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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哎呀。。。。。。别。。。。。。”
旋即便传来一阵裂帛发出的“哧啦哧啦”声。
“怕什么?张美人,你想得本王好苦啊。原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今夜可好,月老还是安排咱们在这里相会。你可知道,在灵堂时,一瞧见你的模样儿,本王的魂早就飞了。你别躲,别躲啊。。。。。。”
朱棣不禁呆住了,听声音竟是秦王朱樉,他竟然在马皇后的丧礼设灵之时偷偷躲到这里行苟且之事。那那个女人又是谁呢?这里可是皇宫啊。莫非是哪个殿的宫女?
想着,朱棣又往前走了几步,透过假山上的石头缝往里面看去,只见一名被脱得赤条条的女子正要去地上捡衣物,刚走了两步,却被一名男子从后一把抱了起来转了两圈,甩在了地上。男子就像发了疯似的撕扯掉自己的衣物扑了上去。这人却不是洪武皇帝的二皇子、朱棣的二哥、秦王朱樉吗?可那名女子,朱棣瞧着有些面熟,只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眼见二人行迹越发的不堪入目,朱棣只得别转过头去,转身要离开,却一眼瞧见地上那名女子的衣物,这可不是婢女宫人的服饰啊。朱棣心下一动,瞬间呆住了,那女子不正是在灵堂跪在另一侧的嫔妃吗?想着朱棣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与秦王行着苟且之事的,竟是洪武皇帝前些年新收的姬妾、被封为美人的张氏。这二人竟然做此灭绝人伦的丑事?!朱棣又是吃惊,又是愤懑,万没想到秦王竟然龌蹉不堪至此,真恨不得立刻闯进去,一脚踢死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便在这时,道衍和尚拉了拉朱棣的衣袖,悄无声息地退回斜廊。朱棣一想,也觉得现在杵在这里不算个事儿。自己若是进去揭破,以这种宫闱秘事,拉到皇帝那里,朱元璋也是没脸,就算把秦王教训了一番,自己只怕也落得没下场。可是若是自己要假装不知,那就不该在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了。万一被谁瞧见了,这事就更说不清楚了。因而朱棣虽满胸怒气,却也只得退了回去。
二人沿着斜廊七万八绕,走出了许远方才停了步子。道衍转身觑着朱棣阴晴不定的面色,淡淡笑道:“殿下,还在生气么?”
“哼”,朱棣死死地盯着远处,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已算是回答了道衍的问话。
“这种事历朝历代皆有,不足为奇。殿下且看看汉朝,这一类的事就更多了。以秦王的为人,做出这种事儿来不足为奇。而且,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道衍不管不顾地说道:“这等伤阴鸷的事,任是谁做了,都是要遭报应的。哼哼,秦王此人,只怕不得善终啊。”
朱棣听他说得如此骇人,也是吃了一惊。说起来,自己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想惩戒一下无法无天的秦王,也没有想要他死啊。毕竟是兄弟!
道衍想的却不是这些,一对三角眼不住闪烁:“张美人这人是一个把柄,殿下可以要宫里的太监多看护起这个人来。哼哼,就这么一件事,恐怕将来会成为压死秦王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所以,殿下要好好留住这个把柄。”
朱棣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这个胖大和尚:“如今秦王的羽翼多被除掉了,他还能做得了什么大事?本王留着这个把柄,搅闹不好,只怕要惹祸上身啊。”
“哦?殿下如此看秦王?哼哼哼”,道衍冷冷一笑:“秦王此人毒已入骨髓,越到山穷水尽,便越会穷凶极恶,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一个人。他虽没了当年那么大的权势,可毕竟小人心性,阴毒得很,最是难防。要斗败这等样人,除了彻底清除他,别无他法!要除掉一个王爷、一个皇子,太子下不去这个手,也没这个能耐。但是殿下能下这个手吗?”
