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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兄弟的面相真是少年老成啊,很难相信你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郎。”
第四十一章婚姻之事()
在苏子朋的这个时代,二十来岁实在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岁数,这个年龄段的人大多还是学校读书,并没有开始真正进入社会。但是在大明朝,到了李乙丑的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早已娶妻成家,连孩子都满大街的跑了。
因为家境贫寒,还有个病恹恹的老爹,根本就拿不出像样的彩礼聘礼,穿红鞋的媒婆子也就懒得登门了。
“乙丑兄弟,现如今你已是有爵位有官职的人了,给你说媒的人应该早就踏破你家的门槛了吧?”
“诚如苏兄所言,从今年正月开始,隔三差五就有媒婆登门提亲。”
“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
“我只中意二道胡同的荣家女儿。”
“你说的荣家女儿和你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也谈不上是青梅竹马,只是自幼在一起玩耍。荣家女儿样貌水灵,屁股也大,那身段肯定是多子多孙的。”
李乙丑喜欢一个女孩,竟然是因为对方的屁股大好生养,如此匪夷所思的婚姻观念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在李乙丑的这个时代却是最通行的。至于感情基础、共同语言什么的,那是属于苏子朋那个时代的。
“既然你喜欢,便托了媒婆子去提亲好了。”
“我喜欢没有用,老爹不许。”
“为什么不许?”
“说是门不当户不对,荣家是在衙门里当差的站班儿,连个品级都没有。我现在好歹也是开府建衙的五品官了,老爹已看不上荣家,死活就是不同意。”
“想要老爹同意也不难,只要你买通一个神汉,说荣家女儿的命相最是旺夫,只要娶了她,你就能升官发财多子多孙,估计你老爹也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苏兄所言大赞,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已是午夜时分,小丫鬟银雀儿一手拎着炭炉子,一手拿着铜壶,金雀儿抱着被褥和衣物,踩着小碎步来到门前。
自从上次被李乙丑吓到之后,银雀儿实实的长了记性,每次来到后院,总会先敲门喊人,待到里边的李乙丑应了声之后才敢进来。
“老爷,老太爷吩咐了,怕老爷受冻着凉,让婢子送炭火和棉衣过来。”
在门外稍稍候了片刻,传来李乙丑的声音:“进来吧。”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进到里头,将炭炉子置在李乙丑的脚下,用火钩儿弄的旺了,这才沏了一盏茶,怯怯的把茶水送到李乙丑的手中:“老太爷吩咐了,要老爷不要熬夜伤神。”
相隔了三百多年的两个人谈兴正浓,又怎么睡得着?端着盖盅茶碗,略略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见到李乙丑眉眼甚冷,银雀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把一条黑羊皮的披风搭在李乙丑的肩膀头子上,又将唾筒子在他身边挪了挪,低眉顺目的说道:“灶间还煨着油锭糕饼,老爷若是饿了,婢子便取了过来。”
和苏子朋笔谈了半夜,也不觉得饥饿,银雀儿这么一说,反而感觉到了一点,随口说道:“刚好腹中饥饿,你去取些吃食过来,顺便再温一壶酒,若有卤肉,也切一盘过来。”
“是。”银雀儿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到西厢的厨下去取酒肉了。
以前家境贫寒的时候,老爹住在里屋的炕上。如今前院已经起了高屋瓦房,后院的旧屋就成了李乙丑的寝室。大丫鬟金雀儿正在里间收拾,将窗下的那条大炕整理的干干净净,把翠缎子的锦被铺的平平整整。为了防止李乙丑李大老爷被凉到,还专门用一条半翻身的小褥子将炕沿儿遮住了。
时间不大,银雀儿捧着一个朱红的茶盘子进来,茶盘上有几块糕饼和一碟子切好的卤肉,还有一壶酒。
把茶盘放在矮几之上,将锡壶放进水壶中温酒,把酒插子、酒盅摆放的整整齐齐
就着卤肉吃了两块糕饼,李乙丑抬头看了看两个垂手而立的丫鬟:“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吧。”
“老太爷说要婢子伺候老爷就寝”
正和苏子朋聊的热火朝天,有两个丫鬟在侧太不方便,早就想赶她们俩走了:“我睡觉还早呢,不用你们伺候。”
银雀儿对李乙丑李大老爷甚是畏惧,根本就不敢迎着他的目光,把脑袋垂的很低,怯怯的说道:“可是可是老太爷吩咐了”
“下去。”
李乙丑的嗓门一高,两个小丫鬟马上就惧了,再也不敢说甚么,低着头退到门外,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两个丫鬟一走,立马就来了精神儿,嘴里叼着半块糕饼飞快的写一下张字条:“刚有两个丫鬟在旁聒噪碍眼,已被我赶走,让苏兄久候了。”
“能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鬟伺候着,你的生活还真是惬意呢。”现在的李乙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堂堂的五品官员手中还有大笔的资材,别说两个小丫鬟了,就是三妻四妾不过是平常之事,引得苏子朋羡慕不已。身边有两个百依百顺的小丫鬟,想想就美的冒泡啊。
“苏兄身边没有几个服侍之人?”
