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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一愣:“这柳升祖籍确是烟台,脸上也留着一块刀疤!魏国公是如何知晓的?”
徐达邹了邹眉:“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是洪武五年的事了,那年万岁让我发兵扩廓。当时我分兵左副将军李文忠从东路进攻,征西将军冯胜从西路进攻,各领五万骑奇兵出塞,绕道敌军背后进行包围突袭。我自己则自领两万军士从中路突进,以吸引敌军注意。不想战事一起,东西两路救援不力,我的中军身陷重围,伤亡万人。偏此之时粮草也被敌军焚尽,数千将士被困,无粥无水。因此遣了这个柳升领着一千精兵突围去永平调粮借兵,听说当时永平卫的千户郭亮并不买账,柳升一怒之下打伤永平卫的主将,强抢了万屯粮草,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哦”,朱棣也想了起来:“确是听他提过此事。”
“他不是从二品的北平都指同知么?怎么做了殿下的护卫了?”徐达满腹疑惑地问。
“这就说来话长了”,朱棣觉得此间的事藤牵蔓饶,一时也不好解说,便简单地说:“好像就是因为当年的事他开罪了永平卫千户,永平卫千户和北平都指挥使陈亨又有些渊源,就设了圈套,把他贬到昌平做了军校,后来机缘巧合遇到本王,就投了本王了。”
徐达听了不禁黯然:“可惜,可惜啊,我记得这个柳升打战可是一把好手,兵士们也都服他。本来想着是年轻一辈的将才,不想这几年竟被糟蹋若此。”
朱棣冷峻的脸上动了动,咬着细牙道:“可不是吗?这北平、燕山本是用兵重地,可这么多上好的材料都被毁了。真打起战来,可怎么得了?”
徐达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抬眼觑着朱棣道:“殿下,这就是我想说的啊——”
“什么?”
徐达已是站了起来,踱了两步,猛的回身,石佛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断然道:“殿下是北平的藩王,当看得长远一些。这些护卫既然都是将才,收在身边好是好,可能帮上殿下的地方毕竟有限,万一有个什么事,凭借他们只够自保罢了。”
这确是朱棣从没想过的,他原想着的就是将天下人才收入袖中,却没想到光留在燕王府,确是没能发挥他们的功效来,朱棣听得也是一愣,看着徐达许久没有言声。
徐达缓步回到座椅,望着朱棣:“所以。。。。。。殿下把他们收入府中,确是保全他们的意思。可他们毕竟是大明的栋梁之才,留在府里看家护院不是太委屈了么?只有放出去,让他们大展手脚,才不至于可惜了材料。再过几十年,等我们这些老人们都去了,大明才后继有人,能够护卫这北边的门户啊。殿下,您觉得呢?”
朱棣眼中顿时放出光来。如果他把身边的这些人都放出去,以他们的本事,在燕山、北平一带掌管一隅之兵权是轻而易举的事,到了那时候,这北平才真正算是他这个燕王的封地。也只有那时候,他这个燕王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了北平。洪武皇帝千算万算,不让藩王割据一方,可偏偏算漏了这一条。也没想到,一直在家钓鱼下棋的魏国公的徐达,竟如此洞若观火,轻易就看到了这处软肋。难怪连洪武皇帝都对他有些忌惮了。
见朱棣点头,徐达面无表情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也渐渐年迈,这一次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出征了,原也想着好好挑几个将才出来,为朝廷将来所有的。既然殿下府里这些护卫都是一时人杰,不妨放到军营里去,打几仗,总能出几个人物的。”
徐达如此深谋远虑,步步都算计得这么清楚,朱棣也不禁暗服。
第十三章 【灰白锦囊】()
魏国公徐达建议燕王将府里能干的护卫送到军营里,跟着自己打几仗,总能出几个人物。燕王朱棣听了心里暗服,点头道:“像柳升、谭渊几个,原本就是昌平卫李彬的手下,还让他们回昌平卫去。只是。。。。。。昌平卫李彬被陈亨调往了秦晋之地协助二哥三哥去了。他如今不在,倒不好办呢。”
“哦?”徐达石佛一样沉静的脸上微微一动,眼中波光一闪即逝,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此次出征,皇上给南征云南的沐英和蓝玉二十万兵,北征军明着说是十万,实际上只有七万多人。所以。。。。。。我猜着皇上的意思。。。。。。定然是要沐英和蓝玉在南边打一个打胜仗,稳住了南边再说。北征军如今只是要震慑住朵儿不花和纳哈怵,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能与西凉、云南的柳城王和梁王相呼应,就算是办成一半了。如今大明刚刚太平没几年,皇上是存着不想两头用兵的心思啊。”
至此,燕王朱棣方才明白皇上分兵不均的原由,举着的茶杯要饮,呆着想了想又放下了,皱了皱眉:“如果照魏国公的说法,那陈亨调了都指挥同知陈珪、昌平卫千户李彬、还有华云龙、房胜这些人去秦晋之地,不是全然无用了么?”
