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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应该早做准备,缅人一路南下,必定疲惫不堪,而咱们却是以逸待劳,如果主动出击,击其不备,定能大获全胜。”谈到和缅人作战,白文选倒是信心十足,此前就打了好几仗,对他们的实力摸得很清楚。
白文选站起身来,在地图上比划,“阿瓦城周边地势平坦,北边是密林,山川河流遍布,如果把他们引入城下,骁骑营三军出击,以骑兵战步卒,以弓箭射象兵,可一举破之。”上一次他便是用这个战术打败了几倍于其的缅军。
这个思路确实奏效,缅人主要是步兵和象军,擅长林中作战,在平原开阔地带却不占优势,大象的速度慢,遇火易怒,听响则激,十分不易控制,反而会拖累整体的行军布置,而明军骑兵却可以来去自由,切割战场,游猎散卒,速度上有极大的优势,众人大多赞同白文选的战法,朱慈煊虽然也不时点头,但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巩昌王,你的战法固然高妙,但眼下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见众人都已商量落定,朱慈煊这时才开口道。
“哦?”白文选看了看朱慈煊,有些疑惑的道:“殿下有何高见?”
朱慈煊还有自知之明的,论起行军打仗,他恐怕远远不及在座的人,朱慈煊不会强冒头,他提出的异议自然不是指战法的优劣。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策。”朱慈煊的目光从地图转向了众将士,然后掐着手解释道:“孤刚才一直在想,缅军突然而至,事出蹊跷,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
朱慈煊刚才皱眉在想,阿瓦城余波刚歇,公主刚刚监国,东吁军队这时候南下,如果是冲着明军来的,未必能讨得到好果子吃,而且,山路阻隔,消息闭塞,就算他们知道阿瓦城内的动向,也未必知道明军的虚实,既然如此,早早把他们当做敌人也许并不是一条好思路,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假设。
“殿下何以见得?”
朱慈煊料到白文选这样问,却没法给他确切答案,战场风云诡谲,消息错综复杂,朱慈煊自然不是那“几近妖人”的孔明,掐指一算就能料敌先机,他摆摆手,道:“孤没有凭证,只是猜测,眼下咱们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贸然进攻恐怕欠妥。”明军攻入了阿瓦,自然而言会认为前来的缅军都是冲他们来的,设身处地,也许换作任何一个的人都会这么想,殊不知,这样却有可能出现偏差。
“何不等那只熊猴子回来?”朱慈煊最后说道:“他离缅人最近,探的消息最多,看他怎么说?”
朱慈煊始终把情报放在第一位,众人说得再多,也是盲人摸象。
白文选捋了捋胡须,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到目前为止,众人还不知道缅人来了多少。
斥候一波接着一波,消息各不相同,到了傍晚,熊逸飞终于回来了,一身尘土,跳下马就往中军大帐里跑。
“禀报大帅!”熊逸飞喘了一口气,即说道:“缅军在十二里外停了。”
他在丛林里待了半天,那支南下的缅军却突然按兵不动了,在十二里外停下生火,看样子是要安营扎寨。
“对方来了多少人?”白文选赶忙问道。
“兵卒最多两万,大象三百多头。”
“两万人?”
朱慈煊对这个数字有些敏感,缅北的东吁军队大概有五六万,两万人似乎只有三分之一。
“巩昌王,如果缅军是冲咱们来的,势必倾巢而动。”当年,白文选率领三千铁骑大战缅军二万多人,如今明军占据阿瓦城,又有一万多精锐,这两万人无论如何也不够看的。
白文选听后也稍稍心安,对朱慈煊道:“殿下觉得这些人来,不是为了进攻阿瓦城?”
“不是奔阿瓦来,又是来做什么?”李嗣兴也道。
“十二里山路,急行军也只需一日,大帅不可不防。”刘震盯着地图插话。
众人最后都望向了朱慈煊,不管何种猜测,此前太子的判断似乎更为贴切些。
“现在下判断都还为时尚早,不管对方什么目的,咱们须做好咱们的。”
朱慈煊笑了笑,思索的片刻,腹中已有了计较。
。。。。。
夜幕降临之前,朱慈煊返回了阿瓦城,一同跟来的还有明朝两千多名士兵,朱慈煊特地让他们从人流最多的主道进城,深夜又偷偷潜出城去,明早清晨再一次进入城内,以此类推,今后的十几日都要这般,一天三次,不得停歇。
此招自然效仿三国时期的董卓进京,三千人硬生生造出十几万大军的声势。
朱慈煊这是做给城中的眼线看。
当晚,阿克木,铁哲被齐齐招入了宫中,朱慈煊命他们给缅北的驻军下达命令,效忠监国公主,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以“莽白余孽”论处。
邸位将军已死,三位堪位将军执掌缅北军权,这次来的,恐怕就是三人之一。
当然,他要做的还不止这些,这么“好”的机会,朱慈煊自然要敲打敲打那位马相爷。
第四十二章 一石二鸟三得(下)()
这几天,马吉翔在阿瓦城住得的确舒坦,身边不但有侍者伺候,衣食住行也是格外讲究,睡的暖,吃得好,饿不着,这生活不知比在对岸的破败草屋里好了多少倍,简直就是乐不思蜀,当然,他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也没有丢下,隔三差五到朱慈煊的住处请安问好,当面称赞太子“少年有为”“明銮可继”,逢人便是一副笑脸,毫不吝惜自己的颜面,当真是溜须拍马的圣手。
马吉翔表面上如此,真实目的远非这么简单那,背地里可憋着一股坏水,每当拜见完太子之后,他就派亲信赶往对岸的明室驻地,自是把阿瓦城的动态向那大太监李国泰汇报了,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太子的情报。
他的一举一动,朱慈煊都了如指掌,马吉翔的住处遍布周凛的眼线,锦衣亲兵更是日夜不停的在周围监视,就连他上恭厕的次数也详细记录在案,任何举动,都尽收眼底,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
之所以下这么大的本钱,朱慈煊自然是想连本带利赚个翻。
“启禀相爷,太子殿下邀您到城外一叙,说有要事商量。”
接到太子消息的马吉翔,久久不能回过味儿来,捏着胡子,眯缝着眼,内心充满了疑问,要事?什么要事?非要弄到城外商量?
