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接连两拨守城门的士兵被庄有财“囚禁”起来,就算指挥使司的老爷们是一头蠢猪,也应该知道这边出事了,也应该赶过来看看情形了吧。
庄有财还是过高的估计了指挥使司那一群高官们的警惕性和职业操守:居然还是没有人来,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过来。
也许,指挥使司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军官们还在睡大觉,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卯时已过,整整一夜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今天是清明节气,一年当中很重要的节日。
随着天光渐渐方亮,老百姓们提着装有纸钱、香烛、供品的篮子纷纷上街,准备去城外的墓地去祭扫一番,却惊讶的发现城门依旧紧闭未开。平时里看城门的那些兵丁已经换了人。
现在守城门的这些人,全都是一水儿的皂色军衣,一个手持刀枪挺胸昂首。
这分明就是淮扬民练的制式军装啊。
淮扬民练的民兵们怎么来守城门了呢?真是好生奇怪!
老百姓们不会想太多,他们只想尽快出城给九泉之下的亲人去祭祀洒扫,好尽快回来做原本安排的事情。
出城?城门已经锁死,谁也出不去了。
当然,庄有财是不会这么说的,他给了这些急于出城的老百姓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至少听起来比较合乎情理:吊桥的转闸换掉了,城门外的吊桥根本放不下去,所以谁也别想出去。
至于说那个生铁铸造而成的转闸什么时候能够修好,那就是只有天知道的事情了。
城门旁边耳房之后的转闸有磨盘大小,完全由生铁铸造而成,应该很结实才对。这个东西每天都要操作使用,好端端的怎能会突然坏掉呢?
转闸是一种傻大笨粗的生铁疙瘩,看起来虽然蠢笨,却最是坚固耐用,之所以在这么“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坏掉,原因只有一个:人为破坏。
转闸根本就是在庄有财的授意之下,被淮扬民练的民兵给弄坏的。
转闸坏了,吊桥放不下去,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绕远路去西边的通泗门出城
想从北门出城的百姓们正准备去西门绕路之时,就撞见了西门那边过来的百姓。
这些从通泗门绕路过来的老百姓准备从镇淮门出去,因为扬州西门的转闸也坏掉了!
城门的转闸坏掉,本就是一件百年难遇的巧合之事,两座城门全都在一夜之间出现了相同的状况,全都打不开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事出反常即为妖!
两座城门都打不来了,必然是出事儿了,而且肯定是大事!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的封锁城门,更不用不着素来有天下第一虎贲强兵之称的淮扬民练接管城门防务。
就在这个时候,扬州将军(不是他的本职官名,和清朝的某地将军不一样,明朝的将军之名大多是衔儿而不是职,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和通俗的称呼——作者按)终于赶到了。
不管扬州驻军的反应速度有多慢,也不管扬州指挥使司的官员们有多么糟糕,至少他们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作为本地官军,有镇守之责任,城门却被别人接管了,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既无换防的文书,又没有兵部的批文,你们淮扬民练就封城锁门,这是要造反么?
最要命的是,淮扬民练已经在昨夜控制了扬州的内外交通,而扬州将军本人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当镇守扬州的段将军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傻眼了,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冲了过来。
因为昨夜吃了太多的酒,扬州将军的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模样,俩眼珠子通红,喷着浓重的酒气。下马的时候险些被栽跤,闪了一个趔趄却也顾不得了,隔着老远就开始摆镇守将军的官架子:“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你们有南京的书文没有?有兵部承转司的批文没有?”
庄有财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位镇守的段将军,在冷冷的看着这位脑满肠肥的将军之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昨天晚上我就控制了城门,你现在才知道,比老百姓们知道的还要晚一些,朝廷让你这种人镇守扬州四门,真是瞎了眼珠子。若昨夜控制城门的不是我而是闯贼的话,你段将军早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你的脑袋早被割下来挂在旗杆子上了!”
“谁让你们这些民练接管城门的?有谁的手令?”
庄有财大步上前,迎着大声叫嚷的段镇守,不紧不慢的说道:“奉荡虏将军令,接管扬州诸门防务。”
“放屁,”段将军一跳三尺高的大叫着:“本地防务是我的职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淮扬民练插手了?叫李乙丑来见本将军。”
段镇守的本地驻军的首脑,和很多地方驻军一样,扬州军也存在衙门小帽子大的问题。
扬州指挥使司的很普通的三等军司,就算淮扬民练已经升格,也只是平级而已。但这位段镇守却是实打实的从三品武官。从官职的高低上来看,比李乙丑高一截(官职和爵位是两码事,读者不要混淆。),让李乙丑来见他也符合官场上的规矩。
可惜的是,淮扬民练和扬州指挥使司之间互不统属,谁也管不着谁。因为根本就不在一个体系之内,所以根本就谈不上谁是上官谁是下属。
庄有财当然不在乎这位职衔很高的镇守将军,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家荡虏将军忙于军务,怕是没有时间见你。”
城门俄顷之间就被夺走了,本已让这位镇守将军相当的难堪,又被李乙丑的下属当面顶撞,更是恼羞成怒,劈手就拔出了佩刀,呼呼的虚劈了几下,气急败坏的大吼着:“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将这些作乱的反贼拿下”
镇守将军身后的那几百士兵大多是他私人的家丁,虽然隶属于扬州指挥使司衙门,其实相当于他的私人武装,所以装备也比一般的官军要好很多,忠诚度也更高。
随着段将军一声令下,三百余家丁纷纷抽出刀剑一拥而上。
庄有财猛然一扬手,城头上忽然现出两列弩手。
这些弩手全都披着淮扬民练特有的连环锁甲,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名动天下的淮扬钢弩全都斜斜的指着下边。
下面的民兵也纷纷前涌,挺着长枪摆开阵势。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万分紧张,大有马上就要火并一场的架势!
