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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也不忍看到皇家内斗。如此做法,也可谓仁至义尽。只是。。。。。若是此法尚不奏效,孙儿怕只有改其属地,甚而削藩了。”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不住颔首,猛地咳嗽了一阵子,忽然又问:“若是削藩也不奏效呢?你又该当如何?”
朱允炆身子一颤,看着洪武皇帝咄咄逼人的眼神,脸上不自禁地泛起一丝潮红来,咬着上唇犹豫道:“若真到了这一地步,只怕。。。。。。只怕只有兵戎相见了。。。。。。”
朱元璋有些发愣,又似乎是在遥想着什么往事,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面露不忍,却点了点头:“哎。。。。。。恐怕也只有如此了!”
爷孙二人一番密议,似乎总算将洪武皇帝身后的事都规制妥当了。
洪武皇帝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病情却毫无起色。至洪武三十一年的五月初八日,一代雄主朱元璋在应天府皇城内的西暖阁溘然长逝。留下遗诏曰:“皇太孙允炆,仁明孝文,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福吾民。”
洪武皇帝朱元璋的棺椁在奉天殿只停了七日。五月十五日深夜子时,京师十门忽然大开,洪武皇帝的棺椁竟分从十门而出,匆匆出城下葬。一时间整个应天府似乎处处皆有棺椁,难分真假。是年五月十六日,原太子朱标长子、皇太孙朱允炆奉诏登基为帝,年号建文。
第四十九章 【朝廷设谋】()
洪武皇帝朱元璋是在五月十五日子时下的葬,可直到了六月初三,朝廷方明下诏旨,将丧事通报各地、大赦天下、国丧三年,定明年为建文元年。并严令各地督抚和藩王分批入京奔丧、觐见新君。对于北边的燕王,朝廷则是明令朱棣以燕山兵事为重、暂不进京,先遣几位膝下王子参加洪武皇帝的祭奠大礼即可。
北平的燕王其实在十几天前就已经得了纪纲传来的消息,知道洪武皇帝薨了,心下大恸,便要飞马进京奔丧。道衍和尚却知道,这位王爷不仅仅是因为丧父之痛,还是因为不甘心皇位就这么拱手让给了毛头小子朱允炆,要去进京待机而动。这一层意思,说出来只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道衍却不点明,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慢慢劝导:“殿下,万岁薨逝的消息是纪纲偷偷派人报来的,朝廷尚没有明旨呢。您就这么急急地入京奔丧,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别人问起来可怎么说?窥探京师,那可是谋逆大罪。殿下何必心急呢?朝廷旨意没有下来,做什么都会给人留下口舌。”
朱棣心里虽急,可道衍的话却句句中的。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做什么都会给人留下把柄,则处处被动。朱棣只有耐着性子在北平等候消息。
十几天后朝廷旨意一下,却点明燕王不能进京奔丧。更蹊跷的,是朝廷除了派来宣读这份丧报之外,还有一份旨意,即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谢贵、张信,掌北平都司事,又命都督宋忠屯兵开平,再命其他各路兵马据守山海关、防备着北元趁国丧期间燕山。
一时间,北平的军政大权,全被拢在了朝廷手里。
一个小小的燕王府,竟被严严实实地围堵在了北平城里。就像一只金丝雀,再怎么好看,也被关在了笼中。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朝廷对燕王的防备。
原本又急又切的燕王朱棣得了旨意,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叔侄情重、什么先皇重托、什么周公辅政,都消息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底里莫名的不寒而栗。
是夜,朱棣的旧臣如邱福、朱能、张武、谭渊、柳升、陈珪等,一得了消息竟从四面八方齐聚到了燕王府。燕王朱棣一日不曾出门,闷在后花园昏暗的吟风楼内。大庆寿寺的道衍也入了王府,在吟风楼内陪着朱棣已经坐了半个时辰,却只字不提,只是念经。眼见夜幕黑沉而落,屋内昏暗得看不清人样儿,只有朱棣铁塔一样的身影枯坐在窗边纹丝不动。道衍长叹了一声,收了念珠,起身燃起一盏油灯,转脸看着朱棣:“燕王,邱福等人都来了,跟郑和一道儿在楼下站着呢。他们都是朝廷重臣了,不同以往。殿下还是请他们进来吧?!”
朱棣似乎没有听见,许久方沙哑着嗓音吐出一句话来:“他们。。。。。。都来了?”
“是的,午后就来了”,道衍趋步踱至朱棣身边,望着窗外死寂的夜色发了一会儿愣:“据贫僧所知,华云龙和房胜也都派人跟柳升联络过。因他们二人驻守北平以南,与天津卫、山东诸地临近,贸然离营怕惹出更多的嫌疑,所以柳升没有让他们进城。辽阳的叶大旺本也要过来,事先写信给了陈珪。但是朝廷派了都督宋忠去守开平。有叶大旺在辽阳看着,要好一些。所以。。。。。。陈珪也并没有让他过来。只是将他的话带到了燕王府——殿下但有所命,无论刀山火海,他叶大旺唯殿下命是从。其余的,他是一概不论的。”
“嗯?”朱棣一愣,抬头看了看目光笃笃的道衍和尚。
道衍眼见朱棣一副沮丧冷漠的神情,不禁有些气闷,眉毛一挑,颠着硕大的身子来回踱了两个来回,停住步子,据案怒道:“殿下,您乃是百年王霸的英雄。这在十几年前的径山寺,贫僧就认定了的。贫僧阅人无数,还不曾看走眼过。否则我一个方外之人,何苦倦恋红尘,追随殿下于左右呢?”
