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到张舜卿进来时,看着瘫软在范进怀里动弹不得的郑蝉,闻闻空气中的味道,面无表情地说道:“郑厨娘这个月的规费扣光,滚回厨房去。以后没我的话,白天不许你随便到上房来!”
看着郑蝉走路的样子和她脸上羞涩中带着得意的神情,张舜卿又摇摇头,在范进额头上一戳。“一身烟火气得粗使婆子,也值得你如此?我在那边辛苦的问话,你在这边偷香,看我今晚上怎么罚你!”
两夫妻说笑一阵,张舜卿将一份录好的口供拿给范进,范进问道:“那姑娘呢?”
“夏荷陪着她吃东西呢。几样不上台面的小点心,就吃得喜笑颜开,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我让夏荷做了些粳米粥,免得她撑坏自己。等她吃完了带她去沐浴更衣,天家苗裔凤子龙孙,不能过得像农妇一样。何况这个人,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她说的情况很严重,我们要对付张家,却也不能忽略了王府。”
范进低头看着口供,“原本卿卿也想放过王府的,现在改主意了?”
“是啊,改主意了。和自己的同族姐妹甚至长辈做出逆伦之事,又杀害人命,以巫蛊之术谋害嫡世子。这些罪行不管哪一条坐实,都应该把他关进高墙圈禁,或是直接斩首!”
这位宗室女子的口供里介绍的事,确实有些骇人听闻。朱鼐铉表面看上去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润君子,背地里却是胆大妄为的狂徒。代藩繁衍到现在宗族子弟众多,很多人虽然名义上是同族至亲,但实际只在领禄米时见过,所谓亲情根本谈不到。
朱鼐铉喜好渔色,这在大同来说本来不是问题。毕竟大同婆姨天下闻名,如果一个待袭藩王只是花钱找乐户,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反倒可以用人畜无害来形容。问题在于朱鼐铉的破坏力实在太强,在初期的兴趣过去之后,他就不再满足于那些给了银子就可以得到的乐户,而是去追求那些略有难度的女人。
先是府中军户的妻女,后来渐渐开始对同族下手。几个稍有姿色的远支宗女,为了得到陪嫁或是给家里争取到禄米,只能任其为所欲为,事后甚至受其控制。陷害萧长策、薛文龙的那个宗女,就是这么个可怜人。
那女子与这个告状的女子是同辈,感情也极为亲厚,对于其中内幕她知道最多。早在萧长策两人刚一进城,朱鼐铉就把这名曾经被他占有的女子叫到府中,以中断禄米供应,把她家人饿死为要挟,逼迫她冒充流莺,把薛、萧两人骗到朱鼐铉指定之处。
等到薛、萧两人被拿,这女子又含羞悬梁,导致两人进一步被动。可是按这个女子的说法,自己那姐姐绝对不会悬梁。
“她最大的牵挂是家里的老父,老父卧床不起,需要人照顾,家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不管遇到多少挫折苦难,她都会活下去。若非如此,早在被朱鼐铉侮辱之时,她就一死了之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她怀疑,是朱鼐铉杀人灭口?”
“难道退思不是如此想?”张舜卿阴沉着脸道:“他杀的人还不止这一个。为了当上世子,夺取代王府宝座,他联合术士陈九仓行巫蛊术,杀害良民只为得到人心做法,结果世子真的暴毙。随后陈九仓下落不明,应该也是被他杀了灭口。另一个神算子孙河曾经在他府中作为座上宾,时间不长也失踪了,多半也被他杀了。手上满是人命的歹徒,必须要绳之以法,否则民心不安,天理不容!再说那女子这次也是破釜沉舟的来告,我们总要给她一个交待。”
范进摇头道:“卿卿,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问题在哪。这些口供除了她自己的猜测就是道听途说,基本就是街谈巷议,能拿到实际证据的不多。最多就是他逆伦与本族女子斯通之事可以查到端倪,但是涉及女子名节,当事人会不会说实话,也十分难说。至于陈九仓、孙河之事根本就没处求证,拿着这个去定朱鼐铉的罪,朝廷那关肯定过不去。”
张舜卿眼睛一瞪,“相公这么说,是管不了了?”
“哪的话?卿卿既然吩咐了,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只不过是说事情很难办,我费这么大力气,卿卿拿什么赏我?”
张舜卿白了他一眼,“我过两天就要先离开这里,赏你许多自由,让你可以随便去拈花惹草,难道不好?”
“这是惩罚,怎么能叫奖赏。我这美如天仙的娘子不在身边,为夫吃不下睡不香,这算个什么奖赏,不行不行!”
张舜卿噗嗤一笑,“算你会说话。赏你一朵本地梅花,若是不够啊,再加一朵咱家里的夏荷!对了,方才郑蝉那不要脸的找你来干什么?总不至于就为了偷吃吧?”
等到范进说完,张舜卿看看范进,“薛五都要把你房里的人往别人怀里推了,你一点都不急?还在这里陪我闲聊,就不怕那朵鲜花被别人摘了?”
“闲花野草怎比得牡丹芬芳尊贵?随她去吧。如果梅氏真的和薛文龙远走高飞,我也不会阻止。至于薛五,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哥哥,她这么做我可以体谅,不会怪她。”
“咱家的女人就是心善,遇到你这么个宽厚的相公,也难怪她们都愿意粘着你。换到别人家里,就为这事,也得把薛五打个半死不可。薛文龙、梅氏……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敢做出什么事来!”
