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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忽然传来一声断喝,船下的岸头竟有一队兵丁埋伏在小树林里护卫,冲了出来。因朱棣几人被歌声吸引,事先并没有发觉,郑和更被吓了一跳。
朱能瞥了瞥这队兵丁,见只有十人,不禁冷冷一笑,心中怒火正没处消呢,便不露声色地漫步上前,来到跟前上下打量着几个兵卒,十分不屑地笑道:“叫我们站住?看来你们几个兵蛋子是活腻了吧?”
几个兵丁打量着**上身、一副村夫打扮的朱能,对望了一眼,不禁哈哈哈大笑起来,为首的一名兵士横了横腰间的佩刀,又拍了拍,怒目骂道:“哪儿来的赤脚庄稼汉子?怕是疯迷了罢?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岂能容得你在这里胡闹?没见老子身上配着刀么?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
朱能听他如此挑衅,不禁怒目圆睁,握着硕大的拳头就要动手。
眼见两边一触即发,丘福忙上前一步,威严呵斥道:“你们是秦王殿下的护卫?是谁人的手下?”说着又指了指一旁静立的朱棣道:“这是燕王殿下,要来见秦王和晋王。你们挡在这里是要作死么?”
几名兵丁被唬得一愣,侧目打量朱棣,只见他里面穿着一件青色圆领窄袖袍,腰间束着一根黑色镶白玉带,头戴黑色**一统帽,外面套着一件紫色丝绸披风,衣饰倒还算整齐。只是脚上蹬着的一双乌黑皂靴沾满了黄泥,紫色披风也被雨淋湿,眉角还兀自流着几滴水珠也没有擦拭。这人会是被封为燕王的堂堂四皇子?
“嘿,你是燕王?说你呢,别是来唬人的吧?若是来招摇撞骗那你可找错了地方,这里可是秦王殿下的行舟。要行骗你得到大街上去吓唬吓唬那些个平头百姓,哈哈哈。燕王?当老子没见过王爷么?我呸,我还万岁爷呢”,为首的兵丁上前走了几步,极不恭敬地上下打量了半天,忽然朝朱棣嚷叫嘲讽道。
其余兵丁这时便笑得更欢了。
朱能和丘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逆之言惊得呆住了,愣愣地望向朱棣,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
只见朱棣原本冷峻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潮红,铁石一样的眼睛盯视着这群兵丁,嘴角吊着冷笑,咬着细牙冷哼了一声,朝朱能、丘福淡淡道:“玷侮君上,在皇子面前无礼,这每一条都可以诛他们九族。看在二哥份上,留他们一个全尸!”
丘福和朱能二人脸都涨得通红,就等着朱棣这句话,应了一声狞笑着就扑了上去。二人虽然没带兵刃,却都勇武异常,于万人中取上将首级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又岂会将这几个夜郎自大的兵卒放在眼里?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十个兵丁连叫唤一声都来不及便被一一放倒,朱能取过一个兵士的佩刀,一刀一个,挨个在十个兵士的脖子上剁了一刀,眼见着是没有了一丝活气,这才哈哈哈笑着收了手,不住叫道:“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丘福也自高兴,却不禁忧虑道:“殿下,这几个人虽然该死,可毕竟是秦王的人。咱们把他们杀了,如何跟秦王交代?要不。。。。。。要不下官把他们偷偷埋了吧,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免得秦王多疑了。”
朱棣兀自踱着步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冷冷道:“哼,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何须偷偷摸摸的?”说着又狞笑道:“若是秦王见疑,我们便是不杀人他也要疑心的。杀了便是杀了!见疑又能怎的?除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他们未必便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说着大踏步往秦王行舟走去。
丘福是燕王府的老臣,眼见着这位燕王随着年龄见长,英气愈盛。尤其近年来多了道衍和尚出入府邸,这燕王在朝中的进退越发老道深沉,声名日盛不说,自信也越来越足,隐隐地在诸皇子中冒出尖来,朝中主动来结交的人已是络绎不绝,早已不是昔年忍气吞声、独立支撑的形势了。丘福心中也是欣慰。
登梯而上,只听船舱乐声又作。
“晴岚低楚甸,暖迴雁翼,阵势起平沙。骤惊春眼,借问何时,委曲到山家。涂香晕色,盛米分饰、争作妍华。千万丝、陌头杨柳,渐渐可藏鸦。堪嗟。清江东注,画舸西流,指长安日下。愁宴阑、风翻旗尾,潮溅乌纱。今宵正对初弦月,傍水绎、深舣蒹葭。沈恨处,时时自剔灯花。”
唱的曲子换了一种韵味,却仍是周邦彦的轻词。
朱棣等人撩开舱外的红幔,正要踱进舱内,忽然又传来一声断喝:“谁?你们是何人,竟敢闯秦王行舟?”
