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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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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上的太子太师冯胜和苏州卫指挥使都督江阴侯吴良再也忍耐不住,看着一旁难得露出笑意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第九章 【于皇寺内】() 
凤阳府知府陆云溪从丁德兴处得了洪武皇帝朱元璋的旨意,情知皇帝已经抵达了凤阳,也顾不得乘轿,慌忙打马赶往凤阳行大都督府向中都留守李芳英禀告。李芳英是当今皇帝外甥、被封为曹国公的李文忠的第三子,最是年轻忠勇,办事谨慎周密,很得朱元璋的喜爱。

    中都凤阳历来受到朱元璋优待,百姓安乐,并没有太多的公务。李芳英闲来无事,此时正在都督府与一众下属打把式,得了朱元璋驾临凤阳的信儿,虽也慌张,却很快稳住了心神,微微一笑,拍着赶来报信的知府陆云溪的肩膀道:“哎呀,老陆,你又何必惊慌呢?接驾是我的事,你慌个什么张啊?你既有旨意修葺城墙,按旨办事便了”。说着不等陆云溪答话,挥手笑道:“你且去罢!留在我这作甚?去修你的城墙去罢,嘻嘻嘻。”

    待陆云溪去远,李芳英这才转身朝几个贴身下属吩咐道:“皇上到了中都,必定歇息在大都督府,你们。。。。。。马上召集下人将府内打扫齐整,一丁点灰尘都不能见着,可听好了?!被褥、鞋袜一应用品全部换新的,全部给预备起。”说着又沉吟着道:“嗯,另外。。。。。。再将都督府四处的典籍全部搬进来,供皇上阅览。皇上最是不能入睡的。”

    几个亲随得令正要离去,又被李芳英忽然叫住:“等等,你们。。。。。。你们先去颖国公府邸一趟,告诉颖国公和太子殿下。。。。。。就说。。。。。。就说皇上已经到了中都,我已经去迎驾了,还请诸位皇子也都有所预备着。”

    说完李芳英又沉吟了片刻,想着再无其他,这才挥手示意下属退去,匆匆入内换上了官服,又去点了五千禁卫军,浩浩荡荡迎向西城门。

    可朱元璋此时早已不在西城门,更没有去大都督府,而是带着一干从人去了凤阳西南的孤庄村(朱元璋旧居)。等李芳英闻讯赶到孤庄村时,却又得信儿说朱元璋已经离开旧居去了南边的于皇寺。李芳英疲于奔命,来不及歇马又急急打马赶赴于皇寺。

    于皇寺位于城南农田之间,是一个十分狭小的寺院,除了正中一座天王殿内供奉佛像,便再无其他殿宇。于皇寺始建于北宋年间,待宋金之战时被金人所毁,修复不久又在宋蒙战乱被废。为躲兵乱,寺僧四处逃亡。直至元定天下,方有游方僧人来此重新修整,香火又盛。至寺庙传于德祝和尚时,于皇寺内忽然来了一名潦倒少年剃度出家,谁料这少年日后居然横扫天下,统一中原,此人便是当今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了。

    只此时,德祝和尚早已圆寂,寺庙主持已是洪武皇帝亲自委任的僧录司高僧玉彬法师。玉彬法师沉迷佛法,不理俗事,见朱元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驾临小寺,只略作相见便躲到后院念经礼佛去了,留下朱元璋等人在天王殿坐定说事。

    李芳英到了于皇寺一看,颖国公傅友德和诸位皇子竟然早已经先行到达,不禁又是羞又是恼,红着脸入寺请安。

    见他这副狼狈像,朱元璋和众臣子、及皇子都不禁好笑。

    朱元璋看着这个年轻英武的表外孙,颇为疼爱,笑道:“你来啦?!”说着又指着傅友德等人:“哈哈哈,就你性急,不在都督府等朕的旨意,偏要带着几千人到城里到处乱转,哈哈哈。你瞧瞧他们,在府里等着朕的旨意再来,不比你到处乱跑省事啊?你以为朕的行踪就那么好找么?哈哈哈”。

    朱元璋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忍俊不禁。

    李芳英年轻性傲,此时更觉羞愧难当,脸“腾”得红了起来,气呼呼地苦笑:“陛下神龙见首不见尾,微臣一介凡夫俗子,岂能窥见万一?”

