷的冬季,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不该再有刀兵兴起才是。
不是北方的突厥、西边的吐蕃,难道是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反复无常的南诏不成?
内侍小文子以及在殿中伺候的宫娥和女侍卫们,一个个全都低头弯腰,两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就连呼吸都尽可能放轻放缓,生怕触怒武后,给自身带来杀身之祸。
武后微微眯起漂亮的凤眼,仔细查勘红翎急报上的封头和印记,确定无误后,方才从御案上拿起一把裁纸的小刀子切开封口,取出里面的密奏。
她刚刚看了开头几句,就不由得一肚子疑惑不解,继而长眉蹙起,眸光锐利,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封密奏是一个叫张志诚的博望县令所上,姑且不提后边的内容,就是这博望县令
武后日理万机,管理着偌大一个帝国,而且,还要分心提防李唐宗室和死忠的“谋反”,一时之间,还真没搞明白博望县在哪里?
博望只是边地的一个下县,还是一个新近成立的下县,又没有出过名臣和“反贼”,也不是世家大族的老家,指望武后能记住,怎么可能?
不过,武后纠结的倒也不是这博望县在哪里,而是纳闷一个小小的县令也能派出红翎信使急报神都。红翎急报所奏无一不是紧急军国大事,而县令只是管理一县的民政,什么时候能插手军国大事了?
她蹙着眉头,耐着性子往下看,想看看这个小县令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紧急大事,需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动用红翎信使?
张志诚的密奏很长,洋洋洒洒上万言,却也不是他妙笔生花写出的锦绣文章,而是把云州边军刘旅帅所言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除了一些有污武后圣听的粗口之外,基本上没有添减一字。
这是他的谨慎之道,因为对于云州之战,他连旁观者都算不上。一切的一切都是听刘旅帅说的,也无从考证。
他特意在密奏中注明,对于云州战情都是听云州溃兵所言,提前把自己从中摘出来。这样一来,若有功自然跑不了他一份,如果武后震怒,屠刀也砍不到他脖子上。
武后的脸色越来越冷,一双凤目中都快喷出火来,就连呼吸声都变得紧促和沉重,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武成殿中很静,也很冷,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如同横扫落叶的秋风,瑟瑟让人不安。
宫娥与女侍卫等皆战战兢兢,腿脚发软,噤若寒蝉,而内侍小文子最为不堪,因为其下面特殊的构造,竟然有失禁的迹象。
“砰!”武后将密奏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勃然大怒道:“竖子误国!该杀!该杀”
因为心中之怒,武后的胸部剧烈的起伏,两眼中火光熊熊,几欲将这武成殿燃为灰烬,方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又能怎么办?失却云州、毁了十二万大军的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曾寄予厚望的侄儿、言其为“武家之千里驹、最为知兵”的武懿宗。
一战事实上是不战而逃,将一州之地拱手让与突厥人,并赞送了十二万大军,就连他自己都被突厥人俘虏。
云州之战,堪称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惨败,堪称是大唐帝国的奇耻大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武家人,是她的亲侄儿,是她力排众议乾纲独断认命的云州大都督,如今闯下这弥天大祸,这让群臣如何看待、如何口诛笔伐?
她虽然是个强势的女人,习惯于用屠刀对付异己,可是,屠刀虽锋利,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为了她的称帝大业,为了她即将建立的新帝国,她需要武家人摇旗呐喊,也不能处罚武家人。
她是一个女人,要夺取的是她丈夫和儿子的帝国,这样一来,她和李唐宗室就成了不可并立的死敌,且永远无法和解。
而一个帝王不可能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她需要一个根基,需要一个绝对忠于她的家族,在眼前她也只能选择她曾极为厌恶、恨不得将其斩尽杀绝的武家。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