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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眉眼当然还算老样子,莫不成年纪越大眉眼也要变不成,那不是越年长连父母都认不出来了”,朱能平日最爱与丘福斗口,听说这胖球一样的李彬是丘福好友,老毛病又犯,也上前抬杠道。
朱能此话一出,惹得众人都是大笑,朱棣也笑着沉吟道:“哦?!颖国公?那时他确是凤阳讲武的主官。只后来便调去北平了。”
“嗯,正是。下官便是那时跟着颖国公又重新到了北平,出塞打了几仗,又修了边城,这才提拔成了这昌平卫的千户”
朱棣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各中原委。
陈珪素来知道李彬的性子,知他滑稽多趣,此时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觉得好笑,乘着话缝问道:“李将军方才是在作甚?莫不是在调鹰?你早年可是极是讨厌这调鹰弄狗之事啊,如今怎的,性子也变了?”
李彬因见外面寒气极盛,忙让出道朝朱棣等人道:“殿下,外面天寒,且入营帐吧?!”
见朱棣点头,李彬这才陪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朝陈珪苦着脸道:“哎,李将军身在北平烟花繁柳之地,怎能知我在这燕山的苦处啊?此地无丝竹之音,只闻鸟鸣。。。。。。此地也无酒食之饱,只余清渠。。。。。。此地更无女人之柔温,只余臭汉鼾声如雷。哎。。。。。。。我那个苦啊。”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轰笑叫妙,就连朱棣原本冷峻模样也忍不住笑得肚痛,只扶着郑和肩膀强忍着笑往前踱步。
李彬对众人这副模样却浑然不觉似的,兀自苦着脸叫苦,摊开手继续道:“你们说说,在这么一个地面,我不调鹰弄狗还作甚?哎,说来也是命薄!数月前我偶然得了一只幼鹰,见它生得威武,便留了下来,取名‘天戟’,日日以肥肉美酒供养**。想着它纵然没有人性,可也当有些鸟性。我如此厚待于它,它自也当听话报答才对。可是。。。。。。。”
说着李彬哭丧着脸,抬起他的右手,露出一道血口子道:“你们看看,这都如此久了,我的兔肉它也吃了,我给它盖的‘房子’它也住了,如今。。。。。。它居然要吃我的肉?这是什么世道啊?连鸟都没了鸟性?!”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已是笑得打跌,亏得已是来到了议事营帐,朱棣这才在上首坐了下来,众人则围着营帐的火堆落了座,却仍是不住抿嘴偷笑。
若说李彬的滑稽逗乐之处还不仅在于其言谈诙谐,更在于他将众人逗乐之后仍能一本正经、正襟危坐。满堂的人都嘴角带着笑意,只有李彬和那冷面的柳升不动声色。
瞧着这一对活宝,朱棣笑了笑,却又忍了,伸出一双被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在火堆上烤了烤,忽然举目道:“李大人,本王也是在路上与柳升偶遇上了,才来这里搅扰你。不知柳升深夜带兵出外是奉你的将命呢还是怎的?如是奉命,可是这昌平境内有什么匪类作乱?”
李彬原本嬉笑着吩咐军士奉茶,听朱棣如此说,心头不禁一动,瞧着柳升呆了呆。这柳升的脾性他太清楚了,武艺高强却冷面冷心,极易得罪人。如今朱棣问起,也摸不清前翻他们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快之事,故而踌躇。
柳升得知这群人竟是燕王府的护卫,心头情知不妙,可素来正直行事,也不畏生死,此时冷冷起身来到朱棣面前拜了下去,沙哑着嗓音淡淡道:“下官深夜出行乃是自专之举,与李大人无干。得罪殿下之处,下官愿意一身领罪,望殿下不牵连军士!”
