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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人?若是他们真的已经那样了,自己更应该瞒下这一切才对:家丑不能外扬。
她悄悄绕到后窗,为了通风,那里是开着的。她搬了几块石头垫脚,向里面张望过去。就见房间里两人衣服完好,再看盘琼面容严肃,没有一点媚态,心知是上了高二家里的当,如果真打进房去,便一准会吃亏。
头侧过去听。就听到里面范进的说话声:
“琼儿,董小五那里我去问过,也让张铁臂去了解过其他人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差不多。杨家确实从他和城中一帮机户手里买过绸缎,样式种类与你们要的相同。董小五自己,就用妆花手艺织了八匹上好花缎。这回杨家付的是真金白银,绸缎收上来,事情都是真的。但是负责收货的管家突然失踪,这话多半也是真的。杨家也派人在找,还找了城里几个老大出面,也请乞丐团头帮忙。但就是不肯报官,你说这说明什么?”
“自然是怕我们知道消息。一惊动官府事情必然会闹大,那些衙役公人的嘴巴不严,消息传到码头上,我们就会知道。由此可见,他们所提出的延迟交易请求是个借口,他们现在根本交不了货!”
“至少不能如数交货,好在你们的苏木象牙也没都交给他们。从损失上看,你们最多是损失定金那部分,比起你们已经收到的货物来说,损失还不算太大。”
盘琼摇头道:“事情不是这么个算法,这笔生意关系到林獠的信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搞不到如数的绸缎,我们会在那些佛郎机人面前失去信誉和面子。在海上这两样东西,往往决定着这个船队的地位。没了信誉还怎么做生意啊?其次,这里的天气太差了,象牙苏木的保管很成问题,为了避免它们真的烂掉,就必须想办法卖出去。可是在江宁除了师父以外我们没有人可以帮忙销售这些东西。如果要卖,只能赔本以很低的价格出手。毕竟这些东西并不是破碎残缺的,对方拿住这点就可以杀价,否则可以报官。我怀疑,这是一场交易上的阴谋,杨家人与人合作,想要夺取我们的象牙。毕竟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师父这条线,可以把这些商品都卖掉。”
范进道:“你的思路不错,确实有此一说,但是这些东西在别人手里,保存一样很困难。所以得到它们的人,同样是急于出手的。我派人了解过,最近江宁这边药行里,对苏木的需求口子不小,可是吃下你们这么多,还是力有未逮。它们的销路应该是往北,甚至直到京里。毕竟京城才是这类东西最好的销售场所。能做这种生意的,必然是大有力量的商贾,背后肯定还有官府背景,否则没法经营。很合适的人选就是冯邦宁,可他又是不可能和杨家合作的。两下即使不为敌,也不会为友,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
“那就是说,在这次的陷阱里,杨家也是猎物的一部分?是那个卖家在坑我们!”
盘琼瞬间就找到了问题所在,对方让自己找杨家买货,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先让他们达成交易,再让他们不能按时完成交易。苏木象牙越放越糟,想要卖又不容易。他们完不成交易只能去找这个中介商,但是其又不可能承担交易完不成的责任,最后只能以极低的价格收下这些象牙苏木作为补偿。
这支假冒贡使商队吃个哑巴亏,白白损失一笔货物,只能认倒霉。连那大卖家是谁都不知道,想报复都办不到。至于杨家,光是那些消失的货物,就足以让杨家五劳七伤,那卖家真怕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对杨家进行侵夺。
范进思忖着,“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骗局的主要目标不是你们,而是杨家。他们是要把杨家逼到死路上,一下子吃掉他全部的家产。至于你们,只是他完成这个布局的道具而已。从一开始散布要开销路的谣言,就是在为这次的骗局做准备,至于来的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不管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盘琼沉着脸,“哪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不管是谁都得遵守规则。他坏了行规,就不怕以后自己的货出不了海?就算我们找不到他的人,也能找到他的货,让做他生意的商人,在海上寸步难行。”
“你说的这个问题当然存在,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他最后一笔生意。做完这笔生意,他就要收手了,今后跟你们不会再有交集。这也就意味着,这次他会不顾吃相,肆无忌惮,不会有任何顾虑和体面!”
正说到这里,门外高二家里的那嗲嗲的声音忽然高叫道:“老天爷,郑娘子你怎么跑到窗户那去了,这是要唱哪出啊,脚下还垫了砖头,留心摔到可不是好耍的。太爷啊,外面来个叫扣儿的姑娘非要见您,看她样子哭得很难过,您说是见还是不见啊?”