“这是燕王殿下,要见秦王”,见又是一队兵士守在舱外,挺矛戒备,郑和忙接口道。
“燕王?”兵士上下打量着朱棣,仍是有些不信。
朱能却是按耐不住,嘀咕了一声“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便直窜了出去,左右两拳,抬拳便打倒两个,丘福赶忙上去帮忙。只片刻功夫,门口的这队兵士便被一一放翻,躺在地上闷哼起来。
朱棣却是看也不看,示意郑和、朱能、丘福在门外等候,独自挑起帘幔踱进舱内。
第五章 【秦王酒宴】()
当朱棣悄然踱进秦王朱樉行舟的舱内时,透过红幔,这才发现里面正摆着酒宴。上首坐着一名年轻俊雅、秀眉澈目的美男子,仪态潇洒飘逸,正从侍女手中接过一颗剥好的葡萄往嘴里放,却不是秦王朱樉又是谁?
与朱樉紧临而坐的则是一名修目美髯,顾盼之间多有威仪的男子,男子与朱樉年龄相仿,却不似朱樉那般柔美,多有阳刚英气,且面色冷傲,却正是当今洪武皇帝的第三子,被封为晋王的朱棡。
再看下首时朱棣却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秦王朱樉一侧的下首首位坐着一名中年彪壮汉子,汉子一脸的虎须,正手撕一只卤好了的兔子,一边不顾满嘴沾染的油渍将一只兔腿往嘴里塞,一边又伸手去取跟前的酒坛,也不用杯子,举起酒坛便往嘴里灌去。这哪里是一个王爷堂上的宾客该有的做派?倒像是一个市井中做杀猪宰羊活计的莽夫。
这人朱棣却是认识,乃是做过洪武皇帝朱元璋俘虏,归降后随徐达灭陈友谅、剿张士诚,而后又随廖永忠攻取两广之地,被封为永嘉候的功勋骁将朱亮祖。朱亮祖不是正在广东督理屯田、巡防海道么?怎么会来到这偏僻的山阳县?又上了这行舟,跟秦、晋二王在一处吃酒呢?
再看朱亮祖下首,仍是坐着一名正三品武官服饰的精壮汉子,汉子显是没有参加过皇子的宴席,十分的矜持拘谨,只是默默地低头吃酒,也不说话。
再看晋王朱棡那一侧,下首首位却坐着一名道士,一副仙风道骨的气度,正静耳听曲。道士之后则坐着一名正七品文官服饰,留着一对老鼠须的黑瘦老头,老头神情有些局促恍惚,只是望着伴舞的歌女出神,魂飞天外去了。
酒席的中央盘膝坐着一名精神矍铄、虎目圆睁的干瘦老者正自弹着琵琶,摇头晃脑,十分地沉浸其中。只见他展着一双修长的手指或勾或拨,忽左忽右,快时犹如一人有十只手似的在琵琶琴弦上上下翻飞,将一副小小的琵琶竟弹奏出天籁梵音,令人如痴如醉。
绕着老者的是六名披着薄薄红纱的妙龄少女,只红纱太薄,美艳的酮体若隐若现,尤其她们一边和着琵琶的曲调一边翩翩起舞时,便犹如六只蝴蝶一般在众人中间不断穿梭。惹得人人都垂涎欲滴的模样。
又是一曲终了,这一次唱的却是周邦彦的一首《浪淘沙慢》。
晋王朱棡下首坐着的道士深沉地眨着眼看了看坐在上首故作潇洒,却满脸忧郁的秦王朱樉,忽然笑道:“秦王殿下,老道怎么瞧着您自打一出应天府便像是丢了魂似的?如今又泊在这山阳县不肯离去,嘿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朱樉听了曲,正怅然出着神儿,经那道士一问不禁呆了呆,旋即哈哈笑了起来,巧目瞟了瞟身边侍立的美艳婢女,忽然一把抓住一名婢女的小腿往自己身上拉了过来。
