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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客官说,俺这客房非常干净,被褥都是新的,有热水,还能洗澡,俺还能做一手好菜,所以,这房钱就贵了点,一间房一两银子。”那妇人看这六人的打扮,又听了那青年的口音,判断应该是客商身份,所以起了宰客的心。
“老板娘,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怎么办起事来这么不实在?”那青年不大乐意地说道。
“客官,不瞒你说,是贵了点。但你不知道,现在的米多少银子一斤?猪肉又是多少银子一斤?贵得离谱!俺一个月没开张了,几位客官多赏点,俺两口子也能挣口吃食。”那妇人说道。
一听她这话,管家上前还想跟她理论,那青年一抬手挡住他,说道:“人有一善,必可通天。不要争论了,就这样吧。”
“客官真爽快,您一定财源茂盛达三江,福如东海长流水!”那妇人赶紧给那青年戴高帽,好敲定这桩大生意。
“哈哈哈大嫂,真会说话!”
第222章 山东道上(二)()
跟那妇人说话的,正是钦命抚鲁赈饥大使、詹事府左谕德、监察御史王兴,随行的五人分别是洪林、陈树、潘九、锦衣卫小旗蒋华、杜阳。
王兴的钦差仪仗出京后,就跟大舅哥申绍芳会合,去通州码头,接了母亲郭氏、岳父申用懋一行,待了不到半日,两下里人就又分手,各奔东西。
王兴的钦差仪仗太过招摇,每过一处,大小官员都闻讯来访,送银子送东西还有的送女人,王兴虽暂时是个小官,但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一颗政治新星,日后肯定青云直上,此时不借机结个善缘更待何时?
王兴绝不会收礼,这是一条原则,但狗还不咬送礼人呢,官场风气如此,凭他一已之力,要想改变那根本就是妄想。
为此王兴烦不胜烦。
等好不容易过了天津码头,王兴跟李忠商量,自己便服先行南下,让他跟随仪仗,约好在临清相会。
李忠其实内心是盼望如此的,不为别的,他可没有什么高风亮节,出京一趟,不就图捞点银子吗?可偏生王兴愚腐得很,就是不收礼,连带着自己也耍不出威风,更别说收礼了。
今见王兴主动提出分道而行,自是非常欢喜,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大人,这一路上饥民遍地,盗贼横生,可不太平。”
“没事,这一路虽不太平,也没有什么大贼。我扮作商人,有洪林、陈树、小九,你再派几个锦衣卫跟着,随时通报行藏,料也万无一失。”
“那好吧,我派一小旗锦衣卫跟着,每天打发一个人回来通报消息。”
“明面上只用两个人就行,你弄十几个人跟着我,那成什么了?至于其他人如何行动,你看着办就行。”
“好吧,就依大人。”李忠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两人商量好了,王兴一行人在一个早上,悄悄上岸了。
却说王兴跟妇人说好了,洪林跟着妇人指挥着人牵马进店、安排食宿,小九到了店里打来一盆水,王兴用香皂洗了脸,然后坐到另一张桌子前。
孙老头和英子此时已经各把一块饼子、一块窝头吃下去了,见店里来了客人,孙老头去店里帮着照看马匹,而英子也非常乖巧地拿了抹布擦桌子、提壶倒水。
王兴见了,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很懂事。
就在这时,那妇人又风风火火地过来,对王兴说道:“客官,你看,今天是八月十五,你们常年在外,怎么也得过过节吧?咱们吴桥没有什么好东西,北边张家卤的肉不错,俺再炒几样菜,打壶酒,这样凑合着过个节行不?”
“大嫂安排得很好。”王兴答了一句。
“客官,不瞒你说,俺这店里好长时间没见着现钱了,什么都缺,这人吃马嚼的,你看?”那妇人并不就去,而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洪林,再给她三两银子。”王兴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没钱了啊。
洪林应声而出,拿出三两碎银子交给妇人。
“不不不,客官,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想让你先支一点,我好去置办这些东西。”那妇人虽然精明,但也不是个贪婪之人。
王兴笑道:“大嫂,别说了,快去置办吧。”
那妇人见此情景也不矫情了,痛快地说道:“好,俺就不客气了。”
“当家的,出来,跟我去买东西!”那妇人冲店里喊了一嗓子。
“哎,哎,就来”。店里那个书生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条米袋子,挎了一个竹篮出来。
王兴一见他是书生打扮,连忙对那妇人说:“大嫂,我派个人跟着你去,让你家大哥陪我说说话可成?”
“我们当家的就是个闷头驴,三脚踢不出个屁来,你能跟他聊出个什么来?再说,哪有让客人去帮我干活的?”
“无妨,大嫂尽管去,我想我跟大哥会有话题聊的。”王兴笑道。
“好吧。”那妇人从丈夫手里接过东西,不等王兴命令,蒋华自觉地随后跟着去了。
“大哥,请坐,咱们聊几句?”王兴对那书生说道。
“好。”那人也不多话,坐到王兴对面。
“大哥,如何称呼?”
“鄙姓苗,苗思顺,拙荆安氏。”那人说道——的确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原来是苗相公,失敬,失敬。鄙姓王,王兴,苏州人氏。”王兴拱手道。
“愧不敢当。”苗思顺也回了一礼,说道:“虽有功名,却事商贾,汗颜!”
