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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了几步,就听那个女人在背后换一种语气说:“先生,您就行行好吧,赏我一口饭吃吧。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可是,我、我江花红也得吃饭呀。我们每天都有拉客任务的。完不成任务,不给饭吃,还、还得挨打。”
冯滔听到这话心头猛然一颤,他回过头来,昏暗的路灯下,只见那个外号江花红的年青女人柳眉樱口,窈窕玲珑,果然很有姿色。只是脸上眼泪汪汪的,抬起的两只胳膊上可以看见几处青色的淤血。冯滔一向心肠软,于是,他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那个女人。
那女人接过钱,赶紧破涕为笑,“先生,你真是个好人,走,我带你去回春楼。”
冯滔摆摆手,“算了,我不是为了女色给你钱的,我还得回家,你就拿着钱去吃饭吧。”
那女人明白了,马上给冯滔跪下,流着眼泪说:“先生,你真是大好人。但愿老天爷保佑您一生平安。”
冯滔一听这话笑了,“谢谢了,不过,江花红小姐,你自己都保佑不了自己脱离火坑,保佑别人是不是有点那个吗?”
江花红站起身苦笑了一下,“第一次遇见您这样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冯滔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听后面有江花红在喊:“先生。”
冯滔回头一看,只见江花红快步走过来,她瞅着冯滔,“先生,您就是那位乐善好施的大明星冯滔先生吧?”
冯滔点点头。
江花红的眼睛顿时放出金光,“哎呀,原来是冯先生。”说着,她再次跪下,两手抓着冯滔手腕,泪流满面的说:“冯先生,您是好人,您就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想干这个了。小嫦娥妹妹至今出不了院,可妈妈昨天却在打算不再给她花钱治病了。妈妈不掏钱,医院就会撵走小嫦娥,那她今后还有活路吗?冯先生,我不想也落个小嫦娥的下场,您就救救我吧。”
冯滔拉起江花红问道,“你,真的决心洗手不干了?”
江花红坚定地点点头。“妈妈,哦,那个老卖肉的在我们走红的时候,就像一条狗。我们倒霉了,她却像一头狼。我可看穿她了!我再也不想干了!只要不干这个,以后不管干啥子,再苦再累,我都情愿。”
冯滔想了想,“小姐,你看,逃走,跑到外地,怎么样?”
江花红叹了一口气,“逃不出去呀,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有个小姐妹,几个与前跑了,逃到成都,结果又给抓回来,那些人把我们姐妹们都召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扒光了那个小姐妹的衣服,吊起来往死里打,硬是给活活打死了。他们还说,你们就是跑到天边,都能抓回来。”说到这里,江花红又流出了眼泪。
冯滔吃了一惊,“你那个小姐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氏?”
江花红掏出手帕擦擦眼泪,说:“我们都只有外号,谁也不知道谁叫啥名字,那个小姐妹外号小红桃,今年十九岁,听口音是下江人。”
冯滔瞪着眼睛说:“我想把你说的小红桃惨死的事情告诉警察局,让害死小红桃的凶手得到法办。不过,你们都当证人。小姐,你敢不敢去到警察局作证呢?”
江花红眨了眨眼睛,“先生,您真的要帮小红桃妹妹伸冤吗?”
冯滔点点头,“是的,不过,你们得出来当证人。”
江花红苦笑了一下,“我听白蝴蝶姐姐说过,这个官司很难打赢。除非您跟蒋夫人能说上话,让蒋夫人听您的。否则,您要么就是打不赢公司,要么就是赢了官司,自己却输了性命。先生,您能跟蒋夫人说上话吗?”
冯滔低下了头,一时没有说话。他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哪里能跟蒋夫人说上话?
江花红此时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说:“先生,您是大好人,我谢谢您。”然后,她转身消失在黑暗处了。突然,黑暗处传来了咕咚的响声。
冯滔赶紧走过去,见江花红歪倒在地上,急忙扶起她,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江花红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被老卖肉的饿了两天了,饿晕了。”
于是,冯滔带她去了一家小饭馆,冯滔让堂倌先上了两碗炒饭,一碗鸡蛋汤。这个女人真是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就吃了精光,还是没有吃饱,于是冯滔又点了两碗饭。江花红一边吃饭,一边感激地看着冯滔:“冯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冯滔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道:“那个小嫦娥被医院撵出来以后,还会回到回春楼吗?”
江花红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老卖肉的已经不要她了。”
冯滔又问:“你们多长时间体检一次,都到什么医院?”
