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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让手下人将武攸暨一行给带到了驿站中休憩,而不是原先打算的刺史府,并非是临时起意随意而为,而是他经过反复权衡之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武攸暨虽然出人意外地没有发飙,将一口恶气生生给咽下,但却不代表他就宽宏大量,心中没有一点点芥蒂。
可以说如今的武攸暨和张柬之之间已是势同水火,彻底撕破了脸,没有一丝和解的可能。
此时此刻,你再将武攸暨给安排到刺史府中休憩,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岂不是恨天下不乱?
而驿站就不同了,唐时的驿站自成一体,并不隶属于地方的州县官员管辖,也就是说,代州的驿站并不是张柬之的治下,也就给了武攸暨一个台阶下。
“多谢大帅,末将就告辞了!”武攸暨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心思敷衍了,草草朝沙吒忠义抱拳行礼,随即便翻身上马带着武刚武强等侍卫,押解着突厥小可汗忽必利,在一员将领的带路下朝代州驿站而去。
马蹄踩着街上的薄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顺着城中的大街前行了一箭之地,然后朝右一拐,不见了身影。
就在那转弯处的前方不远,张柬之手里杵着一截枯树枝踏着薄冰缓缓而行,随行的官员回首看见了武攸暨的离去,小声道:“使君,那姓武的灰溜溜走了,看来沙吒忠义大将军也不待见他,并不曾为他设宴接风。”
“哼!”张柬之头都不回,鼻孔中重重一哼,不屑地道:“不过一浮华小儿,靠着女子的腰带牵扯,遽得高位,在吾眼中,猪狗耳,耻与其为伍!
沙吒忠义老匹夫,不过一墙头草,企图左右摇摆,一个都不得罪。
嘿嘿,胡子最是无信,蛮夷之人,不受教化,不读圣贤书,可我朝自太宗皇帝起,好用胡人领兵,迟早必为心腹之患也!”
张柬之不仅将武攸暨视之为猪狗,且连沙吒忠义老将军都无辜中刀,被他夹枪带棒数落了一顿。
张柬之言罢,四下里寂静无声,随行官员尽皆缄口不言,装起了哑巴。
能够进入大唐官场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打着小九九,分析问题的标准无非就是对自身有利还是有害?有利则趋之,有害则避之。
趋利避害,本是万物的生存法则,根本就无需学习。
自然气节也是要讲的,不过,小害可抗,大害想想还是算了吧,谁都有一大家子人,可不敢将合族的命运给搭上。
你张柬之骨头硬,不怕天后的雌威,可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扛不住。
沙吒忠义目送武攸暨一行离去,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同时,也对这个中年将领生起一份好感来。
要知道,以如今武氏一族的风光,他在遭遇张柬之的羞辱以后,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尤为难能可贵。
这个中年人似乎和他的那些同族大为不同,言行举止间,并没有那种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也许,在武后的新朝中,其继任者未必就会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之间产生,说不定就会被武攸暨这匹黑马给杀出来。
如果说以前的武攸暨,在武三思和武承嗣面前落于下风,怎么看都不可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那么,如今就未必了。
朔方大捷可以算是李唐自立国以来的最大的胜利,还是在突厥人身上取得的,而这场大胜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可以让武后登基称帝减少诸多的阻力。
而这场大捷之中,作为武氏子侄的武攸暨也身在其中,给武后赚足了面子,那么,武后会视而不见吗?
沙吒忠义的思量并非没有道理,若干年后、人们方才发现,多年前代州的一场冲突,改变了整个天下的走向!
第308章 茅屋破()
岁月如梭,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
草长莺飞,绿树成荫,仿佛就在昨日,可随着一场秋风刮过,忽然发现百草枯萎,黄叶凋零,天地之间已布满了萧瑟的景象,秋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九月眼看着就要翻过去了,季节的轮回周而复始,不会因为某人的喜好而有所改变。
九月是鹰飞的季节,群鹰四起,翱翔于天际,锐利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大地之上,急于捕猎以储备足够的能量,好应对接下来的冬日,不至于饿死,从而断了族群的传承。
九月末、十月初,正是秋冬交接的时刻,随着万物的沉寂,整个天地都将进入休眠之中,暗暗休养生息,孕育着新的希望,以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日,和春雷一起唱响人间。
此时,北国大地已是茫茫一片,所有的人和物都停止了劳作和奔波,老老实实地寻一遮风避雪之地,靠着提前备下的些许物资,苦熬着这个漫长的冬季。
而此时的扬州,却因为地处江南,且临海不远,气候自然也和北地大不相同,相对而言,要暖和得多。
秋风瑟瑟,百草尽折,枝条仅剩的那么几片黄叶虽不忍离别之苦,可终究抵抗不了季节的力量,被岁月的风刀割断了牵绊,依依不舍地在风中盘旋,不忍落下。
人常言:“落叶归根”,可对于黄叶来说,它的根在枝头,既已被割断,又如何“归”?
它终究逃不过命运的轮回,落于地上,逐渐腐朽融入尘泥,化为养分,让大树得以补充生机,以待来年在枝头之上化出新绿。
可来年的枝条之上,那些新发的绿叶还是旧年的黄叶重生吗?