    朱元璋一笑:“你起来坐着歇息吧,哈哈哈,已经跑了一天了,不是吗?”

    见皇帝心情齐和,太子朱标忙朝太监赵成招手示意,抱进来一堆匣子,赔笑道:“父皇,这是这两个月来左丞相胡惟庸从京师转来的奏事匣子,全都用封条封好了送过来的,请父皇过目。”

    “嗯?奏事匣子?你怎么不看?不是有旨意但凡朝中细务都要交给太子你先行处置,再报于朕吗?”朱元璋诧异地看着太子。

    太子见他又要无端发作,心中也是不快,却不敢显露,只躬身端肃然道:“父皇明鉴:匣子上的封条写明了要由皇帝亲启,儿臣不敢擅专!”

    朱元璋一愣,接过一个匣子一看,果见封条上写着“吾皇亲启”四个字,封条上加盖了中书省大印,显然没有拆封过。朱元璋拆开匣子一看,每个匣子里都装着十本奏章,朱元璋随手翻看,只见一本奏章是右柱国邓愈写来的从成都调粮运往陕西前线的请奏奏本,一本则是信国公汤和从北平发来的战马不足的报奏,还有一本竟是京师东城门出现裂缝请求修补的奏本。

    朱元璋不禁冷笑,恼道:“这些鸡毛蒜皮、鸡零狗碎的事也要朕来操心?要朕来做主?那中书省是做什么吃的?他胡惟庸这个左丞相是用来当摆设的不成?哼”。

    众人见皇帝动怒,而且事涉左丞相胡惟庸,不禁都讷讷不敢言声,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给自己惹出祸端来。整个大雄宝殿顿时静得呼吸可闻。

    过了许久,朱元璋瞥了瞥殿内众臣,若有深意的冷冷一笑,已是回过颜色来,拿起笔在邓愈的奏本上急急做着批复,震声吩咐道:“赵成!”

    近侍太监赵成最是知道朱元璋的脾气,往往一言不和,杀人剥皮都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此时见皇帝传唤自己,赵成越发的小心,更不敢有丝毫大意,慌忙跪前一步高声应道:“奴才在!”

    朱元璋信手将一本奏本摔到赵成跟前:“你拿着奏折去成都府传旨,令成都府今年粮谷不用上交户部了,直接拨粮供应驻守在陕西的邓愈大军。嗯。。。。。。另外,从成都调取一些丝品、巴茶前往。。。。。。前往河州,换取藏马千匹送往北平汤和军营。你此去不用急着回来,便留在成都府督促大军粮草马匹,若是两军缺了一两粮食、少了一匹战马,朕就要了你的脑袋。你去罢!”

    赵成一听是这事,倒放下心来,成都历来府库充足,供应不成问题,自己只是督促一下也并不是难事,因而欣然道:“臣遵旨!”捧起奏本也不做停留慌忙出去,稍一收拾行李便急急赶往成都。赵成一出凤阳城,只觉得天高云阔,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再不那么阴郁。说起来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跟随朱元璋出了京师,赵成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此时能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已是喜出望外了。

    赵成虽然离开了凤阳,一干大臣却依旧直挺挺跪在于皇寺内,噤若寒蝉,咳痰不闻。谁也不知道这个近年来越发喜怒无常的皇帝下一个又会发作谁,谁也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颖国公?!”朱元璋忽然道。

    傅友德听皇帝点自己名,脑子顿时发胀。傅友德虽然是跟随朱元璋打下天下的功臣,可自从朱元璋称帝之后这个皇帝便变得越发乖张而不可测,多少功臣陆陆续续死的死、走的走,自己早已不敢像当年打仗时那样对待这个主子了。

    此时听皇帝点名,傅友德不禁心头突突乱跳,忙磕头道:“臣,傅友德在!”汗水已不自觉就冒了出来。

    朱元璋却已不似刚才那么盛怒,拿起桌前的茶杯,吹了吹浮茶,撇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老将傅友德,也不叫起,淡淡地问道:“颖国公,诸位皇子在中都讲武受训可都还过得去呀?”

