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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爷跨出浴桶,刘倩儿则找一张矮凳站上面拿葫芦瓢舀另一个桶里的凉水往下冲洗,冷水刺激下,浑身汗毛收缩起来,人更精神了。
张林转过头来,脸部正好对着粉色肚兜湿漉漉贴在少女身上的胸口处,没忍住使坏地咬了上去。
刘倩儿啊地一声惊叫,腿一软差点儿摔下来,忙不迭地环住老爷脖颈,嘴里娇腻腻地告饶道:“爷,别闹了。”
张林浅尝辄止,松开嘴巴笑道:“好,听倩儿的便是。”
洗完澡,用过早膳,去往议事厅上。
陆陆续续地各总署都派人递了札子汇报过来,张林坐在书桌前一册一册地批阅。现在大多数总署中层办事人员还没完善,负责人都在外奔波,只能通过札子向主公汇报事项进展。
这样挺好,张林也懒得像历代朝廷那般每天文武百官朝堂奏报。只不过受限于科技通信的不便,他知道等地盘再大些,各总署官吏配齐了后,最终还得像历代朝廷这般弄早朝。
这是避免不了的。
很多事都由不得他意愿了,就比如要不要住宫殿的事情,每天处理下来的札子得找地方摆放,秘书署也得找地方给他们住,府上传话员,跑腿的,伺候的丫鬟小厮们都要地方住。
一个知府府邸已是有些拥挤了,只得把其中一批人安排到府邸旁边的住宅里去安顿,这样又加大了守卫范围,那就需要多派人护卫,又得占用住宅。
所以啊,哪怕张林不喜欢住密封如罐的森严宫殿,最终也得住进去。
院门口,刘忠脚步匆匆地走来,议事厅外的四名军汉立正敬礼道:“见过营长!”
刘忠淡淡地点下头,穿过护卫们进入大厅,报告道:“主公,门外有个唤作管卫的秀才求见。”
“哦?何人引荐?”
“无人引荐,他说主公以法治民深得民心,特来拜访。”
“呵呵,毛遂自荐啊,有意思。”张林点头道:“请他去偏厅,不要怠慢了。”
“是。”
如今福建路和两浙路部分地区大肆宣传墨家工匠的贡献,让得底层匠人们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荣誉感,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而且两个匠人代表,田火匠和崔铁匠是第一枚银月勋章的获得者,也是第一次受封男爵,连虎威军和神机营卖命打仗的将官都没他们风光,见到都要立正敬礼说话客气。
张林也没有打算彻底打压儒家,而是针对性地选出一些愚民的“中庸”思想大肆批判,用官报作为武器,用胡人荼毒中原为借口对其进行激烈的舆论讨伐。但同时,他又聘用不少儒家学子为官吏,宣扬儒家礼义仁智信的道理。
现在,传承法家思想的学子也坐不住了。
能上门推销自己的人肯定有两把刷子,口才和思维敏捷性必定是优于常人的,要不然也没脸毛遂自荐。
现阶段,各地想来投奔的人才还能受到张林亲自接见,等将来地盘再度扩大,坐稳了江山,人才济济下,恐怕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第324章 法治人治()
法家代表人物,张林只知道一个韩非子,也只听过这么个人。
管卫这名字听都没听过,课本上似乎也从未提及,应该不是什么能流芳百世的大人物。见一见也无妨,就当找人瞎掰扯了。
此人进偏厅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严肃,衣着虽然普通随意,却有种一丝不苟的错觉。那张枯黄腊廋的脸就如被刨子斧过一般,面无表情下,却是不怒自威。
张林觉得,对方这长相比他当皇帝要适合多了。
“在下管卫,拜见将军。”
“先生客气了,请坐吧。”张林朝旁喝道:“上茶。”
少时。
“先生请用茶。”刘倩儿十分得礼地端来茶盏,盈盈欠身后,退了出去。
沉默少许,张林主动开口,笑道:“不知先生仙乡何处?”
“淮南人氏,将军曾率军在沐阳县休整,那便是在下的家乡。当时我在外拜会朋友,因而错过。”
“那你我倒是有缘。”
管卫缓声道:“正因为将军约束军律,没有贪害百姓,与其他所谓义军大是不同,所以在下才不远千里来此。”
张林点点头,也有点烦绕圈子了,索性直言地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管卫忙起身,鞠躬作礼后肃声道:“不敢,主公有心依法治国,在下在路上也曾了解了福建路颁布的各项律法,深感佩服。指教不敢,却能为主公添一块砖,加一块瓦。”
这么直接的么
张林考虑了下,问道:“你可有功名在身?”
“在下乃宣和元年的举子,本为泗阳县新任押司,不过那知县贪污纳垢,在下不齿与谋,索性罢官云游。这几年先有梁山贼寇,后有方腊和将军等,叛乱丛生,天下乱象已现。盖因当今天子昏聩无能,朝堂奸吝当道,宋朝廷气数已尽。我辈法家学子,正要拨乱反正,明法立世。”
后面的话,张林直接忽视掉,不过这人既然能通过省试,也算得人才一个了。既然对方想就职于律法方面,不如就给他个机会。
“这样吧,现下律法总署的丁忧丁署长正是缺人手,你去他那里帮衬一二。做出成绩来,我也好提拔你。”
“多谢主公!”
张林先开个空头支票,呵呵一笑,虚礼道:“坐吧,今日凑巧无事,且与我说说你对依法治国的理解。”
“是!”管卫正襟危坐,道:“人无完人,或有好利恶害、就利弊害。法无完法,当是锐意改革,不法古、不循今。”
这人肚子里确是有干货的。
张林听了点头,问道:“那先生以为,是先儒后法的好,还外法内儒的好?”