第四百三十五章 杨家危机(上)()
扣儿自从和范进一次燕好之后,就再没登过门。对于这个清秀可人的丫头,范进倒是也没什么恶感,当然好感也未必谈得到。两人之间无非就是一场交易,宋氏让这个丫头代替自身,买范进一个嘴严,别把杨家亏空的事说出去。
范进眼下是要稳定上元局势,不是把上元局势搞糟。把杨家的画皮戳破固然杨家会倒,可其他商人也要受连累,一旦形成一场金融风暴,市面动荡不安就非范进所愿。只是这年头即便是精明的商人,在商业领域也缺乏这种全局意识,多是只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想不到次贷危机或是金融风暴之类的事,以宋氏的精细也猜不到范进心思,否则连丫鬟都不必派。整个交易说到底就是各取所需,金融稳定需求大于一切,至于扣儿在其中,只能算是添头。
但是对于扣儿而言,事情显然不是这样。她跟随宋氏有年,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再怎么样,也就是在商业领域见识的多,于个人感情上历练是没有的。其并非那种放当女子视男女事如寻常,即使明知道做丫鬟的身不由己,终究还是期待能从一而终,对范进这个拿走自己最宝贵东西的男人,总是怀着几分莫名的感情。因此见面之后,就如同见到自己人,尤为亲热。
上次见面时,扣儿样貌清纯可爱人也比较有精神,终究是大户人家丫头,生活条件比普通人家的女子要好。这次看来,却已是满面憔悴两眼红肿,样子十分狼狈。一见范进二话不说跪倒在范进脚下,抱着他的腿哭道:“大老爷,你发发慈悲,救救夫人救救杨家。只要太爷您伸把手,奴婢什么都肯做,什么都应您。”
盘琼并不方便跟她照面,是以在她进屋之前,就已经躲到屏风后。听到这话,心内暗自好笑:蠢货,连皮带骨都被吞了,还有什么价值可言?这杨家可真够蠢的,为什么不打发个新鲜的来,或是宋氏自己上门。
范进看她头上缠着白布,连忙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可是杨老太爷有何不妥?”
“老太爷刚刚去了,二爷也病倒了。人瘫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看着跟老太爷是一样的病,老太夫人也倒了,这可叫人怎么是好啊。连小姐这回都没办法了。”
杨老太爷本来靠着药物,还能够维持生存。可是最近这炎热的天气,对于他这种急性中风病人显然有着致命影响。病情急转直下,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也没什么效果。偏又在此时从嘴快的家人口中得知,自家负责收绸缎的管家带着一大笔货款私逃,急火攻心之下,竟是一命呜呼。
那位管家带走的不光是货款,还有他收上来的大批丝绸。这名管家本来极得杨家信任,人又能干,所以给他的权限很大,这回连人带货一起失踪,让杨家损失惨重。在此之前,杨家另一处存放仓库的货仓意外失火,一批绸缎被焚毁。染坊里的染料出现问题,将二十几匹上好绸缎染废。
做生意难免有意外,杨家在丝绸贸易中也不是没遇到过波折。可是这么多麻烦同时爆发,却是前所未有之事,更何况杨家今时不同往日,本就是勉强支撑局面而已,这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于杨家而言,已经承受不住。
管家的逃跑,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杨家已经走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暹罗贡使的贸易,本来是一笔赚头极为丰富的生意,可以看做杨家翻身的希望。但是是眼下却面临着无力完成交易的局面,比这更要命的一点是,城里的交易还要完成。
之前向乡下的丝户收丝时,杨家是以老交情外加杨宝财的名声为抵押,先收丝后付帐,给的定钱很少。眼下到了该兑付丝户丝款的时候,已经拖延不得。那名管家在城里几家相熟店面收绸缎时,也并未付钱,只打了白条,现在也要付款给对方。
苏木、象牙的生意,更是杨家脖子上的绞索。杨家原本也涉足药材生意,但也只是很随意的投资,在这个行业里地位不算很高。再说这么大数字的象牙和苏木也超出了地区的承受能力,很难出手。杨世达急于把这些贵重品变成银子填补亏空,最终选择冯邦宁作为合作对象。这笔生意从价格上看杨家确实没吃亏,可前提是得有足够的货物兑付才行。眼下既没有绸缎给暹罗人,就拿不到对方的苏木,象牙,不考虑使团那面的态度,冯邦宁这边的交易同样无法完成。
冯邦宁已经付过定金,现在带着人到杨家索要那几万斤苏木和大笔象牙,否则就要赔款。黄继恩又到杨家来宣布,今年上用缎的户头依旧指定为杨家,由于前者上用缎掉色严重,今年不再先行给付定金,并且要绸缎要的很急。如果完不成,就要交官法办。
几件事接连发生,杨世达一时急火攻心,又被黄继恩抢白了几句,竟晕厥过去人事不省。老太夫人由于伤心丈夫亡故爱子病倒,人也晕过去,情况不容乐观。接连的打击,已经让杨家乱了阵脚,现在连老太爷的白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的一些女眷趁机向宋氏发难,要她交出财政大权。内忧外患齐至,范进却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一一路救兵了。
扣儿道:“大老爷你发发慈悲,先把冯邦宁他们赶走吧?那人很坏,在府里对那些丫鬟不大规矩,还打小姐的主意。说……说除非小姐肯陪他一个晚上,否则就要按时交割象牙苏木,完不成交易,就把全家关到锦衣卫监狱里去。您救救小姐吧。扣儿将来可以伺候大老爷一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就求您千万要救救小姐。”
“我知道了,现在杨家的真实情形怎么样,你们小姐大概还能拿出多少资金周转局面。”
扣儿道:“小姐把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了,可是差得太多了。那么多象牙苏木,哪里交的出来?小姐说,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老太爷的丧事办好,报答太爷的恩德。留了一笔专门的办丧银子不许动,可是一旦财权被那些鼠目寸光的妇人夺了去,这笔钱一准被她们分掉。”
“你家小姐是扬州大富商宋国富的妹妹,宋某号称立地财神,难道会看着妹子受窘?”
“那里是指望不上的。这话……小姐本不让奴婢说,可是现在顾不得了。前些时小姐担心杨家会败家,偷偷把自己的私房存到一处当铺里,让娘家人来赎。后来姑爷改过了,小姐就把私房又要回来,准备帮衬家里。哪知一检点,财物……少了很多。小姐吃了个暗亏,难受了好久,还落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