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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海上跑,操舟的水手个个都是大嗓门。这货船不过十余丈长,船尾方向的谈话,站在船头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哥怎么如此丧气?咱大清国兵虽然不甚精,但胜在多,几十万大军涌过去,站都能把他那小小岛国给站满了,还怕打不赢?”一名水手不以为然,下意识站出来为大清国撑腰。
“几十万大军?做什么梦呢?你知道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要多少粮草吗?”先一名水手嗤之以鼻,显然对大清不甚看好:“你别看义州那边粮草堆积如山,但就是送不到平壤去,现在一辆牛车已经涨到了每日三两,从义州拉粮食送到平壤,路上花费的银子和拿银子在平壤直接买粮食差不多,上哪弄那么多银两去?”
“这些个当官的也是忙晕头了,既然花费都差不多,直接在平壤拿银子买不就完了?还在义州筹什么粮啊。”这水手还比较客气,没直接说当官的都是夯货。
“你当那些当官的傻呢?人家比你机灵多了!”先一名水手好为人师,继续科普以寻找优越感:“就平壤那破地方,有三分山地就算是地主,又有多少粮食可供购买?再说了,不在后方筹粮,你让那些个当官的吃什么?没有银子经手,哪有好处可捞?”
这话题过于沉重,挺清国的那位一时间无言以对。
“说起来,这做官捞钱和做饭一样,咱们做饭是折腾的遍数越多越好吃,这做官也是一样。”倒清国那位继续大放厥词,言辞间充满对官员的羡慕和不能取而代之的愤恨:“你看咱们包饺子,先剁馅,再调馅,然后揉面,最后包成饺子,这么一折腾是不是比直接蒸饼子好吃?”
“这不废话嘛,肉饺子还比素饺子好吃呢!”挺清派对这个比喻不甚满意。
“你个夯货,就知道吃!”倒清派恨铁不成钢,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做官也是一样,你要是直接发银子,哪有能分润的机会?把银子变成粮食,然后把粮食送到平壤,或者在义州再把粮食变成银子,这么倒几次手,油水也就来了。”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可就苦了咱们大清国。”挺清派义愤填膺,为国为民的大义情怀跃然纸上。
“嘿嘿,这帮丘八也算没有傻瓷实,知道送回去几个人留个香火,哥哥走南闯北,可是见识过那些个日本兵,那些日本兵装备齐整、号令森严,一举一动颇有章法,个子虽然矮点,但架不住人家长得敦实啊,看上去就比咱们这些丘八厉害。真要拉出来比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倒清派见识挺广,这番话说的倒是也对。
“刚才岸上那帮人也不差,你看那身板,个顶个的高大魁梧,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看着就让人害怕。和日本人比,想来也是不差。”挺清派还在据理力争,例子也找的很准确。
“刚才那帮人确实不差,但其他人呢?不给过足了烟瘾能走的动道不?这几十号人厉害,难道就靠这几十号人去打日本人不成?一人一口吐沫都能给淹死了”倒清派确实有点水平,还知道以点代面。
“小声点,小声点,咱船上还有那帮凶人的亲眷呢,要是不小心被人听了去,没得惹上麻烦。”挺清派另辟蹊径,试图从另一方面打击倒清派的嚣张气焰。
“怕什么?不过几个娃娃,到得海上老子一个人就能全给收拾了。”倒清派气焰依旧嚣张,音量倒是下意识低了不少。
“噤声,噤声,就你这个招灾惹祸的性子,怎么活这么大的?别看几个娃娃,人到不了家,家人难道不会追究?到时候你还能讨得了好?”挺清派语重心长,言语间讥讽意味明显。
“我去,差点被小子你带到沟里,哥哥我走南闯北十几年,靠的可不是剪径劫单,你去义州打听打听,那个不知道我陈老大活得堂堂正正”
倒清派声音渐低至微不可闻,石云开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别人不知道清日战争的走向和结果,石云开可是清清楚楚,就胜字营上下的乐观心态,一旦开战不说全军覆没,起码也要碰一鼻子灰。
到时候对于胜字营上下刚有了点苗头的自信心和荣耀感说不得就是一个沉重打击,对于重新复出的石耀川就更是迎头一棒,虽说上头有人不至于一蹶不振,但以后想要给家人挣个诰命也怕是不易。
如果点背有个闪失再折上几条性命,石昌茂、石日升、石耀川
石云开不敢继续想下去,回头疾呼船老大:“掉头,掉头,回平壤!”
“哎呀,这位小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然拜了河神那就不能回头的。”适才还在船尾闲扯的船老大忙不迭过来打躬作揖,再也不复走南闯北十余年的豪气。
“不能回头那就靠岸,要多少银两你直管说,我补给你。”石云开言语坚决,此时只想回到父兄身边生死与共。
“怎么靠啊?小爷您看这连个码头都没有,咱们往那靠啊!”船老大一脸苦涩,没有码头就要靠岸唯一的结果就是搁浅。
“妹的,靠不靠?”石云开没心思跟这有汉奸潜质的船老大废话,直接拔出左轮手枪:“不用靠岸,靠边点就行,老子自己游过去。”
“好好好,靠靠靠。”船老大不敢多言,唯唯诺诺走向船尾搬舵靠岸。
“三哥,你要回去么?”
“三哥,咱们不走了吗?”
“三哥我跟你回去成不成?”
