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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洪水季节则打开闸口泻洪。若是枯水季节,则储备河水以供城内使用。否则以这居庸关干涸偏僻之地,要养活一城军士,谈何容易?”
陈珪朝朱棣拱了拱手,也插话笑道:“谭兄弟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这居庸关说起来可谓我大明越至漠北敌后的一处根据之地。若是站时,此地既是养兵屯兵之地,更是前方将士之后方保障。前方的粮草、水源皆出于此。此地若无存水之处,其功能怕要十减其八了。而且当年留下这么一座廊桥,想来也是为了与北平等地的一个暗口,派兵调兵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敌于错所不及便是自然之事了。”
朱棣万不想这么一座小小的偏僻关城,其设计、功用竟然如此重要和巧妙,也是暗暗咂舌,只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一副冷峻沉思模样,心头却已对当初离开应天时道衍和尚和徐达千叮万嘱自己定要去巡视边防的意味更加了然。这种地形,这种战法的设计,若不亲身来看,是万不能知其一二的。
一行人说话间已是穿过了廊桥,来到关城之下,一座高大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两侧插着火把,隐隐可以瞧见守卫的军士正搭弓备箭盯着这一群不速之客。就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见这石门如台,下穿以梯形园劵道。券道两侧雕饰着繁缛,门道上有两笔浮雕,雕的是四天王像及各族文字经文咒语等,十分的精美。
柳升带着谭渊、薛禄等人当先而行,停在石门下。谭渊朝上望了望,问道:“今夜是何人把门?柳大哥回关来了,快开关门。”
石门上暗堡里的人眯着眼瞧了瞧,果见是一个刀疤汉子威严地立在门下,不是柳升又是谁?忙道:“哟,柳大哥终于回来了,兄弟们这就给您开门去!”说话间已经一溜小跑下了暗堡,只听“轰轰嘎嘎”一阵山响,石门渐开。
朱棣等人跟着柳升身后策马而入。穿过石门,这才看见这处关城竟然是一个“过街塔”的基座,基座用汉白玉石筑成,呈矩形,台顶四周建有石栏杆、望柱、栏板、滴水龙头等,十分的齐全精细。方才通过的石门实则是台基中央的一个门洞,通过门道可通行人、车、马等,于战时应付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座塔台倒是很壮观精美,不知可有名字?”朱棣骑在马上四下观望,越发觉得这居庸关设计得不是凡品。
“大人,这里名叫云台,取其‘远望如在云端’之意,在前元至正年间便已有了。原先在这处还建有一座寺庙,好像是叫泰安寺。当年战事一起,这泰安寺也已毁掉了”,谭渊也摸不清朱棣的身份,只能称之大人,礼貌应答道。
见朱棣等人左顾右盼,如观花善景一般,冷面柳升撇了撇嘴,越发的倨傲,沙哑着嗓音扭头冷冷朝一名军士问道:“李大人现在何处?”听这话的意思他便又要公干,去见上司了。
“李大人现歇息在南关瓮城”
听军士禀告,柳升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就要往南而去。
陈珪看了看朱棣,尴尬一笑,拦住柳升道:“一夜赶路,柳大人也不歇息?你这是要去见李彬李大人么?我与李大人也是旧识,不知可否同行?”
