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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头的体型和肌肉……范进并不认为挨他一拳会很舒服。
这个该死的女人……范进心里暗自嘀咕着,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朝几人拱拱手,“幸会,幸会,来的太匆忙,没有带喜糖,回头补上。”
这个书生站在强盗会场里,很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让整体气氛变的有些诡异。原本以为他是林海珊从哪绑来的帐房之类,没想到居然成了老公,一干头目都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范进,有人小声道:“洪大安我见过,不是这副样子啊……”
“你……谁啊!”光头男子的牛眼里射出凶光,以棒槌粗细的指头指过来,“跟我抢女人,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信了,你这么强壮,当然很能打。只是我不明白,你这么壮的身体为什么不去挑大粪,那一定很适合你。还有看看你什么年纪了,都够资格做她叔叔了,就别想着娶人当老婆的事,趁早找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跟你成家好了。”
林海珊亲热地抓住范进的手,又故意用胸脯蹭着范进手臂轻轻摇晃道:“他呢就是我相公,我们在广州已经成过亲,大家都睡在一起了,对不对?他虽然是书生,却是在广东巡抚身边做事的,救大凤哥出来,还有招安,这些事都要他来操办,你们说我嫁他应不应该?”
“招安?什么时候说过要招安?”
“大凤没死?真的假的?”
“官府的人啊,那还成个什么亲,一刀砍了就好了……”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会场里七言八语,所有人都想要自己的声音盖过其他人。也就在这时,雷声响起了。
初响起的雷声,离众人似乎很远,并不响亮,闷声闷气,但是接连不断,轰隆轰隆想个没完,让与会者的心变得给为焦躁。光头男子伸手试图抓范进的衣襟,但是被林海珊挥手打掉,“谁想动我男人试试看,信不信我现在就砍死他!”
“官府的人也敢上岛?他的胆子太大了。我们做这事,就是要杀官造反的,你把个官府的人领上来,什么意思啊?”
“笑话,大凤哥刚一占南澳就向殷正茂请招安了,那事十四叔不知道?我无非是把大凤哥没做成的事做完,有什么错么?”
“那时候是骗官府么,想要官府给我们出钱出粮帮我们打红毛人,现在这个时候招安又干什么?”
林十四在海盗里倒是建立起了些威望,渐渐的争吵声停止,只看他和林海珊对上。语气也越发的冰冷,“幺女,你以前怎么胡闹都好,大家当你小孩子不和你一般见识,可是今天这事,你过分了!居然带官府的人上岛,你知不知道,这等于是吃里扒外。这个人不能离开,还有你也要跟各位有个交待。我们准备要攻打广州给大凤报仇,现在正在查官府的奸细,不管是谁如果勾结官府,都要死!”
气氛变的凝重起来,一些人站在林十四身后,另一些人则朝林海珊身边靠过去,在大厅门外,也有人围了上来。几名头领的手放到了刀柄上,光头男子瞪着范进,“你和她睡过了?”
“是啊……你难道没听到?”
“好……很好!你够种!我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待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林海珊你应该清楚,勾结官府该当家法!看在大凤面子上,你把人交出来,马马虎虎我不追究你。”
“让我交出相公,做梦!攻打广州?谁跟你们去疯啊,那是送死。我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去送死的,大家等着招安,先把大凤哥救出来再说。”
林十四冷声道:“你这么说,就是一心想要投降了?我就说过,女人是靠不住的,平时怎么说都好,一遇到了麻烦,就没了胆子。终究没种么,一被吓立刻就软了。幺女,虽然你不姓林,但我一直拿你当自己人看,可是这次你做的事情,我也保不住你。只好让大家一起来定你的罪了,来人……”
话音未落,一声霹雳响起,巨大的雷声,将他后半截的话都压了下去。林十四正待再次发令时,一名喽罗却直接冲到了会场里,满面焦急道:
“不好了,番鬼!番鬼的炮船在朝我们发炮,还派了船朝岛上冲。”
林十四面色一寒,“番鬼的炮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怕什么!我们有铁网阵,红毛鬼来多少死多少。”
“不是啊,他们知道铁网阵在哪,也知道暗礁怎么走,连我们的火炮台都被他们打掉了,现在已经开始朝岛上运兵。已经有弟兄和他们开始交手了,但是没人指挥怕是顶不住……”
“怎么搞的,红毛鬼怎么会破了我们的铁网阵?”几个头领面面相觑,随即就看向了林海珊。林十四的脸已经因为愤怒或是恐惧而有些扭曲,伸手指着林海珊道:“吃里扒外!勾结官府出卖岛上兄弟,像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那还用问,当然是死了。”范进的声音忽然响起,“按你们的规矩,私下勾结官府出卖自己手足,是要三刀六洞的对吧。连我这个书生都明白,你们不动手还在等什么!干脆,还是我帮你好了。”说话之间,手猛地抬起,一根冰冷的金属管顶在林十四的头上。
“书生,你搞哪样?”
