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美眸转动,温情似水,美人低声呢喃着:“咱家花园里这几朵鲜花都跟在相公身边,就不要攀折那些闲花野草了好不好?大不了我装个瞎子,你去偷那几个贱人时我只当看不到,就是不许你在她们房里过夜,不管多晚都要回来,睡在我身边。”
等到次日,张舜卿公布了安排之后,几个被点到的女子自然个个欢喜,胡大姐却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来回转动。她当然知道家里得留人伺候范母,自己确实也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一想到这些女人都在进哥身边自己却只能关山相望,心里就阵阵泛酸。但她又不是个能打能闹的性子,就连哭都不敢在人前落泪,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心里想的就是回到房里多去烧几柱香,保佑爱人此去平安,保佑自己能在相公出发前怀上范家骨肉。
张四维保举的本章上去再到批复,中间总归需要一个时间,范进此时要做的,则是抓紧时间,为自己的宣大之行做好准备。
那些指望与范进结交近而抱上张家关系或是把范进推出来当挡箭牌,向食盐领域进发的勋贵,就是范进的第一条臂膀。这些人的大多没脑子,但基本还都有常识。大家都清楚着,做食盐生意这种事,不会是自己想做,范进愿意帮忙,接下来一两年就能做成。如果真那么容易,现在淮上的盐商早都变成了勋贵子弟或是皇亲国戚。从定计划到具体实施,中间肯定有个过程,是以并不会因为范进眼下的工作变动就不再支持他。
再者范进这次去的地方是山西,也就是盐商里西商的领地范围。对于勋贵来说,西商或是徽商没什么区别,都是待宰的羊。如果能在西商身上打出条路子,让自己进入盐业领域一样是好事。是以范进只是说了自己下一步的去向,立刻就有人上赶着出头,为范进找关系提供帮助。
万历年间的勋贵们对于兵权的掌握远不及祖上,可是在军队里总归还是能找到可靠的关系,所谓勋贵靠边站也只是相对于他们国初的地位而言,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全无影响。京营一直是勋贵的自留地,各位国公、侯、伯谁家不吃几百个空饷喝上千兵血?在军队里结交关系安插几个私人,也都是等闲事而已。
边军想要得到钱粮恩赏,军官要想获得提拔升转,都需要找到得力靠山。勋贵们在其中自有大把插手空间,能干涉的地方很多。现在为了结交张家,让家里写几封八行或是从家里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给范进当护卫都不是问题。
除了这些人以外,另一个要找的,自然就是师门。会试时的座师指望不上,启蒙的小座师却是个可以信赖的助力。候守用能从南海县令提拔为刑科都给事中,与范进的帮助密不可分,不管是从利益考虑还是情分考量,都是范进这条船上的铁杆盟友,并不会拒绝帮忙。虽然他自己对于兵事所知也有限,但是六科互通声气,从兵科为范进找关系一点都不为难。
要知范进当初千里送花正芳灵柩还乡,又把花继荫收为义子给他安排读书入监连媳妇都定了,这一系列举动在官场上早就传开,于范进的名声固然大有好处,不少言官对范进的好感也大为提高。
兔死狐悲。看着花正芳的结果,不少科道官都联想到自己,范进的这种行为让这些人都能感受到温暖。太太死了压断街,老爷死了无人抬。花正芳没有什么得力靠山,又没有多少正直遗产,范进帮他肯定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单纯的基于道义。为了忠良不受委屈,就肯放弃自己朝内官的前途,让自己一辈子只能做朝外官,翰林储相之路断绝,这种高风亮节放眼天下几人能有?
能做言官的大多数还是颇有正义感的,甚至有的时候是正义感过剩。是以候守用一提范进的名字,兵科这边的给事中乃至都给事中就纷纷伸出援手,愿意帮忙。
这帮人在兵部监督工作,与军队打交道最多,于九边之事也颇有些了解。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想参但是得不到机会或是兹事体大,即便是言官也不敢随意发动以免引火烧身,再者很多事关系到朝中重臣,你上了本章也不会有用。毕竟眼下的朝政在张居正控制之下,这位相爷是个比较关心边事的阁臣,对于九边比较重视,会清理一些积弊,但另一方面他也是个重大局之人。边庭私弊与大局之间,他肯定还是顾全大局。
平日积攒的黑材料这次有了宣泄的渠道,这些言官的心情其实很是愉悦。几天时间内,范进手上就收获了不少宣大军将的黑材料,内容堪称触目惊心。在九边那种地方,王法的作用被限制在最低,这些掌握兵权的武将为非作歹其实本就是意料中事,范进并没有感到惊诧。朝廷需要他们打仗,对于其他的东西就得过且过,只要不出大格就当没看见。这些东西平时拿出来没什么用处,但如果结合自己手上的王命旗牌……或许就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整人的东西,于九边的钱粮军械供应开支、兵额情况这些基础资料,范进已经基本了然于胸,加上之前在兵部职方司绘制地图的经历,虽然未至宣大,于那里的地理人情已经有了初步了解。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堂堂进士自然比秀才更出色。
就在范进调动自己的关系,搜集信息,分析各方面数据的当口,一个未曾想到的客人却找上门来。“退思,你这些日子找了那许多人,为何不来找我?这宣大的事,又有多少能瞒住我这个职方司主事么?”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明的秘密战士()