少女被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应声跌入朱樉的怀里,任由朱樉肆意地身上抚摸,逐渐娇喘起来。
朱樉得意地一笑,这才闪着飘忽不定的眼睛,一副不学无术的表情,笑答道:“哦?本王会有心事?大师您多虑啦,哈哈哈。”
那道士却不以为然地一笑,摇了摇头:“殿下,您又何必避而不答?只从今日殿下点的曲目便可知一二了”,说着又朝晋王朱棡等人道:“诸位何曾有见殿下听过如此柔情凄苦的曲子的呢?嘿嘿,今日倒好,殿下不听还罢了,一听便接连三曲,曲曲都是那周邦彦的别离情愁的悲歌。嘿嘿,这还叫没有心事?若是老道我没有老眼昏花,殿下必是有了心上人了罢?殿下何不一吐为快呢?”
眼见着朱樉沉吟不语,竟然默认了,朱亮祖不禁诧异地放下手中的酒坛:“嗯?秦王殿下,不就一个女人么?何必这副模样?当今天下还有殿下您得不到的女人?再不济,您告诉下官,下官替您抢过来不就得了?”说着伸手从桌下拿出一杆长槊,在头顶晃了晃,得意道:“哼哼,我还不信天下有谁能当得了老朱我的这杆长槊?”
“嘿嘿,只怕这人,永嘉候您是抢不过来的”,那弹琵琶的老者悠然起身,来到那道士的下首坐定,笑道。
“什么?”朱亮祖猛地一拍桌子,已是勃然大怒。
道士忙伸手制止,一边诧异地看着那老者问道:“老怪物,敢情你知道是谁?”
见那老者得意洋洋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兀自要卖关子,道士不禁催促道:“快快快,你快说说,到底是谁家姑娘,可以将咱们秦王殿下迷得如此五神迷乱?你且说说,就别再卖关子啦。”
老者举杯一饮而尽,这才瞧着众人咧嘴笑道:“嘿嘿,还能有谁?刚刚病逝的宁河王邓愈的二女儿邓玉芝呗!”
说着老者又瞧着朱亮祖道:“候爷,我方才说这女人侯爷你是抢不过来的,可有说错。嘿嘿,论起来,这宁河王还是侯爷您以前的老帅呢。”
邓愈原名邓友德,十六岁时便起兵抗元,至正十五年率所部万人投奔洪武皇帝朱元璋,跟随洪武皇帝横渡长江,攻克太平、集庆,取镇江,屡立战功,早早便被封为兴翼元帅。洪武三年,邓愈跟随徐达征甘肃,败北元,招降吐蕃、乌斯藏诸部,又被晋封为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卫国公。
同年四月邓愈马不停蹄又被洪武皇帝任命为征西将军,带领副将军沐英征讨吐蕃。邓愈、沐英领兵深入吐蕃腹地,一路摧城拔寨,追杀敌人至昆仑山,俘虏斩首万人,获马、牛、羊二十余万,招降诸国,开辟疆土数千里。朱元璋见到捷报后大喜过望,降旨嘉奖,并赐红蟒暖袍一件,玉带一围。
岂料邓愈班师回朝时染病,至洪武十一年三月到达寿春时忽然去世。洪武皇帝朱元璋闻讯痛哭,挫朝三日,亲迎灵柩祭奠,追封为宁河王,配享太庙。更甚者,洪武皇帝朱元璋还亲自为其选择墓地,将其安葬于雨花台下,置石翁仲石马于墓前,遍植松柏,且禁闲杂入内。
无论功劳、资历,还是与皇帝的情分,在洪武一朝里除了开平王常遇春,还无人能出其右。因而那老者如是说并不为过,朱亮祖听罢心中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