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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军务繁忙,我等不便叨扰,这就告辞。”
“哈哈,诸位是急着回去安排交接事宜吧?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办的干净利索正是我的心意。只是诸位需得谨记一点,不论如何这都算是私售军资的勾当,终究上不了台面,还望各位给我留一点脸面,切莫张扬开来。”
“将军言重了,实实的是言重了,我等又不是不晓事例的小儿,怎会不知深浅轻重?”
“爵爷放心吧,鄙号与官军也是相熟的,自然晓得应该怎么做。”
“那就好,”李乙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荡虏将军和热情的送这些出来,遥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渐渐变得阴冷起来,仿佛年节之前的屠夫看着圈中的肥猪,言语之中已满是森然杀伐之气:“召集营官队官,军议!”
第八十五章清明事变(2)()
淮扬民练还没有正式组建成为荡虏军,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在建制方面,大的框架已经完成,淮扬民练这个称谓很快将取消不用,而是以荡虏军取而代之。
营级以天干序列为名号,十个营虽然都不满员,基本的构架却已经完成。只是下属的队级建制还在建设当中,以地支序列排名。除少量因为积功而晋升的新面孔之外,大多都是以前的老底子,甚至有很多队官实际上都统领着三个队以上的士兵。
除了天干十营之外,另有张三哥统领的炮营作为一个单独的序列,弓(弩)营暂时由李乙丑本人兼率。另有后勤、辎重及侦测骑兵也属于营级建制。这十几个营级军官共同构成了淮扬民练的高层指挥系统。
次一级的队官们则是中坚部分,因为人事安排还没有完全到位,所以人数不齐,拢共只有七十余人。
近百人都是这个团体的骨干,在偌大的军议厅中挤挤挨挨。
高级的营官多是李乙丑当年一起贩过私盐的老兄弟,所以显得随意了很多,坐在前边的排凳子上有说有笑。低整整一个级别的队官们则显得严整肃穆了很多,全都抿着嘴唇老老实实的站在后排。
随着李乙丑的到来,大大小小的军官全都起身,“啪”的打了一个军礼。
回礼之后,李乙丑并没有直接说明此次军议的主题,而是对自己亲卫队长小声说了句什么,亲卫队长领命而出。
紧接着,军议大厅之外就响起亲卫队长洪亮的声音:“按荡虏将军令,当值卫士后退二十步,军议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进,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纷乱的脚步声中,执勤的卫兵纷纷后退到二十步开外。
只有在战时,才会召开这么大规模的军议会议,今日却一反常态几乎把淮扬民练的中高层全部聚集起来,又让卫兵封锁军议大厅,摆明就是有大事发生。
难道说是贼兵南下了?还是说鞑子又打了进来要大家再次征讨?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啊。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荡虏将军李乙丑宣布点什么。
“今日军议,盖因接到确切的密报消息,已有贼兵潜入城中,妄图行乱事。因事发突然,来不急做详细布置。我军身在扬州,自有镇守平乱之责任”
有闯贼潜入到了扬州城中?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怎么感觉不到呢?
李乙丑根本就没有做任何解释说明,而是径直来到悬挂在正中的扬州城防图之前,大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庄有财。”
“在。”
“自今晚戌起,由你带本营人马接管镇淮门防务。除非是有我的亲面之命,否则一定要堵死北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张三。”
“在。”
“你率我的直属甲字营,从戌时起接管通泗门防务,无有我的亲面之命,绝无进出之事,有强闯者以通敌论处。”
“是!”
“”
接连几道命令下来,那些个营官们纷纷领命,下面的队官早已经目瞪口呆。
扬州老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的防务全都要被淮扬民练接管,而且李乙丑下的是死命令,除非他本人亲自出面,否则绝对不允许进出,要是强行闯关,就要当作敌人。
这分明就是要隔绝扬州的内外交通,就算是真的有闯贼潜了进来,人数也定然不会很多,似乎用不着如临大敌一般的做这样的布置吧?
在队官们惊诧的目光当中,李乙丑又点出一个人的名字:“孙立柱。”
“在。”一个年轻的有些过分过分的队官挺身而出,面无表情的等候着荡虏将军的命令。
“率领你的三个队人马巡视老北门街到南边水门一线,呈**状态,将新旧两城隔离开来,若有人胡乱走动穿越,格杀勿论。”
孙立拄很年轻,因为父辈的关系,也算是李乙丑的嫡系心腹,所以根本就没有问什么,大声领命。
“杨晋祝。”
随着李乙丑洪亮的点名声,刚刚晋升为队官的小兵杨晋祝马上挺胸出列。
李乙丑明显犹豫了一下,语气也没有干脆那么果断决绝,用略显轻微的声音说道:“带着你的队伍,我再从我的甲字营中调拨一个小队给你,你能接管小东门的防务么?”
淮扬民练只是民兵,城防之事自然有扬州指挥使的官军来做,所谓的接管其实就是抢占,在没有上级书文的情况下,少不得要爆发冲突,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杨晋祝很清楚守城门的那些扬州兵是怎么样的一副德行,不过是区区二十四个混吃等死的兵痞而已,两个不满员的民兵队,已经近二百人了,就算是爆发冲突也有必胜的把握。
“报将军,我有信心。”
“好,你把小东门给我堵死,没有我的面命,就算是有人手持圣旨叫你开门也不要理会,明白没有?”