道衍自设了一问,又自答道:“自然不能。任谁杀了皇子,都将不容于天下,不容于皇上的。哼哼,所以,要彻底地除掉秦王,只能靠当今皇上。可是依着皇上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忍无可忍,他是不会狠心除掉自己的骨肉的。所以,殿下要抓住这个把柄,这个把柄怕就是送秦王去下地狱的那把鬼头刀啊。”
朱棣听他说得鲜血淋漓的,也有些不忍:“不至于吧?我们兄弟之间虽然不睦,却也没到这等你死我活的地步啊。而且,以如今的形势,本王瞧着太子的位也已稳固了。纲常已定,争嫡位的想法,只怕都不会再有了。”
“殿下说的是面上的事”,道衍不以为然地说:“实际上如今的局势,殿下与太子俨然已自成一派,势力越来越大。秦王和晋王又是一派,却是躲在暗中。朝局看着稳固,实际上下头暗潮涌动,变数极多。腥风血雨已然来临,殿下还不自知么?哼哼,自从魏国公徐达去了北平,诸皇子之间的争斗就开始了。徐贲又有什么罪?怎么就被秦王一刀杀了呢?还不是秦王报他逼问茹太素、坏了他的好事的一箭之仇吗?箭是射倒了徐贲,指的却是殿下您啊。哎,我那位徐贤弟,不听我劝,我早料到会有今日的,阿弥陀佛——”,说着道衍低头念了一声佛,也颇有些伤怀。
第二十八章 【计议离京】()
想到徐贲的枉死,朱棣也不禁有些愤懑,咬着细牙冷冷地说:“哼,光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枉杀无辜,能济什么事儿?就他和晋王那样的人,还想做太子,夺天下,哼——只怕老天也不会答应!”
“晋王和秦王如今抱了团,但是这二人却有些不同”,道衍沉吟着踱了两步:“晋王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会甘为人后?说起来,贫僧也有些看不明白,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二位爷就亲近起来了。这里面的水,只怕深着呢。”
朱棣对此事却是明白,秦晋二位抱团是始于自己迎娶徐仪华的那日。晋王孤傲,素来和谁都不会走得近,谁又能料到他心里爱慕徐仪华多年呢?但事实出人意料,洪武皇帝朱元璋竟然将徐仪华指给了朱棣,晋王朱棡为此迁怒燕王,加之秦王常加以笼络,这二人便就此搅合在了一起。只是这些事,又怎么好向道衍说呢?
道衍见朱棣默然无话,还以为他是在思索朝局,笑了笑道:“殿下,您如今躲在太子身后,万事有太子挡着,无需多虑。这把火一时半会,恐怕还烧不到您的身上。只是。。。。。。小心预备着总不是坏事。如今殿下在北平的根基初定,贫僧料想皇上不久便要调魏国公回京,到了那时,北平、燕山之地便全交给了殿下您了,不趁着如今的机会好好打理停当,事到临头时,可就晚了。所以,如今北平和燕山才是殿下的关键。”
朱棣被道衍说得一愣:“父皇又要将魏国公调回应天?不至如此吧,北边军事初定,没有魏国公坐镇,只怕万事都不好办吧?!”
“不不不”,道衍连连摇头:“北元元气已伤,很难再有什么作为了。所以,元贼只是大明的疥癣之疾。倒是魏国公徐达,功高盖世、威望滔天,有他在北平掌着军权,若是殿下这位藩王也回去了,二位联手想做点什么,只怕连皇上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啊。哼哼,所以,这对皇上而言才是心腹大患啊,以皇上的心思和睿断,贫僧料定,魏国公是不会在北平呆得太久的。”
朱棣听得将信将疑,皱着眉,望着远处的黑暗沉思,许久方别转过脸来,觑着道衍沉吟道:“如今的北平虽说已经初定,但毕竟还有晋王的岳丈陈亨在那里做了数年的都指挥使,不少将官文臣都是他的人。魏国公在北平一日,那些人畏于他的威望,还不敢怎样,我们办起事来也方便。但。。。。。。若是魏国公调回应天,只怕。。。。。。”,话到嘴边朱棣又收了回去,因为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若是徐达一走,原本深藏着的掣肘只怕都会露了出来,他在北平的处境再也不会像现在那样光鲜了。
道衍原本沉郁的眸子悠然冒出精光,死死盯着朱棣,声音却已经冷了下来:“哼哼,贫僧原以为殿下在北平指挥数万大军杀得敌人闻风丧胆、燕山百官为之敬服,定然历已历练成了个敢开山劈石的伟男子了呢,不想竟越来越没了志气!魏国公功劳再大,威望再高,也不过是个公爵罢了。殿下您呢?您是当今洪武皇帝的第四子,是北平的藩王,如何没了魏国公的帮助就不能独撑一片天呢?连北平殿下都收服不了,谈何其他呢!”