“你找死……”
几名头领只把范进当书生看,不曾想过他会动手,更不曾想过他那长大道袍里居然藏着有铳。明明是林海珊这边理亏,却不想居然是她的人先动手。这下变生不测,林十四闪避已经来不及。他老眼圆睁怒骂道:“干恁老母!老子这辈子最恨别人用家伙指我的头,我要你……”
轰隆
火花与血花在城堡里绽放开来,硝烟把林十四的上半身都兜在了里面,血肉脑浆组成的花瓣,如同喷泉,落在林十四身后那几名头领的身上、脸上。
林十四本人在鲜花开放之后,半个脑袋被轰烂的身体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所有头领都张大了嘴巴,连骂声都停了。
范进收起短铳,轻轻吹去上面的硝烟,“我这辈子最恨被人用家伙指头还不肯服软。各位兄弟,林十四勾结官府,我已经替你们清理门户了,不必谢我,应该做的。”
他出发前殷正茂特意拨给他一支短铳用以防身,实际上一个书生在海盗窝里,有没有短铳并没有多少意义。这个安排无非表示殷制军对范进很重视,已经尽自己最大力量保障范进安全,将来不管是谁,都无法对他做出指责。
范进并没想过要用这支铳,毕竟自己是书生不是战士,混到亲手杀人的地步,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不过情势所迫,想不杀也办不到。既然要给翻脸找借口,杀人总比自己被打强。
林十四带来的人先是一片混乱,近而狂怒,吵闹叫骂声不绝于耳。光头男子指着范进,虎吼一声,人便扑了出去,他并不相信范进还能再拿出一支铳,再者以他的身手,就算真有第二支铳,也可以的过。
范进并没有第二支铳,甚至他也不具备与光头男子交手的实力。他在岛上没有朋友,当然不会有人为他出头,惟一的倚靠,大概就是那个忽然把他称做相公的女子。
早在范进以手铳指向林十四的头时,女子的手已经扶在刀柄上,身形略微下蹲,光头的身子刚一动,林海珊一声轻叱已在口内响起,舌绽春雷!
“啊嗨!”
“锵”
清脆的拔刀声如同天籁,惊鸿一闪而没,随即便有血雾飞散开来,
光头男子前冲的身躯保持着姿态,乃至挥出的拳风已经吹动了范进的发丝,但是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他的上半身依旧做着马步冲拳的驾势,两腿却在原地一动未动,随着上半截身体缓缓滑落,两截身体之间终于彻底实现了分割。挥拳而击的身体无力地摔在地上,一双环眼兀自怒张,死不瞑目。
林海珊并没有观察自己的战果,从拔刀斩人之后她就认定对手死定了,没有再看下去的想法,而是趁着拔刀出鞘之势,直冲到了那些当家的队伍里,宝刀挥舞,人头飞起。
海盗与倭人有着密切关系,她的武术也大半来自扶桑。这个时代的扶桑正处于战国阶段,各方攻伐交战,大批流浪武士或是失败者无处可去,投身海盗也是条出路。
在这种环境里,再想要维持武术的神秘性,非某某不传是办不到的。大当家下了命令,不传也得传。林凤本人的武功走的是单纯搏杀一路,没有系统的武术训练,对这个妹妹却是下了大力气栽培。
海盗队伍里像样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教授过林海珊艺业。不拘中外门派,所学极是驳杂。像是杀人剑、活人剑、秘剑之类的理论未必说的明白,不过拿出来打,林海珊的本领不会在眼下东洋那些成名剑豪之下。
把用以包装自己自抬身价的玄幻吹嘘部分抹去,扶桑剑道,其实和其他技击术一样,都是在这个乱世里保命杀人的格斗技巧。追求的目标就是快速的砍死别人,保证自己不被砍死。为了生存,这些剑法里有各种针对性很强的战斗技巧,在很多场合没用,但是在特定场合就会变得非常恐怖。
像是林海珊斩掉光头男子的居合斩,最有用的场合就是在会场里,大家都在开会,有人突然拔出刀来砍人,有心算无心,杀伤力大的吓人。
借着一刀砍死光头的余威,她靴尖点地,已经冲到人群之中。长刀与肋差同出,血肉随着白刃挥动四下飞散,边砍边道:“我说过了他是我相公,你们还要砍,当我是死人啊!想要砍我相公,先特么吃老娘一刀。还有啊,竟然勾结官府,把我们的埋伏都告诉了人家,吃碗面翻碗底,我砍他祖宗十八代!”砍的异常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海盗头目们倒也不是善男信女,初期混乱一过,随即就开始反抗。但是这毕竟是林家主场,林海珊之前也做了布置,护卫女兵已经加入了战团,向着这些头领砍过来。名为六伯的老人大喊道:“别听她的,幺女不姓林,我们不能跟她……”
话音未落,林海珊手上的肋差脱手飞出正贯入老人前胸,“马德,就属你话多!今天谁不让我做这个当家,谁就休想走出这道门,给我砍啊!”
来访者带的保镖已经与林家自己人发生冲突,但是来的保镖不多,而林家的嫡系力量一经发动起来,在自己的地头上,终究还是比外来者硬气一些。林海珊平素有林凤照拂,在自己部下那里很有些号召力,现在当然不能看着外人来砍自己的头领,是以保镖们一时还冲不过来。
场面变的混乱而血腥,跟着林十四上门的人里,有人开始试图逃跑。一个上了些年岁的头领转过身来向着门首跑去,正看到提着刀手足无措满脸泪水的梁氏。这个女人向无决断,见到这一幕更是吓的不知所措,只喃喃着,“怎么会这样啊?这可怎么成话,哪能自己人砍自己人?”
男子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叫道:“是啊,大敌当前啊,红毛鬼打来了,怎么能自相残杀。幺女疯了,你是她大嫂,快让人抓住她……”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忽然变得既痛苦且疑惑,不可思议地低头向下看去,便看到那口穿透了自己小腹尤不罢休,尚要用力搅动确保死透的钢刀。
钢刀的主人一手握着刀,另一手抹着眼泪,还在喃喃自语,“怎么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