“杨晋祝明白。”
连小东门和水门那边的防务都要“接管”,如此一来,整个扬州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铁桶,外边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也出不去。这么大的调动,又没有明显的敌情,李乙丑这是要做什么?
李乙丑当然看出了队官们的疑虑,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既有说服力的解释,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一下眼前这群年轻的面孔:“事起仓促,大变在即,无需赘言了。你们只需要想一想,我什么时候做错过?因重大变故,我淮扬民军不得不行便宜之事,我知道你们心中有顾虑,也知道你们不明白。但你们是军人,是国朝第一能战的虎贲强兵。从这一刻开始,扬州城已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作为军人,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服从我的命令,无论对错不问缘由,执行命令即可,明白没有?”
荡虏将军往往能料敌先机,这一点在东昌血战之时斩杀皇太极的那一刻就已经淋漓尽致的体现过一次了。身为军人的天职和集体归属感,让他们在根本就不明白的状态下再不迟疑,接受了李乙丑的命令。
到了申时末刻光景,各营各队已经完全调动起来,按照预先部署纷纷出动
孙立拄的年纪并不比李乙丑小太多,因为他的父亲一直都和李乙丑张三哥等人兄弟相称,所以他只能算作是子侄一辈。和他的父亲水生大哥不一样,孙立拄和李乙丑的私人关系并不是特别近,反而和不苟言笑的周六斤走的非常熟络,从定远到东昌,基本上可以算是周六斤一手带出来的,所以对周六斤极是尊重。
“周叔,今天这事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象个娘儿们似的。”
“今天的事情我怎觉得有些玄乎啊?是不是真有闯贼潜到城里来了?”
周六斤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军令就是军令,你管那么多做甚?让你隔离新旧两城,你只管去做好了,哪有那么多的问题?若是被你乙丑叔知道了,少不得要打你的军棍。”
“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个屁,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顶不住了不还有咱们荡虏将军的么?轮得到你磨磨叽叽的瞎猜疑?”
孙立拄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小声问道:“看周叔这个样子,似乎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平日李就周叔你和乙丑叔走的最近,能不能透露一点给我?”
“透露个屁,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执行军令。”作势又要抬脚,却被孙立拄笑着躲开了:“赶紧去做你的事情,老子还有点忙呢。”
“周叔你又诓我,刚才乙丑叔明明没有给你军令,你有甚好忙的?”
“老子要做什么用得着你管?滚蛋,赶紧滚蛋!”
周六斤不是个擅于撒谎的人,他的言行举止已经透露出一些信息:今天晚上的行动,他肯定知情,至少知道一部分内情。
如此一来,孙立拄也就放心了。
其实知道内情的绝非周六斤一人,至少在两个多时辰以前,李乙丑就已经定下了这次行动的种种细节,并且在军议之前给营级的老兄弟们透露过一些口风:
如今的淮扬民练财务已在事实上破产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眼瞅着债务到期,还是还不上的,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干掉所有的债主,所谓的债务也就不存在了。
周六斤、张三哥、庄有财等老弟兄们,都很清楚那几个债主的状况,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钱号银庄,其实都是坐拥巨富的大商号。要是能把他们全都干掉,不仅可以赖掉那四十多万两的巨额债务,还能让这个团队的财务状况得到极大改善。
因为李乙丑给周六斤的命令不仅是杀人,还有抄家。
要是能把那几家钱号给抄了,必然会有一笔很大的银钱入账,这才是李乙丑动了杀机的根本原因。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美好前景,但周六斤也颇为担心:毕竟那几家钱号银庄不是普通的买卖人家,每一家的背后都有非常强大的后台,无一不是和朝中重臣勾结,要不然怎么会把生意做的那么大呢?
对此,李乙丑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让周六斤放手去做,剩下的事情他早已有了万全的安排。
周六斤根本就想不出李乙丑会有什么样的安排,在他的估计当中,乙丑兄弟一定又得到了神仙的点化,已经窥到了天机,所以才敢于这么干。
反正那些钱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都是历年来搜刮的不义之财,夺过来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天予不取反受其疚。
第八十六章清明事变(3)()
扬州,古称广陵,自隋时开凿运河始,日渐繁华兴盛。宋时曾扩建过,后在战火当中损毁严重。到了元末又开始重新规划、建造,一直沿袭至今。
现在的扬州城依旧保持着元末时的大致风貌,也就是老扬州说的旧城。所谓的新城始建于国朝嘉靖年间,几乎完全依托大运河的便利。
新城的修筑还不足百年时光,虽然占地极广,人口却不密集,多是有钱的豪富盐商置办的宅院楼宇,虽然看起来繁华鼎盛,其实多是和盐商有关的享乐之所。普通的百姓和传统的商铺依旧在旧城当中。
隆丰钱号的位置在旧城正中偏东北方向,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金融机构”,隆丰号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的很:隆丰号远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加势大财雄,背后更有好几个位高权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