那几个小子都在舱内埋头垂泪,这会有了转机都凑过来七嘴八舌。
“对,我要回去!”石云开不想隐瞒,既然想回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从现在开始就要坚强起来:“既然咱们是一起出来的,那就要生死与共!活就一块活的痛快,死就一起死个明白。”
“好,三哥我跟你回去!”
“对!生死与共!”
不怕死这种感情也会传染。
第二十六章 外委()
“一群小兔崽子,谁让你们回来的?”石耀川暴跳如雷,看着面前跪成一溜的半大小子头疼不已。
小兔崽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招出首犯石云开。
“是我,是我要回来的。他们看我要回来,也就跟着回来了。”既然敢回头,就要承担回头的后果,石云开义不容辞。
“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怎么给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石耀川勃然大怒,拎了根马鞭气势汹汹的过来。
石云开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转而又挺起胸膛:“父亲的话,孩儿始终牢记在心。”
“你就是这么记住的?”石耀川气急攻心,高高抬起马鞭,狠狠地一鞭子就抽下来。
“啪”鞭梢从石云开眼前掠过,重重抽在石云开肩头。
“唔”石云开闷哼一声,咬牙忍住钻心的痛,用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回家是尽孝,留在这里也是尽孝。咱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
“好,我让你尽孝!老子先抽你一顿鞭子,让老子抽爽了你就当是尽孝吧。”石耀川怒极反笑,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去。
“啪”鞭梢从石云开眼前掠过,重重抽在石云开肩头,鞭子抽下的地方长衫布料已经有点破碎,跪在石云开身边的石文秀啜泣出声。
“兵凶战危,若是还似以前一般猛冲猛打,定然是九死一生。我回来虽然帮不上大忙,能在一旁出个主意也是好的。”石云开牙龈咬得生疼,勉力支撑。
“不用你出主意,让老子打一顿过过瘾就是你的用处。”石耀川双目泛红,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啪”这一鞭子抽的极重,殷红的血斑顿时渗出来,映在青色的长衫上煞是显眼。
“哼”石云开忍不住哼出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疼的太厉害以至于有点麻木,想必下一鞭就不会太疼了:“我若回去,我娘要是问起来,让我怎么说?难道说我丢下父兄做了逃兵?难道我在家花着你们用性命换来的银子会心安理得不成?”
“你!你这孽子,气死老子不成?”石耀川的手在发抖,也不知是心疼还是激动,还是举起了鞭子。
“爹,别打了,你就饶了三儿吧。”老大石日升扑上来,抱住石耀川举着鞭子的手臂不松。
“快,快跑,你机灵劲都哪去了?等着被打死不成?”石昌茂过来拖了石云开就要跑,还好拖得不是挨揍的肩膀。
“不!我不跑,让爹打,打过了让我留下就成!”石云开不顾肩膀疼痛用力挣扎,肩上渗出的红点越发的多,连成一片令人触目惊心。
“大哥,你就饶了三儿吧。他也是一番好意!”二叔石尚义过来求情。
“大哥,要是我我也不走,这是三儿就这么回了家,以后让三儿在家里怎么抬的起头!”三叔石铁胆忿忿不平。
“川大伯,是我们要回来的,跟三哥无关。”石文秀几人连声哀求。
“唉!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咱爷们都在军中,还他娘的都在一个营里,这要是吃了败仗,是想让人一勺烩了不成?”石耀川情绪上来口不择言,再也顾不上是不是晦气。
“只要咱们爷们在一起,就算是让人一勺烩了咱爷们也是开心的!”反正揍也挨了,石云开索性破罐子摔到底。
“好好好,老子这就让你开心。”石耀川痛骂不休,虽然不再鞭打,嘴上还是不消停:“既然想从军,那就从到底。打明天开始,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就编为一个棚,石云开你既然敢带头回来,你这文书也不要当了,老子就赏你个外委把总干干,看看从军这碗饭是不是好吃的。”
“是,标下遵命。”总算得偿所愿,石云开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意。
从进入民夫队的第一天起,石云开就想着怎么样才能逃离这场战争。没想到最终不但没脱身,反而穿上军服加入了注定要战败的一方。
世上不如意,十之常**。
一觉醒来,原本放在床头的长衫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清军服装。
盘好辫子,包上缠头,穿上号褂,背上装有单筒望远镜的盒子,跨上装满清水的羊皮水袋,系好挂着牛皮弹盒的牛皮腰带,石云开强忍肩痛拎上步枪走出房门。
房门口六个小子衣装整齐排成一溜,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
“嘿嘿,三哥,起了?”一身号褂的石文秀喜气洋洋的打招呼。
“嘿嘿,三哥,肩膀还疼不?”同样一身号褂的石文举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三哥,咱这就操练去?”同样一身号褂的石文翰很是积极。
“放心,等会让你练个够。”石云开冷冷看了这帮做死的家伙一眼,暗下决心等会定要让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生不如死。
石云开说完一马当先,迈步去找行营总管石尚义。
“子弹?说炮子不就完了。”不用训练的石尚义虽然不以为然,还是起身去库房拿子弹:“现在又不用开打,要炮子作甚?背着沉甸甸的,轻省一些不好?”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石云开言简意赅。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石尚义搬起一箱子弹放到仓库门口的桌面上,然后拿起一个本册让石云开签字画押:“这话说的倒是在理!行!今儿个就给你们补足了炮子,一人二百发,管够。”
二百发确实是管够,按照清军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