    傅友德听是问这个问题,心中立时安定了下来,他早料到朱元璋会有此一问,已经私下与幕僚计议许多次了的,早已将事先准备好的答对背了下来,不禁舔了舔舌头信心满满地洪声道:“禀万岁:太子殿下及诸皇子在中都讲武受训,承袭万岁禀赋,毫无懈怠,无论骑射、弓马、战阵均都十分出众。尤其战法、弓马十分娴熟,就连老臣这个在马背上过了大半生的人都自觉不如。然而尤为难得的是在受训期间,诸皇子能与士卒同甘苦、共患难,从无半点优待,令老臣大为敬佩。”

    也亏得傅友德一个武夫竟能背出这些文绉绉的词句来,众文臣见他一个大老粗如此卖文,暗地里均觉得好笑。

    朱元璋正打开那些奏事匣子随意翻看,抬眼见傅友德还要继续往下说,冷笑着打断道:“毫无懈怠?与士卒同甘苦、共患难?是这样吗?嘿嘿嘿,朕看未必吧?!”

    傅友德苦思冥想的下文被朱元璋这么一打断顿时烟消云散,愣了愣,诧异地看着高深莫测的朱元璋,竟一时语塞。朱元璋却似浑然不在意,依旧翻看着京师送来的奏章,随手批复着。

第十章 【杀伐工匠】() 
傅友德被朱元璋这突如其来、不阴不阳的一问揶得满脸通红,一时无措。

    却在这时,朱元璋那原本刀刻般坚韧的脸上忽然变了颜色,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抖动,伸手要去拿桌前的茶杯却不妨将手指伸进了茶水里,被茶水烫得一激灵。皇帝已然勃然变色,拿起茶杯使劲摔了出去。

    “啪嗒”一声,茶杯摔得米分碎!茶杯的碎片和滚烫的茶水溅在傅友德脸上,傅友德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只觉眼前一片乌黑,差点吓晕了过去。

    众臣慌忙伏地跪倒,惶恐地趴在地,暗暗吃惊朱元璋怎的忽然就发了如此大的火气?难道就因为傅友德训练皇子不力便要发作他这么一个老功臣?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混账。。。。。。混账。。。。。。混账。。。。。。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哼。。。。。。”

    朱元璋已近乎癫狂地在大殿来回快步走着,嘴里不住念叨,脸已气得通红,浑身颤抖,却不觉一只脚踩在碎茶杯的杯盖上,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太子朱标忙起身扶了过去。朱元璋却恶狠狠地一把将太子推开,拿起案桌上的奏章甩进太子的怀里:“你。。。。。。你是太子,你看看。。。。。。。你看看”,说着又横眉指了指殿内跪着的众臣吼道:“你们都看看。。。。。。你们都是这么欺瞒朕的吗?你们敢这么欺瞒朕?以为朕不敢剥了你们的皮?”

    太子颤颤巍巍地展开奏本一看,竟是杨怀宁参劾全国十三行省共一百一十四府督抚以空印账册缴纳钱谷,联合户部、上下其手,欺瞒当今皇帝的奏本。

    太子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手一抖,奏本竟差点掉在地上,暗暗叫苦不迭。因为那杨怀宁素有文名,与自己十分交厚,被人视为自己的近臣,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此时杨怀宁捅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只怕想不连累到自己都难了。

    况且这历朝都默许的以空印上缴粮谷的做法在杨怀宁的笔下竟然说得煞有介事,已然成了欺君罔上的奸佞,这人的文采也可见一斑了。只不过这一本奏本上去几乎将满天下的督抚,以及整个户部的官员得罪个干干净净。他杨怀宁一个小小的都察院左佥都御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人人都会认为是自己这个太子在背后做的手脚啊。那。。。。。。这个天大的屎盆子便要在自己头上扣个结结实实了。

    太子想到此又是急又是恨,恨不得一脚踢死那个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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