说罢,道衍冷哼了一声,竟径自转身望着天空如洗的明月,不再理会一旁被数落得有些发愣的朱棣。
朱棣被说得呆住了,心头满是惭愧,暗暗骂着自己,许久歉然地来到道衍身后,深深地一躬身:“谢大师教我。若是大师能常伴本王于北平,那。。。。。。本王又有何惧呢?”
道衍也觉得方才的话说得重了,可朱棣是自己选定的雄主,见他丧了志气,怎能不急呢?此时见朱棣并不见怪自己,反而求教模样儿,胸襟之宽广可见一斑了,心下也是嘉许,便转过身来,脸色已经齐和得多了,沉吟着点了点头:“不瞒殿下,贫僧与殿下走得过近的事已然为人所知。贫僧的师兄宗泐已经不止一次地来询问、规劝过了。再在这京师待下去,贫僧怕也不能自保。”
“什么?”朱棣闻言大惊失色,忙道:“那。。。。。。那大师便早早地离开此地、随本王去北平为妙啊”。几年下来,道衍和尚是朱棣最信得着、最依赖的一个人了。若没有道衍和尚,就没有早些年燕王的崭露头角,更不会有如今的威望和权势了。若是没有道衍和尚,燕王朱棣只怕还是那个默默无闻、无人问津、为皇室嫌弃的四皇子罢了。如今听说道衍有了危险,朱棣又怎能不急呢?
道衍却沉着安详得多,一手捻着念珠默默地念诵了几句佛经,这才淡淡地说:“离开京师是定必的事儿,也不难办。只是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去北平,倒有些棘手。若没有一个说法,贫僧这么一个受万岁召命入太庙祈福的和尚,忽然请辞,却又去了北平投奔燕王殿下您,这太过扎眼,也太不合情理了些。搅闹不好,只怕还要给殿下惹来祸端呢。”
经他这么一说,朱棣也觉得道衍所虑的十分有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二人正自蹙眉沉思,远处缓缓地踱过一个人来,那人身形消瘦,干干的身子在月光下照的影子越发细长,直垂入道衍二人的跟前,惹得朱棣也是一惊,抬眼看去,见竟是僧録司左善世宗泐和尚,这才舒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尴尬地与道衍对望了一眼。
道衍自幼与宗泐一处长大。宗泐是大师兄,为人聪慧、又挚诚佛法,因而很快便成了一代高僧。而后天下战乱不断,同门师兄弟里要么死于战祸、要么凡心不死要还俗立功名去了、要么就是定力不够早早破了戒、要么就是天赋不够流于表面。最后余下来的只有宗泐和道衍两人。可是道衍偏偏又不拘泥于佛法,天下奇书、五行术数,佛家、法家、道家、兵家无不涉猎,学识渊博通达,但在佛法上却造诣不够。宗泐每每看着着急,几次三番地相劝,道衍嘴上答应,私下里却仍是照旧,宗泐也是无法。多年之后,宗泐为洪武皇帝奉为十大高僧之首,入京主持僧録司,专一召集天下有德高僧说法祈福。宗泐因想着自己年迈,师门凋零殆尽,能继承衣钵的,也就剩下杂学不拘的师弟道衍了,实在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