徐达缓缓地点了点头:“北边的战事定然是在北平、燕山一带的。秦晋之地的天元帝和长子天保奴都只是疑兵罢了。等战事一起,局势明了之后,陈珪、李彬这些老将还是要调回来的。只有他们多年与元兵交战,熟悉燕山的地形、也知晓敌人的战法。临阵换将,是不智之举。皇上征战沙场多年,这一条他不会不明白的”,说着徐达便低头饮了饮清茶,不再多说什么。
徐达这话已然说得很透彻了——陈亨调走了李彬这些与朱棣交好的战将乃是无用之举,只要一打战,还是会把他们调回来的。只是如今局势不明,若是强行调回来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这事还得等。朱棣又怎能不明白徐达的意思?因而也不再言语,心里却多了几分成算。
正当朱棣在暗暗沉思时,徐达却从怀里摸出一个灰白色的半旧锦囊递了过去:“殿下可与僧録司的一名叫道衍的高僧相识?这是离京之时他托我转交给您的。”
朱棣一愣,吃惊地从徐达手中接过锦囊,抽出一张素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两句话:“战有百利,失之不再!大树底下坐,自有凉风来。且行,勿忧!”,朱棣想了想,已是明白道衍的意思,这是要自己趁着徐达北征的机会随军出战、建立军威罢了,有徐达在北平坐镇,万事无碍。
这本是当初道衍让朱棣请战的初衷啊。虽然最终洪武皇帝并没有同意,可还是让朱棣回了北平。可旋即就派了徐达等一干老将领兵前来。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就是要朱棣随军研习军事,将来成为大明北边的一道屏障。但道衍和朱元璋的意思却有一点小小的不同。洪武皇帝朱元璋是要朱棣研习军事,道衍和尚则是要他不仅研习,更要借着魏国公徐达在身边的机会立威,进而收伏燕山、北平的一干武将,将北平府真正的拢进自己的袖中。
想着,朱棣已是收好锦囊放了起来,瞟了一眼一旁有些木然的徐达,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哈哈哈,这和尚佛学还算精湛,就是有一样不好——爱藏机锋!好好的普度世人的佛经不愿意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偏要弄得本王这样的俗世人昏头胀脑、不明不白的才算心甘似的。哈哈哈,不知道衍师傅可还有什么话儿呢?”
朱棣话锋一转,眼也不眨地看着徐达,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打着鼓儿。道衍和尚要自己夺嫡的心思近年来显露无疑,自己也或多或少的有这种念头,可这些事,能让徐达知道么?他若是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态度?是助自己?还是会劝阻自己呢?
岂料徐达有些消瘦的脸上面无表情,低头瞧着杯中泡开了的清茶发了一会儿呆,许久方淡淡地说:“这位道衍大师,我瞧着不是个平常人啊。。。。。。也不像是个出家人!”,说着徐达已是抬起了头看着朱棣:“殿下身边能有这等能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朱棣听着心里一惊——看来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岳丈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啊!
徐达悠然叹了一口气,越发的沉郁:“哎,祸福本非人所能料得着的,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朱棣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强自镇定了心神,假作轻松地笑问:“哦?魏国公为何如此感慨?可是道衍师傅留了什么话儿?”
徐达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话?。。。。。。道衍大师却是没有。只不过在应天时,他曾来寻我,与我长谈了一次。”
朱棣心中更加吃惊了,也不禁诧异,道衍和尚素来虑事极深极密,从不犯错,他这么贸贸然地去寻魏国公这么一位功勋卓著的老臣做什么呢?朱棣眉毛挑了挑,嚅了嚅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假意举杯饮了一口茶掩了过去。
徐达呢,仍旧是神色不动,十分沉静的模样儿,淡淡地说:“我原以为他要与我谈佛法,不想说的都是朝务。更骇然的,还是他对朝政、对天下大事洞若观火的见解,听其一席话,真有胜读十年书之感啊。看着此人才具,比之当年的诚意伯刘伯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迁秦晋流民来北平、调李彧来北平做承宣布政使,也都是他的主意。如今看北平的形势,这两步棋都下到了棋眼里,很有做活大局的味道啊。殿下有这样的朋友,可不是一大幸事吗?”
朱棣听得一愣,原来迁徙流民、调李彧做布政使都是大头和尚的主意啊,可堂堂一个魏国公为什么会对道衍言听计从呢?是道衍和尚有苏秦的辩才说服了他,还是。。。。。。还是徐达其实已然看清道衍的身份和用意,也有要助自己夺嫡的意思呢?
想了一会,朱棣也觉得摸不清头绪,但不论如何,无论是魏国公徐达还是和尚道衍,那都是自己很信得着的人,也不急于在这上头较真,故而一笑,转了话题:“哦?哦,哈哈哈。这些都是琐碎之事罢了,不说也罢。此次用兵,不知魏国公是如何想法呢?本王也想学上一学呢。”
徐达也只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用兵之事,光是闲坐清谈是学不着什么的。殿下若是有意,明日可以带上府上的护卫来中军大营,随我们这些老骨头们摆一摆沙盘如何啊?”
第十四章 【燕王从军】()
北征大军的中军并没有随大队人马去密云,而是在离云平驿场不远的牛栏山设了中军大营,由总兵马云和参将周鹗、吴立领着一万精兵依着品字形安下了营寨,留下偌大的操演空地却是直直的正对云平驿场。显然这个品字阵防的不是北边,而是云平驿场、或是云平驿场身后的北平府。
此时日近酉时,燕王朱棣领着郑和、邱福、朱能、张武、柳升、谭渊等一干近卫来到了营寨门口,却被一队满副盔甲的兵丁手持长矛给拦了下来。朱棣等人下了马,朝里面瞟了瞟,原来里头军士正在出操,时不时传来喊声震天。
燕王朱棣虽然从未征战,却常在中都军营里摸爬滚打,年少时朱元璋忙于征战,朱棣因得不到看顾,也时常在军营里使刀弄枪,很讨军士喜爱,故而虽见徐达军营规整肃然,却也并不稀奇。只见朱棣与身旁的一众护卫相视一笑:“魏国公虎威不凡,看来咱们还是得下马求见才是。”
众人都知徐达与他的关系,情知是在玩笑,也不以为意,邱福已是上前一步,朝军校抱了抱拳,指着一旁的朱棣道:“这位是四皇子燕王殿下,来此与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