第八十八章清明事变(5)()
淮扬民练自成体系,除了当今皇上和荡虏将军李乙丑本人之外,没有任何直属的上级,也不需要对任何负责,所以他们只需要按照李乙丑的命令去执行就可以了。
庄有财接到的是李乙丑的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也要堵死城门,隔绝内外交通。如果镇守将军府的人真敢硬闯,他也不介意见一点血死一点人。
淮扬民练的名头如日中天,在东昌的战场上杀了个通透,连皇太极都给斩了。那种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杀气顿时蒸腾而起,镇守将军手下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士兵大多是家丁性质,虽然装备和忠诚度还算不错,但却没有这般蓬勃而出的凌厉杀气。
眼看着两家人马箭上弦刀出鞘的摆开火并的阵仗,周围的老百姓无不目瞪口呆。直到现在,这些百姓才明白过来:淮扬民练接管城防根本就是突发的事情,连镇守本地的将军都不知道。
这可是天大的变故,也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样的故事!
两家若是真的打起来,绝对比戏台上的白帝城要好看一百倍都不止。为了防止被“战火”波及到自身,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纷纷后退,一直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才一边注视着城门质变的事态发展,一边窃窃私语
事到如今,段镇守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真要是打的话,铁定是打不过的。淮扬民练素有天下第一虎贲强兵的威名,装备精良士气高涨。城下的士兵就算没有六百也差不多了,城上的弩手至少也有三百,自己这边只有三百多刚刚喊过来的士兵,而且多是家丁性质,平时狐假虎威一番绝对是足够了。要是真打的话,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不等城上的淮扬民兵射光弩匣里的箭矢,这边就差不多应该死光了。
可要是不打的话,镇守将军的脸面往哪里放?扬州指挥使司衙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举着腰刀四下环视,发觉这些家丁也在把目光投向自己,这些亲卫显然没有做好和淮扬民练厮杀一场的准备。
当兵是为了吃粮拿饷,哪个吃饱了撑的愿意去打仗了?若是两军对垒为国厮杀还能说得过去,现在却是扬州城内和淮扬民练打,淮扬民练是敌人吗?
当然不是。
那还打个屁呀!
既然吓唬不住的这些民兵,趁早还是赶紧收了吧,免得把脸面全都丢在这里。
手下当兵的不愿意打,段镇守自己更不想打,原本只是摆摆官威把淮扬民练喝退,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善后事宜,自然会大大的扯皮一番,这正是镇守将军段大人最擅长的事情。
哪怕是说下个大天来,你淮扬民练擅自夺取城门守卫事宜,都是了不起的罪名,我姓段的管不了你李乙丑。难道南京兵部衙门管不了你?难道京城的堂官也管不了你?就算皇上再怎么器重你李乙丑,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该好好整治你一番了吧?
想不到的是,淮扬民练既然一点都在乎镇守将军大人的官威,居然刀对刀枪对枪的顶上了。
若是就这么服软的话,镇抚将军的脸面就真的成了擦脚布,大家都会说是怕了李乙丑。官职高的怕了官职低的,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么?
要是不服这个软,却又不能真的火并一场,现在的镇抚将军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只能这么僵持着。
两支扬州本地的人马就在扬州城内顶牛一般的顶上了,气氛虽然空前紧张,却看不出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偏偏谁也没有后退低头的意思,局面显得非常古怪。
就在双方僵持难下之际,扬州府诸员已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臬司衙门的地方官员。
扬州知府任民育,字厚生,天启年间的举人。前年庄有财、李乙丑等盐贩子们贩运私盐去山东,途中遭遇清兵。当时的任民育就在山东,因为助军力战立下大功,曾在山东本地出任要职。去年秋,因为史可法史大人的举荐,出任了扬州知府,到任才几个月,就遇到了淮扬民练堵死城门的变故。
知府大人的到来,让僵持不下的局面出现了一丝缓解的迹象,至少对于段镇守而言,这是个就坡下驴的机会。
赶紧跑过来,大作义愤填膺状,历数淮扬民练嚣张跋扈私自夺取城防的罪状。
任知府显然不段镇守知道的更加详细,淮扬民练“接管”的城防绝不仅仅只是旧城五门,还有新城那边的七门他们都“接管”了,顺便把大运河都封死了。
现在的扬州城,已经被彻底隔绝,只要是没有翅膀的鸟雀,谁也进不来出不去。
什么?扬州十二门全都封死了?顺便把运河都锁了?这得需要多少兵力?淮扬民练差不多应该倾巢而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