“没有。”
“身边若没有有几个撒扫的使唤仆役,终究不太便利。苏兄为何不买几个伶俐的丫鬟伺候着?可是银钱不够?我给你些银两,苏兄去人市上买几个暖脚的大丫头吧。”
拿着钱到市场上去买丫鬟,这种事情在苏子朋的时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不是钱不钱的事。”
“想来苏兄的眼光极高,一般的大丫头也看不上眼,定要买那才比文君貌若西子的女子”
在大明朝,有钱人家买几个铺床叠被伺候起居的大丫头实在是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晚上还可以用来侍寝,也没有什么好奇怪。但是在苏子朋的那个时代,这根本就是想也不要想的事儿。
“不说丫鬟的事了,还是接着说你的婚事吧。”
“如今我升了官,老爹定要为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最中意做京官的门户,正准备托人到高邮的周家去提亲”
“什么高邮周家?”
“是周延儒周相的一个远枝旁亲侄女,老爹说若是这门亲事成了,有了周家做为靠山,对于我的仕途有很大帮助。”
周延儒?谁是周延儒?赶紧百度了一下,才知道了李乙丑所说的周延儒周相是什么人。
这个周延儒乃是当时的内阁首辅大臣,少年时颇有文名,做的一手好文章,状元及第出身,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能够攀上周家的高指,哪怕只是远亲,也算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了。
但苏子朋却很清楚这个周延儒是怎么回事:半年之后就会被崇祯皇帝拿下,进而抄家灭族。李乙丑要是和周家扯上关系,等于是自找麻烦。
“千万不要和周家结亲。”
“那周家趾高气扬,我也不喜。还有陈家也是做京官的,若是周家不允这门亲事,阿爹就准备到陈家去提亲”
李乙丑的老爹曾是大明朝官场中人,深谙朋党之道。李乙丑这样突然窜起之人根基太过于浅薄,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受到波及,所以才***的想给他找个有深厚背景的老婆。因为李乙丑的淮扬民练自成体系,和当地官府很难扯上关系,所以才想帮他物色一个在京为官的岳丈。
这当然是一个老成持重的打算,但是在明末的大时代背景之下,这显然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到时候连京城都没有了,京中官员要么自身难保,要么投敌叛国,只会连累了你,千万不要和京官扯上关系。”
因为今天晚上聊的很尽兴,所以苏子朋并没有想太多,把这张字条放进抽屉之后,突然惊醒起来,意识到给李乙丑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马上就把手伸进了抽屉里边,想要把这张字条收回来,奈何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李乙丑看到这张字条之后,已惊的目瞪口呆。
京城没有了?投敌叛国?
字条上的寥寥数语,却透露出很多信息,每一句都让李乙丑悚然而惊。
“京城没有了是何意?是不是说我大明朝已经灭亡?投敌叛国是甚的意思?难道说我大明朝已经不在了?”
这个满是问题的字条放进抽屉之后,却迟迟没有见到苏子朋的回复,如坐针毡的李乙丑等候的愈发不耐,不断的写下一张又一张字条:
“苏兄知过去未来之事,请教我。”
“国朝行将灭亡么?天下将要大乱了么?”
抽屉另一头的苏子朋正在懊恼: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把明朝即将灭亡的消息透露给了李乙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按照苏子朋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会一步一步引导着李乙丑走上自己给他安排好的人生道路。等到必要的时候才会这么重大的消息告诉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奈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已不可能再收的回来。
考虑了好半晌子,终于决定提前告知李乙丑一些历史真相了:
“大明朝内忧外患早已积重难返,已到了风雨飘摇的最后关头,这个王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四十二章天下将亡()
***、张献忠之流纵横数省,朝廷屡屡剿之却如燎原之火一般越剿越盛;辽地的八旗铁骑三番五次的破关大掠,如入无人之境;内阁朝臣走马灯一般的更换,确实有些风雨飘摇的破败之象,连曾经做过贪官的老爹都看出大明朝已经不能长久了。
尽管内忧外患交加,但大明朝终究占了一个“大”字:幅员万里生民亿兆,虽说官军的战斗力实在不值一提,好歹也有百万之数,无论李闯、张献忠等贼再怎么闹腾,最多也只是流窜山陕、湖广、河南、四川五省而已,江南之地依旧繁华鼎盛。关外的八旗铁骑虽强,终究只是一伙盗贼,至多是抢掠一些钱粮人口而已,还能真的把大明朝怎么样了不成?
这种想法在当时很有代表性,当时绝大部分民众虽然看出了大明朝的衰败,却依旧保持着比较乐观的想法:大明朝这么大,就算是有点忧患也不算了。圣天子在位,只要刷新吏治就能喘过这口气,到时候厉兵秣马重整山河,翻手之间就能把众反贼给剿灭了,中兴大明指日可待。
就算是一些目光敏锐之辈,看出大明朝的衰败已无可挽回,也总是习惯性的认为这个王朝会慢慢的一点一点腐烂下去。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这么大的明朝就算是再怎么衰败,没有百十年的漫长时光,是断断不会轰然倒下的。
“大明朝已时日无多”这句话,若是换做旁人说出来,肯定会被当作是疯话一笑置之,但这是苏子朋说的,意义已完全不同。
苏子朋看大明朝,就如李乙丑看隋、唐、宋等等过往的朝代,那是斑斑如铁的历史,绝对不会出错。
因为父亲是犯官的关于,李乙丑跟着吃了不少苦,对大明朝并没有多少殷殷的忠诚之心,但终究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对于朱明王朝有种天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乍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颇有种天崩地裂的震撼:“苏兄,国朝还有多少时间?”
“一年,准确的说,还有一年多一点!”
一年?只有一年的时光?李乙丑再次惊的目瞪口呆。
想那强秦盛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