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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此刻正零零散散落着几只漆黑如墨的乌鸦,正试图啄破腐烂的草席,品尝一下当中的美味。几座新垒起的坟包前,正插着新剪的纸幡,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素白的纸幡随风舞动,窸窸窣窣,坟前新化的纸钱与贡品早已被野猫野狗糟蹋的不成样子。这里本是一处修葺不错的坟地,然而在这人无常命的岁月,这片坟地在短短四年之中,便化成了乱葬岗,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给这些死人安眠。
战乱年代,人命皆如草芥,或死于刀剑棍棒,或死于瘟疫饥荒,这种岁月,从来都不会缺新丧之人,昨天还有可能与人把酒言欢,今日就是阴阳两隔。有钱的,订一副棺材,好好收殓没钱的,也要取草席,仔细卷起,哪怕生前家徒四壁,顶透天光,死后也不能让尸骨曝尸荒野,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即便是流落在外的孤独浪子,死后也会有人给拖到乱葬岗,与死人为伍。这一切,都源于百姓对死亡的敬畏,死者为大,即使是秦威这种习惯了战场厮杀之人,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秦威在日落之前就备好香烛纸钱,待到深夜,领着众人扛着铁铲,来到了乱葬岗中几座新坟前。深夜之中,自然不会再有别人来这阴森恐怖之地。
“秦威,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穿死人皮额敢不敢再恶心点”飞扬皱着眉头道。
秦威并未回答,而是认真的将纸钱分成了五份,看了看其中五座新坟碑上草草刻就的名讳,低声说道“真是天意,这五人均是男人,大家快动手吧,不然尸体开始腐烂的话就无法变更容貌了”
“你们挖吧,我先看看”飞扬皱眉低声说道。青云将一脸惊慌的连音安抚好后,随后便拎起铁铲,和秦威站到了一起。
秦威将一份纸钱在一座碑前点燃,对着碑重重施了一礼,低声说道“今日借君皮囊,实属无奈,希望你不要怪罪,他日战乱平息,定将皮囊安然送还,香烛纸马,定不违背。”
纸钱灼烧殆尽,一阵微风拂过,残余的纸灰被卷到半空,消散至虚无。
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是否真的会在天有灵,秦威也不知道,但是待他看到纸灰在空中消失之时,忽然觉得,或许,坟中之人的魂灵就在他们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坟包很快被掘开,一口新油的棺材显了出来,被火把映衬出淡淡的光芒,看得出,这棺木并不是什么好料,黑漆也是草草漆就,不少地方甚至还有一根根木刺,秦威将手掌按在了棺盖上,只觉掌心被木刺所扎,阵阵刺痛,然而他却并没抬起手,心中想着:这或许是棺中之人的怨念吧,秦威随即低叹一声,掌中运劲,棺木四角的长钉随即吱呀一声,弹出棺盖,散落到了泥土之中。秦威掌中运起吸劲,轻轻的将棺木掀了开来。连音吓得连忙将小脸儿躲到青云身后,秦威举着火把凑上前一看,发觉,棺中正躺着一位衣着端庄秀气,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五官颇有些俊俏,眼角却有一颗泪痣。只见其双目轻闭,若不是脸色惨白,唇色乌黑,说他是在安眠也不为过,然而,僵硬的四肢,暗黑的血管,无一不在告诉秦威,这书生模样的男人已经死了,秦威取出棺中一卷素绢,上面正写着此人生辰名讳,因何而死,这可能是当地的一种风俗,由活着的人写一封这样的书信,省的死去之人到了地下,忘记了自己是谁,到了阎王面前答不上问话而受苦。
“元士杰”秦威默默念着素绢上的名字,看完了绢上的内容,低叹一声,随后将男子抱出棺材,面朝下,放置在地上,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道:“这名字,想必你的父母是想让你取得功名利禄,成为士中人杰吧只可惜竟然会因日夜读书过度劳累英年早逝,真是令人叹息明日起,我便借用你的皮囊和名讳,替你去达成你未竟的梦吧”说罢,便将锋利的匕首噗的一声,插进了尸身的脑后,随即用力一划
后半夜,秦威将五副刚剥下的人皮装入包袱,随即又将尸首安稳的放回棺中,盖好棺盖,重新填上了土,对着土堆重重的叩了叩首,随即领着众人便离开了乱葬岗,向着临时歇脚的客栈赶去
夜色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静静的悬在空中,看着一干人渐渐远去,低声叹了口气,此人,正是数月前离开太华仙宫的落神真人。
“唉,看来,这些小辈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跟你们同去恐怕会是添乱吧罢了,如今太青师弟重伤,我还得赶快寻那救命灵药回天草,你们可千万要保重唉”
落神真人说罢,随即身形一闪,便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返回的路上,川宝低声对秦威说道:“秦威,刚才在乱葬岗,我感应到了万恣长老的师父,落神真人的灵力。不过这灵力对我们没有敌意,现在也没有跟来”
“嗯?落神真人我知道,山鬼的记忆中,他被山鬼用幻术困在了神识之海当中,怎么,他醒了?”秦威低声说道。
“嗯,就在山鬼泯灭在天雷之中的那一日,落神真人就醒过来了,不过当日就下山了,万恣长老为此还哭了好几日。”川宝接道,
“当然,因为山鬼曾经将传国玉玺的秘密封印在落神真人的脑海之中,他下山,恐怕也是为了九人之血,罢了,既然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就随他去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第112章:提枪纵马()
第二日的清晨,店小二推开房门,却只见一张字条和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摆在茶桌上,早已是人去屋空。