第三十九章 【滑稽千户】()
南关瓮城位于居庸关以南,虽说是同属居庸关城,可城内甬道、城楼林立,朱棣等人随着柳升从廊桥走到南关瓮城竟足足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南关瓮城呈马蹄状,主城门乃是南北走向,向上有重檐歇山城楼一座。瓮城西侧有一处瓮城城门,直通关城向南的大道。弧形瓮城城台上设有石灯,外墙建有垛口,内侧墙则低矮不设垛口以做战时弓弩之用。
“此处便唤作瓮城?这名字倒有意思”,由于天降拂晓,正是凉气极盛之时,尤其这燕山偏僻之地,虽不到冬天却已是寒气逼人,朱棣从郑和手中接过披风,哈了一口凉气,四下打量着问道。
陈珪常年在燕山一带备战,于边防关城自也有所了解,因悄声答道:“这瓮城于战时可将敌人诱入,只需将主城关闭阻其入城,再放下瓮城闸门,敌人就被困在主城之外、瓮城之内,只能束手就擒,有‘瓮中捉鳖’之意,因此得名瓮城。”
朱棣四下看了看,果然设计巧妙,不禁暗暗颔首。
南关瓮城内建有一座关王庙,以做护佑关城的意思。南关瓮城留有三百余守军,全宿在关王庙西侧的军营内。军营外轮班守着一队军士,见柳升领着一群人迤逦而来,忙警觉地上前笑道:“柳大哥?你几时回来了?这些是什么人?瞧着面生得很啊。”
柳升打量着他们片刻,也觉脸生,想来定是李彬带来的护卫,因问道:“李大人可是宿在里面?卑职来迟,特来拜见!”
那领头的护卫一笑道:“李大人确是宿在里面,与军事们同睡一张床铺,大人的习惯你还不了解么?只大人的鼾声太大,倒搅闹得兄弟们夜里难眠。嘻嘻嘻。”
听着这护卫如此调笑自己的主官,众人都暗暗纳罕。
只见那护卫也正打量朱棣等人,柳升淡淡道:“这是北平卫指挥同知陈大人,与我在路上遇上,听说李大人来了居庸关,特地来此见见。”
领头护卫听说是北平卫的指挥同知,才觉方才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忙朝陈珪行礼拜道:“卑职参见陈将军!”
陈珪瞅了瞅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问道:“你们李将军呢?在里面?你且去通报一声,就说陈珪来寻他耍乐来了,瞧他见是不见?”说着陈珪也忍不住一笑。
那护卫嘻嘻一笑道:“陈将军见谅,李大人早就起身了,卑职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此时天方见一丝腹白,军士们的营帐内仍传来鼾声一片,李彬这个正二品主官竟然就起身了,众人都觉得奇怪,呆愣当场,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吵杂声!
“起!天戟,起!我叫你起,听到了没有”
“你起呀?!你倒是起呀?!”
“瞧见了没?你只要起,这块肥肥的兔肉就是你的!嘻嘻嘻,你若是不起,它可要入我的嘴了!”
“哎哟哟哟,娘的,好你个天戟,居然敢啄我”
“哎哟,我的兔子肉”
“奶奶的,肉没了,手还被啄出一道口子。呸,大清早的,真他娘的晦气。瞧我不炖了你熬汤喝!”
众人听着这不着边际的话都不禁愣住了,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一个圆胖身材的肉球正甩着手从一处碉楼边闪了出来,正讪讪朝这边走了过来。只低着头兀自嘟囔,也没瞧见这边正一群人像看戏一般瞧着他。
正当众人诧异呆愣之际,柳升和谭渊等人已是抢先一步,来到那肉球跟前拜倒道:“卑职参见李将军。”
这人居然就是陈珪口中声名极大的昌平卫千户李彬?朱棣等人都张了张口,诧异到了极致。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一个圆胖到走路都一颠一颠,随时都会跌倒模样的男子会是这西北要塞的官长?就这么一个人也能上阵杀敌?他又是如何做到正二品的千户的?
陈珪见朱棣疑问地瞧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已是迎了上去,朝那胖子拱手笑道:“李兄,大清早的又在耍弄什么取乐?不妨说来听听,让小弟我也跟着沾一点洗乐之气才是,哈哈哈。”
李彬听着声音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此处竟然站着一群人,正看着自己的笑话,不禁尴尬,干咳了一声,细细打量来人竟然是陈珪,也是诧异,拱手回礼迎了过来:“哟?李大人?你怎会来到我这鸟不生蛋的地界?莫不是都指挥使陈大人有什么军命?”
陈珪见李彬居然神情严肃,不禁失笑:“没有军命,李大人不必紧张,不必紧张,哈哈哈。”
“没有军命?”