管卫罕见地笑笑,随即板脸道:“前者是人治,后者才是法治,主公心里已是有了答案,何需多此一问?”
“呵呵,你对儒家是何看法?”
“以礼教人,以人治国,本意甚好,但难见明君。明君不常有,而昏君代代出,所以才需要以法理辅治。上至天子,下达黎民,莫不守法知礼,方有圣治。”
管卫回忆道:“早在秦晋两代,先辈们就主张严刑峻法,驱礼义说教,专于法、术、势,奖励耕战,富国强兵,力并天下。可惜”
张林接过话道:“可惜这条路并未行得通,或有一时辉煌,却如昙花一现。先生可知其中缘由?”
管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浊气,看着张林道:“与君权相冲。”
张林干笑一声:“是了,这就叫理想主义。只顾着理想,却不顾及现实。你们要知道,法治最终是由人来施行,若其中律法伤及天子权益,天子怎会容忍?但凡明君,大多选择忍耐和抑制超脱律法的欲望,而非真正地在用法治啊。”
“那主公是要人治还是法治?”
张林端茶动作稍顿,想了半晌,才叹声道:“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我现在说要法治,未免太早。有些东西急不得,路得一步步地走。你以为法治最重要的是什么?”
“立法明言!”
“此乃其一,不过算不得最重要的。”张林道:“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番道理亦可同样用于法治,当天下人人懂法守礼,那才算得法治大成。而在这之前,则需要人治强力去推行。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总有那么一天的。”
管卫沉思少许,忽然讶然道:“那主公于君权”
“哎,有些东西不可明言,当心祸从口出。时候到了,我自会做出取舍。”张林摆摆手,好心提醒一声。
君权这玩意就像后世的xx主义,你私下聊聊即可,但要是把它弄到台面上,那就犯了大忌讳。万一触及某个阶层的利益,真有拉着一群人死无葬身之地的风险。
权利就像毒药,一旦尝到了其中的美妙滋味则很难舍得放弃。张林原本想弄个后世那般美国式的驴象之争,但愈来愈能感受到自己在动摇。
一个人至高无上,逍遥法外,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这种美妙非大毅力者难以割舍。
后世的中国虽然去掉了君权主义,但却也牢牢地把权利控制在一小撮人手中,其实也是变相的君权,只不过这个君是泛指了。
从与管卫的谈话中,可以看出此人既是法家传承人,也在时代背景下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可以说是法主儒辅的代表,符合张林的价值观,希望此人能在丁忧手下做出些亮眼成绩。
学统之间的竞争传承了千年,其残酷性丝毫不弱于历代王权之争,为此前赴后继为理想而奋身拼死的人不计其数。
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一起绝尘,作为统治者的思想武器镇压了人民上千年,并且还一直延续下去,这让其他学派既眼红又不服。不光宋朝廷,历代君主都是儒主法辅墨贱的统治方式。
张林这一年来的作为,让除了儒家的其他学派看到了复兴希望,因此而投奔的人愈来愈多。这是好事,也是必然结果。
墨家有了象征着工器精巧最高荣誉的墨师阁,法家也有律法总署广纳贤才,是时候将“律师协会”这个行业推行出来了,取代讼师作用,既可普法又能有效地监督各地行政机构。
第325章 诏安使()
过了中秋后,那朝廷诏安使,殿前太尉宿元景打两浙路的江宁府进入了被叛军控制的广德军州。
这个昔日繁闹的重镇军州如今已是被张临的虎威军和神机营三千兵马把控着,城墙上十门火炮黑黝黝的炮口让人生出寒气,所见士兵大多是寸发棉甲,精神高昂。
宿元景一行诏安队伍挂牌鸣锣地进了广德府城,金锣声中,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总觉得围观他们的士兵目光很不友善,似乎还带着一丝戏谑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妙,却也直挺着腰身,强自表现出一副作为圣天子亲使的煌煌气场。目不斜视,把围观他们的宵小之徒当空气。
“神气什么,瞧他那鸟样。”
“嘿,可别说,人家可是朝廷二品大官,放过去,吐口唾沫都淹死你。”
“老子还撒泡尿淹死他呢你说咱们主公真能受诏安?”
“呸,你这傻子想甚呢?天子十令罪和告民书白学了?狗朝廷这般欺负咱们,见了胡人比见爹娘还亲,主公兵强马壮,能替他们卖命?”
“是啊,照我说,就该给他轰出城去。”
“先礼后兵懂不懂,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你学习班白上了,这都不知道。”
“就你懂!”
府城知府衙门被征为军管行营,陈良亲自接见了这位贵为宋朝廷殿前太尉的诏安使,见面也只抱拳作礼,简单地请他入座。
亲卫士兵们上了茶水就退到门外守着,把胸膛挺的能放碗水。
宿元景从进门后见到这个贼头领的第一面起就感觉跟梁山的遭遇大是不同,对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让他甚为尴尬。
“老夫乃殿前太尉宿元景,不知陈将军”
陈良听了,随即挥手打断他话道:“我乃旅长,称不得将军,你宋朝廷的称呼别搬到我等头上。”
岂有此理,哪里有这般乱打岔的,果然是不识礼数的贼腿子。
宿元景面皮发烫,心中羞恼却按捺着语气道:“圣天子念尔等苦楚,特开恩下旨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