同一时间,五位年轻男子正骑马并辔走在官道上,虽然均是身着粗布衣裳,但是眉宇间的桀骜与洒脱仍是尽显无遗。其中一位,拎起手中一杆粗制长枪,对着一旁书生模样的男人说道:“怎么样秦威,我这张脸变的是不是很帅气!还有我这身段,还有我这提枪的姿势!怎么样,是不一个很标准的千骑军将军的模样啊!哈哈”。说话之人,正是飞扬,这幅皮囊俨然已经被他随心改成了一个美男子的模样,五人当中,属其最为英俊亮眼,风流不羁。
“嗯飞扬,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能再叫原先的名字了,我现在叫元士杰,到了军营之中可千万别说漏了嘴,还有你的名字,如今叫杨飞。”
“哈哈,好好好,真啰嗦,这不还没到吗?杨飞,飞扬,秦威你可真会省事儿,不过这名字不讨厌,还有点帅,哈哈”说着说着,飞扬竟心满意足的在马上大笑起来。
“秦啊不,士杰兄,你昨夜给我们每人都传了功力,自己还吃得消吗?”另一个皮肤微黑的冷俊男子问道,正是易容过后的川宝,虽然变了面容,但是依然是那一股洒脱自在的模样,十年江湖漂泊,给川宝留下了一些一生都难以改变的习惯。
“还好,每人只是一成的功力,山鬼的功力有千年之多,而且精纯无比,又无功法限制,这样有利于你们掌握千骑枪法和新的锻体功法。燕兄,想到自己的名字了吗”秦威答道。
“名字叫燕璇吧,不知道,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字,而且,这样你还是可以叫我燕兄。”川宝笑道。
“哈哈,好,还是你想的周到。”秦威笑道。
“士杰兄,这锻体术铁牢律真的是一部普通的功法吗?用你传给我的一成功力运起功来感觉威力惊人啊,还有千骑枪法,我只练了半夜的时间,就已经稔熟于心了,感觉像是练了几十年的样子。”说话之人。面上一道英雄疤,正是易容过后的青云,用青云自己的话,做惯了柔弱书生,这次索性做个莽汉,乍一看,五个人中,面相上最具杀气的反而是青云了。
秦威提起枪低叹道:“这都是拜山鬼的千年内力所致,只是区区一成,就相当于常人努力一个甲子还多,驾驭铁牢律和千骑枪法自然就轻车熟路,举个例子吧,一把匕首在婴儿手里,杀伤力会极为有限,而若是把婴儿换成成年人,那同样是一把匕首,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青云点了点头,接道:“我懂了,对了,我不妨也将名字倒过来读,云青,怎么样?”
秦威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可以,倒也好记。”
一旁的一位瘦弱男子却一路红着脸,默不作声。飞扬不禁对他打趣儿道:“怎么样啊,连音姑娘,男儿身的滋味如何?”
青云却在一旁苦笑一声道:“飞扬,别闹了,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劝了半宿她才同意穿上这人皮。”
“我我元我叫啥”微微沙哑的嗓音想起来,连连音自己都有些发愣,连音显然一直没有适应自己新的身躯与声音,虽然千面术有帮人改变形体与声音的功法,但是连音只是一个小女孩儿,想让她一夜之间做出巨大的改变,还是不容易的,秦威不禁皱眉道:“连音这幅身子说起话来竟如此好听,连音连城之音,不如就叫连诚之吧,怎么样,哈哈”
看着秦威自顾自的坐在马背上大笑,众人只得纷纷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日上三竿之时,五人来到了长安城外的一个高坡上,坡下,唐军驻扎的大营便出现在了五人的视野之中,秦威轻轻一提缰绳,胯下骏马随即闷嘶一声,停了下来,而川宝飞扬青云连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各位,前面就是唐军大营了,大家要做好准备,保护好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们便不再是自己了,大家务必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与名讳”秦威低声说道。
“士杰兄,放心吧,”川宝说道。
“下去之前,我再给你们重复一遍千骑军的编制,千骑军始建于”秦威刚一开口,却只听一旁的飞扬大喝一声:“好啦知道啦!驾!”随即一抽马鞭,随后竟如一道闪电一般笔直的向坡下的唐军营地冲去。
“这个杨飞,真是心急啊,士杰兄,先走一步!”川宝高声道,随后也急催胯下骏马,紧跟在飞扬身后,冲下了山坡
“云青,连诚之,我们走吧”秦威看着一路狂奔勇往直前的飞扬与川宝二人,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披坚执锐的岁月,“那岁月,还真是令人怀念”秦威低叹一句,随即猛地一抽马鞭,向山坡下的唐军营地急驰而去
燕锋正在太子营帐前手拄长刀闭目伫立,然而心中却一直在想前日的一个梦境,梦里,一团模糊的赤色影子将一位身着龙袍之人一点点的吞噬殆尽,而这身着龙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李豫。燕锋身经百战,从来不信梦与邪说,但是他总觉得昨日之梦不同寻常,不只是因为这梦的内容,还因为燕锋自己醒来之时,正与一干护卫躺在太子帐中的地上,若不是那红衣女子依然安静的躺在帐中,自己此刻恐怕已经被军法从事了,事后,护卫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透露出去,每日只是按时换班在太子帐前护卫,燕锋自己更是寸步不离,时刻强打精神,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这时,太子营帐附近的几个营帐忽然一阵嘈杂,不少士兵纷纷手执武器向营地后方跑去,燕锋一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明所以,自从他奉命守卫营帐之后,先锋的本职大多分给了下属的副将,一时间,燕锋竟隐隐有了被架空的感觉
“孙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多人都往那边跑?”见自己的一位副将也一脸兴奋的跑出营帐,燕锋随即叫住了他。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