江花红低头吃着饭,“一个月一次,都在博爱医院。下个星期又要体检了,”
冯滔左手托起下巴,右手轻轻拍打着桌面,锁着眉头,眯着眼睛,一时没有说话。江花红继续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喝着汤,她在拿白瓷小勺子喝汤的时候,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此时,她可真是是饿极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三章 老革命遇到新问题(增补版)()
一个星期后,江花红她们例行体检。很快,江花红的体检结果是“淋病梅毒复发,需要隔离治疗。”
回春楼的那个老鸨一看体检单,差一点眼珠子都蹦出来了。隔离治疗意味着她得为江花红支付一大笔昂贵的治疗费,这笔钱足以让回春楼的经营业绩、经济效益严重缩水。如果不治疗,又会使江花红的病传染给嫖客,造成损坏消费者权益,进而损坏企业信誉、危及企业生存的一连串恶果。于是,这个老鸨气急败坏,顿足捶胸,“老娘怎么这么倒霉呢?一个小嫦娥已经是赔钱货了,现在江花红又成了赔钱货。”
这个精明的老鸨盘算一圈,一咬牙一跺脚,最后,喊来了江花红,“算老娘晦气,不问你要赎身钱了,也不给你花钱看病了,咱们鸡蛋换盐,两不找钱。你走吧。”
江花红马上跪下,哀求道;“妈妈,我不离开你,我还要服侍您老人家呢,您老人家就花钱给我看病吧。求求您了,妈妈。”
老鸨马上不耐烦地一摆手,两个身强力壮的绿帽子拽起江花红,像拽小鸡似的,就把江花红拽出去了。有人说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窝囊的一个朝代,殊不知,宋朝的绿帽子倒是十分强悍的,还因此获得了元朝政府颁发绿帽子的嘉奖。而且,这个强悍风格一直遗传下来了,直到民国时代,强悍的绿帽子仍然是确保妓院平安的一道坚不可摧的红粉长城。
当然,这个精明过人的老鸨绝没有想到,江花红的体检结论是冯滔精心安排的一个烟幕弹。冯滔虽然够不上跟蒋夫人那样的超级县官说话,但是,他却可以够得上跟某些现管说话。江花红所谓不离开老鸨的表白,也是按照冯滔的布置在演戏。
几天后,穿着青布裤褂和一双黑布鞋的江花红肩上背个包袱,手里拎个包袱,出现在重庆的一个长途汽车站跟前。此时,冯滔掏出一张车票和一小叠钞票递给她,叮嘱道:“好妹妹,到了西安以后,好自为之吧。你过去当妓女,被老鸨利用,拆自家姐妹的台,惹得其他姐妹都很厌恶你。今后,你要是做工,可别再拆一块做工的姐妹们的台了。”
江花红收起车票钞票,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冯大哥的忠告,我今后再也不拆自家姐妹的台了。冯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说完话,江花红给冯滔跪下。她上一次给老鸨跪下是纯粹演戏,而这次给冯滔下跪,她却是发自肺腑的感恩。冯滔慌忙说“使不得”,并赶紧把江花红扶起来。
汽车已经发动起来了,坐在车里的江花红把身子伸出车窗,对着冯滔频频摆手。冯滔也抬起右手,向江花红致意。上次对黑牡丹白蝴蝶救风尘,冯滔是被动的,这次对江花红救风尘,冯滔却是主动的。此刻,他心情十分轻松愉快
鲁河县杏花村,冯滔说完自己和几个妓女的是非恩怨之后,抬头看着罗志平。
罗志平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原来这个白蝴蝶还有这么一段坎坷的遭遇,怪不得你不相信她可能是红旗特务。”
冯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罗志平眨眨眼睛,挠了挠头,“白蝴蝶既然是国民党黑暗社会的直接受害者,又对国民党黑暗现实强烈不满,为什么现在却反而很愿意为国民党的诱降宣传出力呢?还不惜出卖色相?”
冯滔淡淡一笑,两手一摊,“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们首先得要吃饭呀,吃了谁的饭,当然得给谁做事了。”说到这里,他又朝罗志平狡黠地挤挤眼睛,“政委,你信不信?如果你给的钱足够多,黑牡丹、白蝴蝶就会不皱眉头地抱着炸药包去炸国民党的碉堡。”
罗志平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却又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噎住了。**在一个较长的时期里一直是个穷党,哪里玩的了高薪诚聘、重金悬赏的名堂?
这会儿,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笑了,“**的最致命危害是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中的能人?扯淡,百分之百的扯淡。”
作为一个纯正血统的工人阶级成员,他显然不能接受白蝴蝶的这个扯淡逻辑。“我参加革命以前就是一个出色的钳工,钻孔、攻丝、划线、錾、锉、锯、刮等等,样样工艺干得都很出色。可是,我就坚定地信仰**。”
冯滔没有笑,神情凝重的瞅着罗志平,“政委,你的技术只是能勉强保障你饿不死,并不能保障你挣大钱。如果,如果你的技术可以保障你挣大钱,让许多人眼红的大钱的时候,你,还会真心信仰拥护**吗?你会说,资本家不会让工人挣大钱。当然,在我们中国这样一个落后国家里,工人的确挣不了大钱,但是在欧美国家,一些高级技工确实可以凭自己高超的技术挣大钱,让许多人眼红的大钱。”
停顿了一下,冯滔问道:“政委,倘若您是那种凭技术挣大钱的能人,那么对于作为这种能人的您来说,**究竟是能人的绊脚石,还是能人的保险绳呢?”
罗志平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没有马上说话,低下了头。他印象中的工人阶级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苦力,对于玩技术挣大钱的工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于这个新问题,他这个有着二十多年党龄的老革命还不知道如何评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问道:“哎,那江花红、小嫦娥后来怎么样了?”
冯滔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再后来,我离开了国统区,江花红去了西安以后怎么样了,我也不晓得。至于小嫦娥,我从未见过她,也不清楚她后来的具体下落。不过嘛,一个没钱看病的女人,一身是病,一无所有,她还能怎样呢?都说中华民国贫穷落后,可是中华民国也同时存在着让欧美大老板都淌哈喇子的人间天堂!但是,这个人间天堂,会十分愉快大方地容纳小嫦娥之类的人吗?”
罗志平低下头,眉头紧锁,嘴唇紧闭。屋里此时十分宁静,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呜呜。
一直耷拉脑袋的罗志平突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