李彬似乎越发诧异。
见他这副不阴不阳模样,搅闹得陈珪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哭笑不得地嗔道:“没有便是没有,我还唬骗你不成?怎的,瞧你模样,倒像希望有军命才合你意?”
“没有,没有,嘿嘿嘿,我才不想有什么鸟事搅扰我调鹰呢。嗯?这些是?”,李彬已是笑着踱了过来,瞧着陈珪身后一群人虎虎待着英气,不禁问道。
陈珪正当要答,李彬竟忽然来到朱棣跟前上下打量着道:“你?这位?这位怎么瞧着如此眼熟?你是?”
朱棣就着火光这才瞧见李彬的容貌,只见他四十来岁的年纪,矮胖身材,一张白圆脸上长着一对梳理得极为齐整的八字须,细眉小眼,薄唇小嘴,浑身上下穿得一丝不苟,那和气嬉笑模样倒像极了乡下的富态士绅。见他轻锤自己额头冥思模样,朱棣暗暗觉得好笑,却只稳稳地站在跟前,也不说话。
“燕王?燕王?!”
忽然间李彬像是想起,却又不敢肯定,吃惊地扭头看向陈珪,见陈珪微微点头,这才慌乱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下官昌平卫千户李彬,参见燕王殿下,千岁!”
朱棣好奇地打量着他,微微一笑,伸手扶了起来,笑问:“李大人请起,不知你如何得知本王的身份?我们何时见过么?”
第四十章 【旧时渊源】()
听朱棣问是否何时见过,李彬尴尬一笑,被老鹰啄伤的右手甩了甩这才发现不妥,忙又将手藏到身后,忽然问道:“殿下,不知丘福丘贤弟可有随同前来?”
朱棣、郑和、朱能听了都是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郑和已是上前一步问道:“嗯?你居然认识我丘大哥?”
李彬抬眼瞧了瞧朱棣,嘿嘿一笑,表情甚为滑稽:“嘿嘿,殿下有所不知,当年丘贤弟遍走江湖时,我们便已熟识,引为至交,也曾相伴游了一些地方,后来家父随开平王常遇春征讨开平时战死,下官得了信儿便赴军中,承袭了父职。这才与丘贤弟分开。”
听说是丘福挚友,朱棣原本有些疏远的心性顿时消了一大半,却又多了几分警觉,故意随和地笑道:“哦?哦,居然是丘福得好友?!本王巡视关防,北平不能没人护卫,便把他留在了北平。这番你们可是见不着了,哈哈哈”,说着朱棣微一沉吟,转头又问:“嗯,既是丘福的好友,本王怎的没见过你?你认得本王,可是曾经来过王府?”
李彬看似滑稽,心里却实则极为机巧聪慧,早听出朱棣这轻飘飘的几句话里藏着机锋,忙低头解说:“王府威仪,不得殿下首肯,常人怎敢轻入?那是洪武五年徐大帅调回应天府,下官因老母奉养在凤阳老家,便请命随大帅回应天叙职,说来也巧,在应天时居然遇见了丘贤弟,这才得知他已经归了燕王府。因其言谈间对殿下极是仰佩,常言殿下虽然年轻,却峥嵘威仪,不是凡俗能有。。。。。。”
听他话中虽然隐晦,却已隐隐有些不妥,朱棣心中暗惊,忙摆手打断问道:“哦?洪武五年?彼时本王当是正随着太子在凤阳受训才对。”
“正是正是”,李彬毫无察觉朱棣的异样,高兴地接口道:“那时殿下还年少,下官回凤阳探视老母之后曾在颖国公付友德的军营了远远地见过殿下几面。如今殿下已长成,威仪越发雄伟,只眉眼倒还算老样子,下官因而认得!”
“呸呸呸,眉眼当然还算老样子,莫不成年纪越大眉眼也要变不成,那不是越年长连父母都认不出来了”,朱能平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