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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情有义又有勇有谋的少年郎,千百年不世出,而今却遭遇厄难,吾儿要去,吾不阻拦!”
杜平见母亲并不是阻止,便要拜谢母亲而去,却又被喊住:“平儿,汝祖父多谋善断,汝父虽不济,却也算是满腹文章,可为何到了你怎么就成了一个不动脑子的粗杀汉呢?
赵无敌有难,作为勋贵一脉,吾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可是,为娘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就凭你想摆平此事,将赵无敌救出牢笼,还不够格。”
杜平茫然了,不敢反驳母亲的断语,也无从反驳,因为母亲所言的确有道理。
武承嗣是当朝宰相,又是武后最亲近的娘家侄儿,背后是整个朝廷新贵武氏一族,以及那些蚁附于武氏的墙头草。
而他只不过是兵部司一个主事,不说和武承嗣相比,就是京兆尹黄志杰的品级都要远高于他,照样可以不鸟他。
难道他真要带着人去京兆府强行将赵无敌给抢出来?
强行冲击京兆府,且当着当朝宰相的面,这和造反也没啥区别了。
可问题是,他杜平敢造反、又有能够能力造反吗?
第512章 助威()
老夫人的一席话,让杜平茫然了,接下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怒闯京兆府,不仅救不了赵无敌,还得搭上他自己,甚至牵连一大家子,仔细想想的确是愚不可及。
可若是就此就罢,眼睁睁看着赵无敌被人所害,不仅绝了未来的希望,对不起秦怀玉和魏文常的托付,也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想那传说中一怒即出剑,千里取人头,是何等的快意恩仇、酣畅淋漓,可到了这朝堂中,却事事艰难,被各种规矩约束着,如陷污泥中,裹足不前,寸步难行。
他一脸的凄然之色,长叹道:“哎孩儿也只此去艰难万分,可为了大义和未来,却又不得不行,母亲,请您指点迷津,孩儿该怎么办?”
“痴儿,为娘虽是妇人,也知忠义二字,吾儿为大义而不惜身,为娘也不阻挡,若因此而获罪,为娘自会陪吾儿一起赴刑场,你我母子相携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老夫人声音中带着无尽的酸楚,眼中凄然无尽,但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
杜平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嘁声道:“母亲,孩儿不孝,连累您老人家了,儿去也,若有来生,儿还要做您的儿子,再在膝前尽孝。”
杜老夫人上前扶住杜平,凝视着他的眼眸,伸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平儿,你且先起来,听为娘一言。”
待杜平起身后,老夫人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有武承嗣那厮掺杂在内,的确难以善了,以你之身份无异于螳臂当车,可这神都城中不乏公卿巨擘、大佬元戎,焉知他们就会袖手旁观?
别人不知,可以为娘看来,至少那太平公主就不会善罢甘休。天后日前拿她的终身和吐蕃使臣打赌,心中必然对她有所愧疚,而公主想来也憋了一口怨气,此番即便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天后也会轻轻放下,不了了之。
这只是为娘的猜测,吾儿却不宜过早接近公主殿下,但却可先去你房家叔叔府上。他可是兵部尚书,论官阶和资格足以震慑武承嗣,那赵无敌也算是他的属下,有他出面最是恰当。”
老夫人的一番分析和点拨,疏通了杜平的茅塞,让他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不再迷糊和浮躁。
杜平拜别了母亲,带着一群家丁家将闯进房遗则府中,把正在含饴弄孙的老房吓了一跳,继而大怒,一巴掌就拍在杜平脑袋上,喝道:“想干什么呢?嗯,还披着甲胄,抄上家伙,是要攻打皇城、还是要血洗老夫府上呀?
不长进的东西,杜构那老东西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球?他倒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躲到那地底下享清福,却将老夫给害苦了!”
杜平连老房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赵无敌的事情,不由得急了,抢着道:“叔父,大事不好了!那赵无敌今日入暮之前于长街上遭遇了武承嗣和武嗣宗,发生了纠纷,如今被带到京兆府受审去了!
京兆府虽然不比周兴的刑部大牢和来俊臣的御史台,可有武承嗣那厮在里面使坏,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叔父,您感觉给那个主意吧!”
房遗则一愣,手上一哆嗦,用力过猛,将胡子扯下好几根,疼得直咧嘴,道:“呵呵,那小子可真能折腾啊!昨儿在白马寺大战吐蕃番僧,今日却又于长街力战武承嗣,这人啦、能耐越大,就越不安生,到底还是年轻,不知收敛锋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生漫漫,太过于一帆风顺也不好,看来得要多打磨打磨”
杜平见老房叽叽歪歪,尽扯些没用的,不免急了,催促道:“叔父,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老人家还有闲心扯这些?您教训也好,打磨也罢,那也要先把人给捞出来才好。”
房遗则一瞪眼,浑浊的眼眸中杂色迅疾褪去,绽放出凌厉的寒芒,直刺人的心底。
“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急就能让武承嗣改变主意、不再找赵无敌麻烦?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遇事冲动,不堪大用!
杜小子,天塌下来自有那高个子顶住,遇事要冷静,不可先乱了自家的阵脚,那样子于事无补,反而容易坏事。
赵无敌有难,太平公主能等闲视之、不闻不问?想必此时,公主她已经带领大队侍卫马踏长街,杀向京兆府了!
呵呵,一头九天上的鸾凤怒了,接下来武承嗣那厮要好看了,嘿嘿,老夫很期待啊!”