兵部职方司主事张国栋,范进在兵部观政时结交的朋友,这么几年下来,他依旧是主事,位置丝毫不动。上次查办朱国臣一案张国栋的堂弟,兵马司指挥张国维也卷到里面,不但官职难保,就连性命其实也是难说。当时范进高抬一手,把张国维放过去,给了他一个反口咬人的机会,事后被判以充军,连地方都是他自己挑的,高举轻落,于他而言已经是格外的宽待。
范进肯手下留情固然是考虑到要打击高拱的需要,尽量为自己一方增加力量,同时也是考虑到自己与张国栋的交情,对他的手足手下留情。事后范进并没有去找张国栋说明什么,后者也没向范进道谢,仿佛对范进这份人情压根就没理解。等到范进成婚时,他也就是送了四两白银的贺仪,在当时那些礼品里根本就不出色,就如他的官职一样,不显山露水,没人在意。
这次他能主动登门,倒是让范进大出意料。他并不是没想过找张国栋,只是根据他的感觉,张国栋有点高深莫测,找他能否获得帮助实在吃不准,最后也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念头。这么一个在兵部职方司做了十几年主事的官员,对于兵事的熟悉程度,自然远超过那些年轻的给事中。尤其是在绘制地图时两人闲谈也可以确定,这位张主事绝对是个知兵之人,其胸中丘壑远超同侪,此时上门自有大用。
落座之后张国栋并不客气,开口道:“今晚上定要扰退思一顿酒席,酒就要满殿香,虽然眼下市面上也有,但都是挂个牌子,根本不是宫里的味道。至于菜么,你家开的酒楼我也是去过几次的,炒菜的味道比之吴菜亦不逊色,价钱上还要便宜许多,像我这种穷京堂倒是可以吃得起。今天到了你这宰相东床家中,千万别拿寻常菜色敷衍我,不上几道好菜我可是不答应。”
张国栋是个很有节制之人,虽然好酒,但控制自己只喝了几杯就不再饮,只品评着滋味道:“好酒!确实是好酒!这满殿香本来是宫中之物,还是太监们为了牟利,把方子偷出来在民间私酿,市面上才能尝到滋味。要说太监们做的坏事多了,但这件事做的堪称功德无量。不过这帮人做生意永远是那副样子,只认钱不知廉耻。满殿香的牌子闯出去,就开始在酒里加花头,味道越来越寡淡,到如今这酒就只剩了名字,味道远不如当初。其实国朝的事大多如此,当年和现在用的一块牌子,实际的东西则是天渊之别。如果只认牌子不看现实,等若刻舟求剑愚不可及,一准碰个满头包。”
“张兄此言甚是。就像这官职一样,六部都有主事,但是张兄就只有一人。以兵部为例,张兄稳坐主事无人可以代替,普通的主事怕是没有这般本事。”
“过奖了。国朝栋梁无数,小小司戟不足一论,谁都可以做的来。之所以我能在这个位置上不动,无非是职方司油水太少,没人愿意屈就罢了。若是武选司、武库司那几个肥衙门,谁又坐得住十年八年?咱们职方司的情形退思是知道的,除了档案就是地图,老鼠、蠹鱼是咱们的好伴当,其他就没什么往来,这个位置谁愿意来啊。也就是我这个懒散之人愿意在这里享清闲,大家也就乐得容我偷懒。”
范进一笑,“张兄不必绕弯子了,有话说在明处就是,难不成是要打小弟的秋风?看在你我交情份上,只要张兄开口,小弟自然一诺无辞。”
“好说,当日退思在库房修缮地图功德无量,可惜未竟全功,甚为遗憾。不过说句实话,绘制原图之人能力参差不齐,态度上也不是都肯认真,是以那些地图本身也有讹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退思这次前往宣大,正好可以根据实景参照地图修正,保证咱们兵部存的地图不至于出了纰漏。”
说话之间张国栋从怀中取出个包裹放在范进案头,“郑军门三代本兵,论起行军打仗乃是个好手,自然也知舆图妙用。然而身边没有精擅此道之人,郑军门自己又不可能亲临前线去做这种粗使活计,退思拿着这舆图去,他一准欢喜。”
范进道:“张兄给了这么一份厚礼,要小弟该怎么报答呢?”
“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三军不用受战阵之苦,京师不闻渔阳颦鼓之声,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张国栋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包裹。
“退思是历过庶务的人,对于下面的情形比普通人了解得多,与庙堂诸公看法也不相同。在各位大佬眼里,边关安定靠的是督臣处置得当,至于三军儿郎不过是一些数字,伤亡斩首在大佬们眼里,也无非意味着要出多少抚恤,要颁多少岁赏。所谓伤亡损失都是数字,而不是人。这不算什么错处,只是因为大家站的位置不同。他们是云端人,站的位置高看的是全局,我们是地上人,所能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方寸之地,所以论目光远大,我们不及大佬,论起看人来,我们或许看得更清楚一些。退思早晚是要成为云上人的,到那个时候在你眼里,或许我也成了蝼蚁。趁着你现在还在地上,我可以托付你多看看眼前,少想些大局。所谓天下所谓全盘,都是你成了云端人之后该想的事,现在还是该多接地气。”
“宣大为京师门户所在,当年庚戌之变,俺答绕过大同,大军就到了京师。总算是京营拼死守城,虏骑只在城外烧杀一番,随后就退了。饶是如此,直隶百姓也遭灭顶之灾,京师附近几乎十室九空,事后世庙震怒,斩了兵部尚书作为惩罚。要说一个二品部堂拉到西四牌楼砍头,动静也不算小,可是对于那些被鞑虏残害的百姓而言,不管一个多大的官死了,他们的财物也不会回来,房子也不会建好,又有什么意义?那次变乱着实伤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