年年岁岁叶相似,岁岁年年叶不同。
逝去的终究是逝去,哪怕是来年出现了相似的一片,可相似终归只是相似。
茫茫人世间,不可能有两朵相同的花,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扬州城东,数十里外,一条大河蜿蜒曲折,流入一片山峦之前,汇集成一方湖泊。
湖泊很大,占地能有数万亩之广,在红日的映照下,碧波荡漾,光影粼粼,隐隐有水雾蒸腾而上,凝聚了不凡的气运。
整个湖泊的轮廓成圆形,看上去就如同一轮明月镶嵌在地上,故此,也不知道自何时起,湖泊就有了一个“月落湖”的名字。
月落湖中烟波浩渺,水雾弥漫,且湖水极深,根据故老相传,从来不曾干涸过。
湖中有一岛,露出水面的地方方圆能有好几里地,其四周密密麻麻遍生芦苇,将整个岛屿围在中间,而岛上也遍布杂树,被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占据,尤以蛇虫居多,且颇多异种,平日里四面八方的乡人因畏惧蛇毒,很少上岛。
湖中鱼虾繁多,物产极丰,可因湖中有不明巨兽栖居,多有渔人遇难,故此湖边之乡民只能看着湖中的鱼虾眼馋,却不敢下去捕捞。
湖畔有山,绵延百里,山高多为百丈左右,看上去一点都不雄浑和巍峨,但却多了一份纤巧和灵秀,正如那江南美人一般,在烟雨蒙蒙之中,别有一番风韵。
据古老传说,此地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座主峰,每一座主峰都形如一条潜龙,九九八十一条龙汇集于此地,似乎在守卫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可又有智者曾穷其一生,仔细查勘过每一条山脉的走向,最终却喟然长叹,临死前道出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此地的确有九九八十一条龙脉,可却全都是幼龙,要想形成飞天之势,除非得到逆天的机缘,否则,哪怕是一个纪元都不够。
也就是说,这些幼龙并不属于这一纪元,只有在无尽的未来才能出世,而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能够安然度过这个纪元的毁灭。
因此,这片绵延百里的山峦被称之为龙山,据闻自汉以后的历代王朝都曾派遣精通风水堪舆的大师前来求证,可终归的结论都相差无几,方才打消了历代帝王的忌惮之心。
这也难怪,帝王自称是上天之子,是真龙之身,因此对龙也极为敏感,觉不允许这世间孕育出第二条真龙,哪怕是亲子也不行。
可既然此地的龙脉不属于当世,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天下,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草木皆兵,大动干戈,落得留下一个大度的贤民。
月落湖与龙山之间,是一片坡地,大多为沼泽和坡岭,而水田不多,在这山清水秀的江南算是一片贫瘠的地方。
而此地有一个村庄,依山傍水,名为月落村,男女老少约有两百余人,大多为扬州府军,世代定居于此地,迄今至少有百年以上。
府军为世袭军户,只要有男丁进入府军之中,为国征战,那么朝廷就会赐予基本的土地,且减免赋税,自给自足。
也正是因为此,地方掌管土地分配的官员们,才不会将肥田沃土分给这些不纳钱粮赋税的杀才,而只会给他们一些劣质土地,还无处申诉。
月落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一个两百余人的村子,上好的水田加起来不过只有数十亩,其余大多是坡地。
因此,此地乡民大多种植桑树,靠养蚕缲茧为生,其生活得多十分困顿。
守着偌大的月落湖,却因为湖中的巨兽不敢捕鱼,只能朝山中求收益。
可龙山中也不平静,虎狼伤人时有发生,还有那心怀不轨的浪荡子接着深山的掩护而干那谋财害命之事,因此,若没有三五个汉子结帮搭伙,谁也不敢进山。
日已近午,山脚下几棵老树黄叶落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一只寒鸦站在枝头上对着寒风抗议,可任它喊破了喉咙,也不见寒风稍稍停息。
山脚下,老树间,一连三间茅屋,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看屋顶上的茅草在风中不断掀起又落下,让人十分揪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狂风过后,此地只剩下断壁残桓,些许遗迹。
看茅草的成色已有了些年份,好多都已腐败了,风一吹,断断续续又零碎的茅草随风而逝,且整个屋面并不齐整,很明显已不能遮蔽风雨,更加不说能挨过这个冬天。
墙壁本是木板隔成的,而今却腐朽了,沾满了烟尘,斑驳得都看不出木头的底色。
此间茅屋的主人,可见生活过得十分穷困,另外,家中也显然缺少成年男丁,以至于都没有修补一下屋顶和墙壁。
这是谁的家,而家中又发生了何事,方才落到如此地步?
第309章 路遇歹人()
红日当空,也驱散不了山风中的寒意,就连枝条的寒鸦都不耐风寒,扑棱着翅膀远去。
自山间崎岖的小道上,走来一个少女,衣着朴素,甚至打了几个补丁,但却洗得很干净,也很整洁。
少女身影单薄,面有菜色,但若仔细看,其相貌却生得极为清秀,五官也很匀称,几乎找不到瑕疵。
少女一手挽着一只竹篮,另一只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还有一只小黑狗忽前忽后,跑得正欢。
小姑娘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显得很有灵气,可那身量却也如少女一样,看上去很是消瘦。
从她们俩的身量和衣着来看,可见平日里的生活一定很困顿,缺衣少食,看着让人心酸。
小女孩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而眼中也依稀噙着泪水,可是她很倔强,努力吸着鼻子,不想让泪水留下。
少女眼圈红了,用衣袖替小女孩拭去眼中的泪水和眼角的泪痕,强笑着道:“鸢儿肚子饿了吗?咱们快到家了,等会姐姐给你做饭。”
小女孩嘴巴明显蠕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