读书人是不屑于经商的,对于商人的看法非常低,觉得商人的经营之道有悖于圣人之道。
别的读书人谁家没个铺子?但哪有自己亲自坐镇经营的?苗思顺一个伙计不雇,两口子亲自经营,可见境况之窘,王兴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苗思顺的想法。
“我看大嫂精明强干,你这铺子位置也算极佳,怎么就经营不好呢?”王兴问道。
“这家客栈本是我岳家的祖产,岳父岳母去世后,因为无子,就留给了拙荆。原来经营不算好,但南来北往的学子、客商都不少,每月都有进项,供我夫妻吃穿是一点问题没有。但自今年春天以来,境况越发不好,究其原因,不是我们经营无方,是旅人减少了。唉!”
苗思顺叹了口气,似是在悲天悯人,也似在感叹自家的境况。
“苗相公,不知道吴桥的旱情严重吗?”王兴问到。
“旱情很严重,自今年以来,天就无雨,不过,吴桥西靠运河,县内沟河纵横,地下水也充足,百姓担水浇地,收成虽比不上丰年,但去除了税捐,勉强能够度日吧。听说山东不靠河,水源不充足的地方,大部分粮食都绝收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来吴桥讨饭的,基本都是山东口音,而且越来越多,可见传言不假。”
苗思顺答道。
“听说吴桥一带也不平静,常有盗贼出没,可是真的?”王兴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苗思顺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摆了摆手,再不肯深言。
吴桥一带盗贼出没,一个名叫黄一友的,偷盗兼采花,据说非常厉害,也最令人痛恨。
这些都是程强的情报网报上来的。
第223章 山东道上(三)()
“有什么不可说的?”
就在这时,却是那安氏妇人回来了,身后的蒋华帮着提了两个袋子。
“大兄弟,麻烦你把这些先放回厨房,一会儿我去做。我先跟这位小兄弟说道说道。”安氏说道。
“说什么说,还不去整治酒菜?”苗思顺瞪了一眼婆娘,不让她说。
“看你的书去!整天提心吊胆、不敢言声,也没见你发了财!”安氏同样喝斥着丈夫。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苗思顺显然惧内,嘟哝了一句,起身往店里去了。
“我跟你说,客官小兄弟,吴桥最近来了一个大盗,外号叫黄鼬,听说身手很厉害,很滑溜。这个挨千刀的,不偷大户,专门祸害小门小户,偷财倒也罢了,这年月过不下去的,为了一家老小能活下去,偷点东西也能理解,关键他还采花。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只要长得俊俏的,只要被他看到,肯定遭殃。前天,有家成亲的,这个黄鼬不知怎么把人家新郎弄晕了,扔到茅房里,把新娘就那啥了,结果,等新郎醒过来回新房一看,新娘子已经上吊了。喜事变成丧事,真可怜啊。”
安氏说话很快,口说手比,绘声绘色。
“没有报官吗?官府不管?”王兴问道。
“可别说了,当然报官了,官府派捕头去看了,那捕头说是要全力侦捕。可当天晚上,那捕头就死在了自家炕上,墙上还用血画了一只黄鼬!”
“啊?这黄鼬如此嚣张?”王兴大惊。
“是啊,奇就奇在,这黄鼬作恶多端,却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奸**女,也是蒙着面的,想要捉拿也并不容易。”安氏说完,就去厨房整治酒菜去了。
王兴对此是深信不疑的,程强传来的情报显示,说这个黄一友一会儿说个子挺高,一会儿说其实很矮,也就是说,其实当地的情报人员,也没有弄清这个人倒底是什么样子。
但有一点是调查清楚了,这黄一友出于高唐州琉璃寺,这座寺历史很久远了,据说梁山英雄“鼓上蚤”时迁就是出于此寺。
据说这座寺的僧人和俗家弟子,出入寺都不能走大门,只能攀房越脊,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尤以轻功见长。
大凡盗贼,都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黄一友不在高唐州一带活动,反而北上吴桥,看来就是秉承这样的原则。
这样的大盗不除,百姓哪有宁日啊?
王兴是钦差,主要目的是赈饥山东,揖盗并不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再说就是想管,也得有时间不是。
所以,想了想也是无奈,只好作罢。
这时,先后又有两个人前来投宿,其中一个书生打扮,长得中等身材,却是小眼睛、小鼻子,形容萎缩,跟这身打扮完全不合拍,有点不伦不类。
另一个却是非常壮实,臂上肌肉虬起,眼睛望过王兴这边时,带着一丝凶光。
王兴不禁诧异,这汉子不认识啊,看着怎么对自己如此不善呢?
自己明面上的护卫就有四个人,另外的像潘金、潘树等家丁,还有蒋华、杜阳手下,虽不知藏身何处,但也知他们必在附近保护,有这么多人,就是这个汉子对自己有敌意,料也无碍。
“老薛,刚才进去的那个汉子,怎么看着不善呢?什么来路?”王兴问薛义。
“主人,这人什么来路不清楚,意识中没显示。”薛义回道。
“那就算了。”王兴一听,也不十分在意了。
但有一件事,他得管。
王兴这一路行来,算是把北直隶的情况摸清了。
北直隶旱灾其实也很严重,境内有河流经过的地方,收成到好些,还不至于饿死人,但水源不充分的地方,可就遭了大灾了,许多人都流离失所,背景离乡出去讨饭。官府、豪强、劣绅却不思救助,只顾搜刮和享乐。再加上山东灾民的涌入,北直隶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愈是往南来,愈是严重。
王兴看着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