薛文龙与萧长策眼下的状态还是羁押,固然有薛五的面子没有戴刑具,但是行动依旧受限,不能离开那那座小院。好在所谓西北地方宽大,所谓的小院也有几间房屋一个院落。
院落内,纷飞的烟尘又渐渐落下,一身鲜红短打的薛五负手而立,在范进面前她更多展现自己的妩媚,即便偶尔做侠女态,也是为了让范进更有兴趣。可如今她眼神冷厉神情严肃,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萦绕,这才是她行走江湖帮凤四押镖时的真实状态。微风吹拂,一缕鬓发挡在额头,薛五伸手随意地将发丝一捋,看着对面的男子道:“再要纠缠不休,我就要拔剑了。”
在她对面,萧长策伸手擦去嘴角上的血渍,脸上已经多了几处淤青,显然在方才的拳脚互殴中吃了亏。他怒道:“你这小贱人好没道理,薛大叔把你许配给我,你就是我的人,是有婚书的,你赖也赖不掉!如今我不嫌弃你做了别人小老婆还愿意娶你,你反过头来倒嫌弃我难看?你还要不要脸?”
薛五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声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那份婚书你留下来填灶头,或许还有点用。”
“你懂不懂好歹?我救过你大哥几次你知不知道?再说,给那些当官的做小老婆有什么好?别看你现在得宠,等过几年他厌烦了,就该对你非打即骂,说不定把你扫地出门,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门阿!我可以让你做大房,保证这辈子对你好……”
薛五神情淡漠,“我的相公怎么对我,与你何干?你这么对我,与我何干?你在路上看到一个女人,然后说以后会对这个女人好,这个女人就会是你妻子?看在你和我兄长有交情份上,我建议你去看个郎中。至于说你对我兄长的恩惠,自由他来报答,与我有什么关系?”
在秦淮河上的历练,不但让薛五练就一张利口,更练就了应酬不同客人的本事。由于心性使然,很多本事她不愿意施展,但是真到了需要运用的时候也不会发挥不出。她知道怎么样的言语能让范进欢喜,也知道如何拒绝才最伤男人的心。
萧长策目瞪口呆地愣在那,第一眼看到薛五就惊为天人,随即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女人。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嫌弃对方的出身和过去,薛五肯定愿意嫁给自己,没想到居然是现在这样,一肚子话被薛五的态度挡回去,心头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
但是在边关这种地方的人,往往更在乎自己是否想要,而不是对方是否想给。萧长策咽了口唾沫,活动着筋骨道:“方才……是我让你的,现在我要动真的了。”
薛五看看他,“你真的该去看郎中了。始终是我让你,否则一开始动手,我就让人把你杀了。看看你身后……比武抢亲,打不过你就要做你老婆,你这种人真应该待在监狱里。我不想和你说话,今后别来我耳边聒噪了。”
萧长策这时也发现,墙头上,不知几时已经有几个范家护卫持弩弓出现。这些人如果一起放箭,萧长策自然难以幸免。方才对打中挨的几下拳脚分量不轻,可是比起薛五的态度,这点伤痛并不算什么。这种冷漠与漠视,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眼看着薛五已经不再看他,迈步向薛文龙的房间那里走过去,他声嘶力竭问道:
“薛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不如那个姓范的?宁肯给他做小,也不嫁给我做妻子?”
薛五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风中传来她冰冷的声音,“从来没想过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比,以后也不会想,自己保重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 落梅(上)()
院落里,一颗男儿心碎成粉末,房间内,满腔女儿情化作东流。
薛文龙面向墙壁站着,只把后背对着梅如玉。而那位号称大同第一美人,平日泼辣洒脱,性子一发脏话不断的北地胭脂梅如玉,此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两条胳膊从后保住薛文龙的腰,头在薛文龙后背上摩挲,哀告道:
“文龙哥,你不能不要我。爹把我许配给你,我就是你薛家的人了。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休了我!你是不是嫌弃我进过乐户,我跟你说过了,七姐把我救了,他们没能碰我。我我现在还是干净的,你要是不信,就要了我,如果没见红,我绝不会缠着你。”
薛文龙无动于衷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进过乐户是事实,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我举着那东西,去给每个人看,向他们解释?说我薛文龙没当乌龟?你你还年轻,人又漂亮,该过好日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走!我从一出生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从第一眼看见文龙哥,我就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死过老婆,也不在乎你有儿子,只要你肯要我,我就给你做填房。是我求着爹,把我的终身许给你的,你现在不能反悔!”
梅如玉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一些,忽然她想起什么,急忙道:“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为人。当初二牛的妹妹被朱鼐铉那个混蛋糟蹋了要上吊,你就说那不是她的错,还要她的丈夫娶她,对她好,否则就打死他。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变卦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肯定是狗官威胁你,要你这么说的。从他对七姐下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文龙哥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咱们咱们跑吧!薛姑娘不是你的妹子么?她是狗官的宠妾,一定能帮咱们跑。咱们去塞外过日子,谁也抓不到我们。”
“笑话!”薛文龙拳头紧紧握着,周身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巡按老爷与我是郎舅至亲,怎么会威胁我?我只是不想要你,跟别人没什么关系。这也是爹的意思,他老人家连婚书庚帖都退了,你难道想让我做忤逆子?你给我松开,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叫什么样子?”
梅如玉愣了愣,面色微微发白,可是双臂依旧紧抱着薛文龙的腰不放。眼泪在美丽的眼睛内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