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当然,他更不能拒绝了,太子的使者就去门外等候,来回踱了几步后,马吉翔收拾收拾了东西,骑着马一同前往。
使者带着他出了城,径直奔向了大军驻扎之地,一路上马吉翔左顾右盼,看见的都是手执武器的明军士兵,唯独没有看见太子的身影?军营里戒备森严,气氛凝重,似是临战前的准备,满眼肃杀,他顿时觉得不对劲儿起来。
“殿下在何处?”他颤颤巍巍问了一句。
使者头也不回,“相爷稍等,就在前面。”
马吉翔只好跟着往前走,很快,军营就消失不见了,面前是一片平坦开阔地,野菜疯长,没过马蹄,走着走着,便遇到了一条不窄的河,河面上波光粼粼,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几道身影正策马伫立,临江而视。
那些人影,马吉翔都不陌生,前几天见到的白湘绣,李嗣兴等大西军部将都在其中,众人环绕着一位骑马少年,看到那,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殿下,殿下!”马吉翔拍着马奔了上去,心里却嘀咕怎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众人望了望,彼此都没说话。
“本兵大人总算来了。”朱慈煊略显冷淡地说道。
“殿下召唤,不敢不来。”马吉翔谄笑一声,扯动缰绳向前靠了靠,抬头看了一眼,殿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殿下说有要事。。。”
“的确是有要事找你商量。”朱慈煊转过身去,指着河面说道:“前方十二里处,东吁数万大军,直扑阿瓦而来。”
一听这话,马吉翔几乎惊住了,半天后才蹦出了一句,“东吁人又打来了?”哆哆嗦嗦,说话时的样貌委实不堪。
“本兵大人身为大明的兵部尚书,有何退兵良策啊?”
马吉翔的脑袋正懵着,忽然听到了太子的诘问声,顿时人更晕厥起了起来。
没带过一天兵,没打过一次仗,就连人血也见不得,马吉翔靠着溜须拍马,巴结内宦,扶摇直上,一路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良策?他能有什么良策?
他若有良策,狗嘴里倒也可以吐出象牙了。
“大人保皇上一路辗转,纵横八省之地,想必瞬息之间,心中就有了退兵之计了吧?”说话的却是李嗣兴。
纵横?。。。马吉翔脸上起了层层的汗,把逃跑说的这么牵强,真是莫大的讽刺。
谈到用兵打仗,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委实应付不来,忽然想起了沿路的所见所闻,明军大营里整装备战,莫不是东吁大军真打来了吧?
那。。。快逃跑吧!
马吉翔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看来“南狩”缅甸还是不够,要接着跑,真腊国,暹罗,婆罗洲,干脆到西方的大秦国算了,连皇帝都皈依天主教了,那位罗马城的天主教皇能不好心收留?
“东吁人来势汹汹,咱们要避其锋芒,不如向南撤去,缅地番子生性粗蛮,悖懒且贪,得了阿瓦,必然不敢轻易南下,众军遂有时间在沿路设伏,如此,才能保护大明社稷不倒。”
众人催促再三,马吉翔只好说道,谁知这一张口就闹了一个大笑话。
这一番“退兵之计”到着实“出乎意料”。
“好一个兵部尚书!”
朱慈煊大笑一声,马吉翔则吓得一惊一乍,他自己心里也喊屈,这番话纯粹是被逼出来的。
“此计妙哉,马本兵真是大明的忠臣,眼下阿瓦已成兵戈之地,父皇的安危就全靠你了。”
马吉翔一怔,赶忙一阵点头,阿瓦城确实不安全了,得赶紧禀报皇爷,说完骑上马就匆匆离开了。
“真是一只蛀虫!”
朱慈煊嗤笑一声,众人相继对视,也眼露不屑,大明江山要是靠他们,几辈子才能恢复?不败亡才怪,好在太子三两句话把他打发了,后者也落得个狼狈而逃的下场。
“朝中的奸佞,孤早晚一个个除干净,朝纲不振,军心难稳。”
众人望去,殿下面容的坚毅如铁,拳头紧握,口中冷冷说道,如此景象,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折叹道,太子年龄虽小,却又戡乱之主的风范,抛开忠君尊上不谈,想比于永历帝,眼前的少年或许更值得效忠。
朱慈煊遥望着河面,胸膛也是英气勃发,敲山震虎,有了这一次教训,接下来一段日子,他的耳根会清醒很多,拳脚也会放得更开。
。。。。。
朱慈煊返回行宫后,周凛立即前来汇报:马吉翔没有回阿瓦城,而是径直去了明室驻地,说不定这会儿,他正声色并茂的撺掇永历帝,准备再一次南下奔逃呢。
朱慈煊冷笑了一声,现在可没时间理会他,东吁军队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仍有爆发战事的危险,不过,朱慈煊倒也不急,只要对方按兵不动,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样的对峙局面在几天后得到了破解,朱慈煊等来了重要消息,大僚长和内藏使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