此话一出,李彬心头一紧,不想这柳升还真将燕王得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李彬忧心忡忡之际,朱棣却淡淡一笑,虚扶了一下,神情甚是齐和道:“起来罢,本王并无罪你处。只是见你带着军士深夜穿行于山林间,有些好奇,故而问问罢了。”
瞧着柳升诧异地看了看朱棣起身落座,李彬情知他讷于口舌,便抢先答道:“殿下有所不知,柳升带兵巡夜山林是有缘故的,下官虽然也是后来才得知,可也赞同柳升此举。”
“哦?莫非这昌平出了什么事?”朱棣双目一亮,诧异地问道。
第四十一章 【计议用兵】()
听说李彬也赞同柳升深夜带兵巡山,朱棣情知里面定有情由,故而发问。
李彬亲自将一杯热乎乎的清茶奉至朱棣手中,恭敬地退了回来,又瞧了瞧陈珪,这才道:“嘿嘿嘿,近年来元将朵儿不花绕开长城,屯兵关外,如今已是占领了辽东之开元、辽阳、沈阳、金山等地。原想着今年他们要趁着春天草茂马肥时犯边,不想后来竟没了音讯。下官一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前些日子听说这燕山一带出现了许多小股山匪,可仔细打听,这些个山匪一不堵路,二不截民,只是在山里游荡,你们说奇是不奇?此事难道陈大人并不知情?”
陈珪听了愣了一愣,这些事他也曾得知,可从没这样把这些事情前后连起来想,如今听李彬娓娓道来,不禁透了一口冷气:“你。。。。。。你是说。。。。。。”
李彬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可这些事报到指挥使陈亨陈大人那里,陈大人竟然以此为民事,不宜动用军队为由将事情退给了府衙,嘿嘿嘿。柳升与下官想法一致,这些匪人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因而柳升并未理会北平都指挥使陈大人的将令,独自带兵深夜剿匪探查。”
朱棣听罢赞赏地望着柳升点了点头。
陈珪听这事又直指自己的顶头上司陈亨,也不见无奈尴尬地苦笑,一时没了言语,许久方沉吟道:“那你此番忽然到了这居庸关,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李彬一口饮下了热茶,吐了一口热气,一副满足的表情,方怅然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下官也觉得近日里的事透着蹊跷,便暗地里派兵去辽阳一带探查。前几日得了信,说是辽阳一带忽然多了不少元兵,朵儿不花定然将兵力做了调动,看来是在调兵遣将,战事不远了。一旦战事一起,我居庸关便担着重大干系,故而下官得了信便来居庸关寻柳升商量,不想他带了兵士巡山未归,今日回来却又将燕王殿下也带了过来,嘿嘿嘿,下官惶恐!”
朱棣得了这些讯息,早没了心思理会李彬是否惶恐,只沉吟着想了想,忽然眸子闪着精光,环视了众人片刻,断然道:“此事兹事体大,万万大意不得。本王既然受命就藩北平,为的便是防御元兵,若是这燕山出了事,本王也逃脱不了干系。”
李彬、陈珪等人都是这燕山一带的旧将,早有再扫漠北的心愿,只主官陈亨上任以来无所作为,只知打压异己、巩固势力,如今来了这么一个肯出兵敢打仗的天潢贵胄,早已喜上眉梢。可二人心性不同,李彬率真,陈珪稳重细腻。故而正当陈珪沉吟着如何行事方更周全之时,李彬已是起身抱拳道:“殿下有何吩咐,下官无有不从。”
朱棣历来在应天讲武受训,于弓马骑射、战法布阵也都精通,唯一的缺憾便是从没真正上过战场杀敌,如今有了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也自有些激动。
陈珪看了看朱棣、李彬二人却道:“殿下,敌情虽急,可万不可轻动。否则尚未曾杀敌,却惹来不怀好意之人的闲话,可就不妙了啊。”
朱棣一愣,已是明白陈珪的意思来:自己虽然身为皇子,就藩北平,可却没有权力节制军队。如今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这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不就正是晋王的岳父么?这陈亨躲在暗处打的什么主意谁也说不准。自己如若在这燕山插手军事,陈亨定然会一本上奏,到达天听,届时免不了又会生出事端、惹来麻烦的。
想着朱棣已是冷冷一笑:“哼,陈将军的意思本王明白。但外敌压境,本王岂能袖手旁观?此事本王定要去管上一管的!”