说着道衍指着窗外:“殿下且看看、看看窗外——邱福、朱能、陈珪、柳升,他们哪一个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当世英杰?他们一得了朝廷懿旨,情知对殿下不利,便不顾自己一方守将的身份,急匆匆地赶到燕王府,像个奴才一样守在楼下,只等着殿下的一声召唤。他们又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殿下为何不想想?殿下虽然有皇子至尊,却自幼苦难,也不曾自暴自弃。可如今呢,天下皆知殿下的威名,四方良将不远千里归心,北平百姓无不言殿下的善政。就是朝廷,会有如今的做法,还不是因为畏惧殿下吗?如今殿下有呼风唤雨之能而不自知,却要在这处小楼内做这副模样儿,贫僧为之痛心,楼下之良将为之痛心。真可谓亲者痛仇者快也。殿下,您难道不知么?难道您心中已生畏惧?”
朱棣自幼并不受待见,却素来孔武刚毅。与他接触,没人敢不尊敬。何曾受人如此斥责?朱棣也不明白,这位出家的胖大和尚怎么就动了怒气了?
朱棣缓缓地回过神来,看了看道衍:“大师何须动怒?本王。。。。。。本王并不畏惧,只是。。。。。。只是有些寒心罢了!”
道衍深沉地看着朱棣,微微颔了颔首:“朝廷如此,何止殿下寒心?只是,殿下若是心怀天下,以大明为己任,又何来寒心一说?”
说着道衍嘴角忽然吊出一丝不易擦觉地诡笑:“更何况,反过来想,朝廷如今做出令人寒心的事,未必不是给了殿下一个机会啊?!”
“嗯?”朱棣一愣,猛地起身:“什么?大师。。。。。。。大师方才说什么?”
道衍却摆了摆手,淡然一笑,转了话头:“殿下,快请邱福他们进来吧。他们都是殿下将来要倚重之人,切不可寒了他们的心,这才是殿下要牢记的事。”
第五十章 【托付王子】()
北平燕王府后花园的吟风楼内,齐齐地坐了七八个人。豆大的灯光照在几人脸上,面色似乎都有些紧张和促狭,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端坐在窗口的燕王。朱棣冷峻了一天的脸上难得地笑了笑,看着众人:“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不就是为了见本王吗?如今见着了,怎么又都不说话了?”
邱福、朱能、陈珪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寻不出话来作答。倒是朱能是个憨厚忠直的汉子,眼见邱福等人闭口不言、满脸的不自在,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腾”地起身:“殿下,咱们都晓得了朝廷旨意,这才匆匆地赶过来的。娘希屁的,朝廷这明摆着是针对殿下您啊。咱们这些人,都跟了殿下多少年了?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因为看不下去、心里不受用,所以。。。。。。所以才都赶了过来,看看殿下有什么吩咐。只要殿下一句话,我这就去宰了宋忠和谢贵那一干人。。。。。。哼,当真以为我们燕山好欺负不成?”
朱棣听朱能的话中满是对朝廷的不恭,反心毕露,心里一惊,愠道:“朱能你胡说什么?你们这是要逼本王造反不成?”
一直没言声儿的邱福看着这个架势,情知自己需要出来替朱能说话,便道:“殿下,如今不是我们要造反,而是朝廷要将我们逼入绝境啊。难道真要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才来挣扎不成?那个时候,不就晚了么?趁现在朝廷的势力刚刚进来、还没站稳脚根,我们只需以迅雷之势,便可轻松灭了它。至于那位守在开平的宋忠,殿下不需担心。到时候只需要派人送一封书信给辽阳的叶大旺。以他的兵力,要除掉宋忠,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
“就是这话”,朱能见素来老成持重的邱福也来帮自己说话,胆气更壮了:“哼,先前万岁本来就是要您坐太子的,这大明的江山本来就是您的啊。如今可好,便宜了别人,别人回过头来还要来对付我们。娘希屁的!殿下只要一声令下,无论是哪里,咱们都替殿下打下来。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是啊,还请殿下发令!”
“殿下,您就吩咐吧!”
。。。。。。
眼见众人一副斗志昂扬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儿,朱棣惊得脸色煞白。这可是要谋反啊?!自己身为皇叔,洪武皇帝生前的嘱托仍犹在耳。难道先皇刚刚下葬,自己就要谋反不成?谋反,这放在一个绿林山匪身上尚且会决疑不下,何况他这么一个龙子凤孙?
道衍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了然,收了念珠朝众人摆了摆手:“诸位将军,你们何必性急呢?如今尚不到动兵戈的时候。宋忠他们几个放在北平,一时也难有作为,成不了祸患的。至于诸位的忧心,贫僧也深以为然。若真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可就晚了。如今朝廷的用心再明白不过了。我们也该有所准备才是。只是,我们的准备只可在暗中,万不可被朝廷发现。”
众人都知道衍这个怪和尚是燕王的智囊、最信得过的一个人。听他如此说,也便噤了声。朱能却仍不放过,问道:“说得轻巧,我们又该如何个准备法?”
“这些就不需将军们忧心了”,道衍摆了摆手:“贫僧自会安排的。但有需要时,诸位等贫僧的书信即可。”
朱棣诧异地看了一眼道衍,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举起跟前的茶杯饮了一口,只当做没听见。
道衍见弹压住了众人的群汹激愤,方回头问燕王:“殿下,如今朝廷旨意下来,要诸位王子入京服丧礼,这才是当务之急。不知殿下如何看法?”
朱棣想了想,沉吟着道:“本王不能入京为先皇奔丧,心里本就不安。几个王子能替本王去尽孝,也是好的。”
道衍一对三角眼波光一闪,瞟了一眼朱棣:“殿下,只怕不妥吧?!”
“嗯?”朱棣一愣,也不明白这和尚想要说什么:“这有何不妥的?”
道衍情知朱棣没有明白朝廷旨意里的深意,不禁起身解说道:“殿下,朝廷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谢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