房遗则眼光一扫,指着杜平带来的那些青壮问道:“杜平啊,你又没打算造反,整这些个阵势干什么?没得落人口实。
听老夫的,而今已是宵禁时分,可一不可再,就让他们留在老夫府中,待明日再回。至于你”
他将杜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挥手道:“将你这身皮给扒下来,然后,跟着老夫一起去京兆府,拜访一下京兆尹黄志杰,顺便替太平公主助助威!”
一辆轻车驶出了房府,车辕上坐着一个车夫,从那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以及满脸的褶皱,可见其是一位老人,模样龙钟,但眼神却锐利,不是扫荡八方,且竖起耳朵,时刻警惕着周边的各种动静。
房遗则将杜平的随从全都给解除了武装,圈禁在府中,而他则带着杜平坐在轻车中,缓缓而行。
夜色阑珊,灯火昏暗,本已是进入了宵禁时分,各坊的坊门大多禁闭着,可房遗则是兵部尚书,官居三品以上,按律可以直接从坊墙上面开门,一出门就是长街,倒也省了打扰坊丁的工夫。
踏上长街以后,就是武侯管理的范围了,可今日因为太平公主马踏长街,加上京兆府内部有人暗示,武侯们变得老实了,并不曾有人上前阻拦。
一个车夫,驾驭一辆轻车,前后各有两名青衣仆从骑着马,将轻车给保护在中间。
与那驾驭轻车的车夫一样,这四名青衣仆从也是房遗则府中人,至于杜平的人马,被房遗则强行留在自家府中,不让他们去闹事。
是夜,除了太平公主和房遗则两路人马,还有大大小小的各路人马无视宵禁令,纷纷朝京兆府聚拢
第513章 刀光满屋()
今夜的京兆府中灯火通明,各色人等,穿梭其间,吵吵嚷嚷,没有片刻的安宁和平静。
在用来断案的正堂中,居中摆放着一张高脚长条书案,其后坐着的就是京兆尹黄志杰。
他是京兆尹,是京兆府的主官,也是今夜“赵无敌盗马案”的主审官,坐在主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武承嗣虽然比他位高权重,可他主管的衙门却是户部,和京兆尹衙门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自然不能雀占鸠巢,只好在侧面为他摆放一张卷云纹的矮几,对面就是提笔在手、随时准备书记案宗的刀笔吏。
这样的安排,怎么看都有一种滑稽和搞笑的意蕴,可面对东拉西扯、磨磨蹭蹭的黄志杰,武承嗣也顾不得排场了,只求他能够早点升堂,将赵无敌绳之以法,并让他牵着“大食宝马”打道回府。
可黄志杰端坐大堂上,丝毫没有开审的意思,时不时瞅着堂下稀稀拉拉不到十人的衙役,蹙眉苦脸地向武承嗣致歉,言辞之间颇为恳切,让武承嗣想发怒、但却挑不出理来。
黄志杰紧抱着朝廷法度说事,又主动承受是因为他的疏忽,不该将大多数衙役和吏员们放假,以至于没有足够的人手升堂问案,让武相久等了,真是该死。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谁让今日是休沐之期呢?休沐日,但凡神都城中各大小衙门,除了留下少量留守值日的官员以外,其余人等俱都各回各家,休憩一日。
武嗣宗就是趁着休沐日,方才拉着武承嗣来温柔坊中饮酒赏“花”,并花了大价钱点了一朵解语之花孝敬给他,好让他尽情爽一把。
谁料到武承嗣兴冲冲,准备大肆杀伐一番,可却不知为何,竟然在关键时刻那个了,无法成事。
也许是他早年流放岭南,被烟瘴侵蚀坏了身体,阴邪入体,断了根源,提前进入了衰败期。
也有可能是日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时刻提防着潜在的敌人和同族的竞争者,从而优思过度,精神疲糜痿顿,加上私下里干了不少龌龊事,双手沾满了血腥,损了阴德,坏了阳神,以至于阳气不足,渐渐地滑向寺人。
最后,还是勾栏里的老货亲自出手,给他灌下密制的猛药,加上各种秘法,方才勉强让他成事。
猛药虽然帮他玉成好事,可是药三分毒,猛药之所以称之为猛药,其后遗症却也不是一般的强烈,事后将让你尝尝从天庭滑落到炼狱的滋味。
直到此时,还在影响着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很无力,没一根骨头都在抗议。
他武承嗣可以休沐,去温柔坊中寻欢作乐,那么京兆府的衙役和小吏们为何不能阖家团圆,享受一日的天伦之乐?
因此,面对黄志杰搬出的这个强大理由,武承嗣恨得牙痒痒,明知道他是在磨蹭,耍心机,可却无从反驳,只能眯着眼养神。
唐纵伫立在大堂下,眼角余光偷偷扫视着堂上的一切,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
他看出来了,黄志杰根本就不想审理赵无敌,也不怎么鸟武承嗣,只不过是在东拉西扯拖延时间,等待着变数的发生。
在这神都城中,高门林立,勋贵如云,随便在街上遇到一个人,说不定都是位落寞的王孙、或是哪家高门的远亲,何况是这个太平公主的座上客?
他后悔了,觉得自己个今儿表现得过于软弱,屈服于武氏一族的淫威,将太平公主给彻底得罪了。
哎,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一切皆是命,今日之事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他道行不够,一大把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黄志杰正在偷眼窥视武承嗣,思索着接下来该拿什么借口继续忽悠,好稳住这个草包,却听到一阵嘈杂声远远传来
他眼神一亮,立马将身子挺得笔直,就连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哗啦啦地流淌,开口喝道:“外面何人喧哗?”
唐纵道:“下官去看看。”
他转身出去了,心中却暗暗鄙视,你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