“好,哈哈哈”,朱能已是鼓掌而笑:“朱能愿随殿下杀敌征战,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就连素来冷面的柳升也不禁血气上涌,盯着朱棣只等点将模样儿。
陈珪心中感动,却不肯弄一时意气,而至朱棣于两难之地,因手拿着茶杯苦苦寻思良法,许久方道:“殿下既然有此意,下官自当鞍前马后,鼎力相助。只未周密一些,还请殿下先上奏皇上,将此地情形一一详解。待皇命下来,咱们再出兵不迟。皇上既然要殿下就藩北平,为的便是防备元兵,殿下若能请命,皇上定然不会有异议的。”
这已是万全之策了,不料朱棣想了想,却摆了摆手,咬着细牙,冷峻道:“现在上奏,一来一回不知又要多少时间,待朝旨到来时,这燕山是怎样一副情景已是难以料得着的。况且本王对情形也不明了,这奏章又该如何写法?”
这却说得又是另一番道理,却也辩无可辩,众人都不禁噤了声儿冥思苦想起来。
朱棣却悠然起身,踱着步子来到众人中间,脸上露着些许狰狞,断然道:“本王决定先去辽阳探上一探。李将军可将你探听的消息报与那陈亨,想来他得了消息也当会有所准备。若辽阳一行遇到什么不测,也可将他们引为后援。若是辽阳一行顺利,元兵果然异动,咱们要用兵,北平也不至没有准备。”
众人听他说得无可违拗,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言声。
李彬一改平日玩世不恭模样,皱眉正色道:“既然殿下主意已定,下官也无异议。只下官有一请求:请让下官带领本部人马随殿下同行。此一条殿下万万不可拒绝!”
朱棣打量着李彬,想象着他圆胖身材上马打仗模样,忍不住一笑,随即正色道:“嗯。。。。。。李将军乃是这昌平千户,带领本部人马随本王去了辽阳,若是元兵趁机来夺居庸关,那后果不堪设想。本王沿着长城赴辽阳,一来是为了到辽阳探敌,二来也是为了巡视关城,想来无甚大碍。只要柳升和他本部的一百军士,加上本王带来的一百护卫,要保本王周全已是足够的了。”
柳升听朱棣果然点自己随行,激动得满脸通红,起身拜了下去,沙哑着嗓音道:“只要柳某人在,绝不至让殿下伤到分毫!否则,柳升愿割了项上人头,以恕罪过!”
听他如此说,李彬一时也没了言语,朱棣却高兴得将柳升一把扶了起来,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转身朝众人道:“咱们一夜赶路,都已劳乏。且让护卫们便在这居庸关好好歇息一日,明日咱们便启程赶赴辽阳!”
众人至此领命,摩拳擦掌地各自散去!
第四十二章 【角山设关】()
朱棣、陈珪、朱能、张武、郑和以及新收入府的柳升、谭渊、薛禄,带着燕王府原先的一百护卫及柳升原属的一百军士,一行共两百余人的队伍全部换成了便装,告别昌平卫千户李彬之后便沿着长城由西往东,经延庆、怀柔、密云、平谷、遵化,走了月余,终于抵达了边陲要地山海关。
山海关依燕山傍渤海而建,故而得名“山海关”,虽名为一座关隘,实则是一座小城,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关城主体乃是一座箭楼,并辅以靖边楼、临闾楼、牧营楼、威远堂、瓮城,东罗城、西罗城等。箭楼分两层,上覆灰瓦单檐歇山顶,北、东、南三面都开有箭窗,箭窗平时关闭,战时开启。
山海关城呈方形,外围围以护城河。墙外以青砖包砌,内填夯土。城门共四座,东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