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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惊恐的蹒跚,一旁的侍女又开始大叫,声音着实刺耳尖锐。
“放开她!”朱慈煊发话。
“太子!”
“你下去吧”太子面色冷淡,脸上露出不容置喙的表情,护卫只得遵命,离身前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朱慈煊下马,靠近些瞧了瞧,是个女人,年纪不大,脸上全是灰尘和泥点,下巴和眼睛周围还算干净些,像是泥垢里的白瓷片,低着头,不说话,一双眼睛始终惊恐地触着地。
会说汉话?着实稀奇,得益于对方无意中展现出来的价值,朱慈煊没有让人轻举妄动。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煊不带语气的问道。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
朱慈煊又问:“你会汉话?”
对方顿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很好”朱慈煊指了指地上的老者,“他是谁?”
“哏查达尔。。”却是一句缅语。
朱慈煊泄了气,看来对方的汉话也是个半吊子。
“那你是什么人?”
对方再次沉默。
朱慈煊跺了跺脚,对方顿受惊吓,浑身都在颤抖,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家。。。住。。。。”
“这是你的家,还是,缅王的府邸?是缅甸王宫?”有了突破口,朱慈煊接连不断的问道,对方又听不懂了,他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你,家,住,这?”朱慈煊尽可能用简单的词组,连同着手语。
对方点头,像是听懂了。
“你是宫中侍女,还是缅王嫔妃?或者,莽达的子嗣?”
接下来朱慈煊再说什么,对方一概不答了,用手指着老者,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求。。求。。你。。。救。。。他。。。。快。。死。。。。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脸上更脏了。
“告诉我,他是谁?你是谁?不然,我不会救他。。。。”朱慈煊板着脸,一字一顿,他的耐性耗尽了,不打算再把时间耗在这。
“救。。他。。。”
半天时间,对方嘴里只挤出了一句话,朱慈煊的耐性消失殆尽,转身就骑上了马,命人把老者带上,如果还活着的话。
“救。。他。。救。。。他。。。。。”
脏兮兮的少女拼命摇晃着头,嘟嘟囔囔说着听不懂的缅语,见朱慈煊要离开了,上来就要扯他的衣服,被一旁的护卫赶忙喝住,整个人仿佛失了神,瘫倒在了地上,脸贴着地,眼神全无。
“带。。。上。。。我。。。。我。。要。。。去。。。。救。。。他。。。。”
刚要挥动马鞭,朱慈煊忽然听见了这道声音,耐着性子,最后一次转过头去,凝视了片刻,终于挥了挥手,冷冷说道:“带上她”
少女被扔上了马背,一旁的侍从又开始大呼小叫,被护卫们喝止后,只能眼瞧着她被带走,嘴里不知念叨这什么。。。。。
。。。。。。
朱慈煊原本以为,这场政变会集中在前朝,没想到后宫也是如此,巷道两旁,到处都横躺着冰冷的尸体,背上的刀痕令人触目惊心,由此可以判断,他们都是无辜者,逃跑时被叛军一刀斩下。
朱慈煊看了看身后的少女,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手脚各在马鞍一边,脑袋耷拉着,一摇一晃,嘴里默默无声。
“那老者还活着吗?”朱慈煊缓缓吐了一口气,冲护卫们问道。
“还有一口气”
“救活他”朱慈煊轻声吩咐:“他有可能认的莽白,不能让他死了。”
“是”护卫们急忙按令行动,把老者拽了下来,搁在路边,喂了喂水,朱慈煊没有再继续在意,目光始终望着前面,接着向深宫中走去,满脑子全是莽白的踪迹,他没看见的是,在他喊出“莽白”两个字的瞬间,少女浑身震了震,眼泪又淅淅沥沥地淌了下来。
“太子爷,太子爷!”
隔着老远,熊逸飞就大喊,“那群被抓的叛军俘虏就在前面”说着便回头指了指。
“走!看看去!”
马蹄飞奔,朱慈煊赶忙跟了上去。
。。。。。。。
众人来到一个院落,所有的叛俘虏都集中在了这里,隔着老远,朱慈煊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
后宫的杀戮比前朝还要严重,死的全是手无寸铁的侍从,看得出这是有计划,尸体整齐地叠在一起,再加上极高的缅地气候,短短几个时辰不到,尸首就开始腐烂。
饶是这场屠杀的旁观者,朱慈煊也深深觉得一股冷意盘旋在侧。
熊逸飞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把太子殿下引到院落的正中央,那里捆着三十几个叛军俘虏,明朝士兵守在四周,刀剑所指,即是死地。
“殿下,末将率人寻遍了后宫,都没发现莽白的身影,请殿下知罪。”参将上前报告,低头跪地,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顿时羞愧难当。
朱慈煊也是头大,古代的部从动不动就是“治罪治罪”的,“治了你的罪”有什么用?朱慈煊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当马后炮,虽然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番,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派人问问宫外的守备,有没有抓到出逃的缅兵?”
“是!”参将如蒙大赦,顿时退下了。
“莽白这厮能逃到了哪儿?”朱慈煊低语了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向那群俘虏走去,三十几人都是寻常的士兵打扮,一眼望去,都是一个模样。
或许,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杀死同伴的是谁,自己又是被何人所缚,落到这副模样真是活见了鬼!当然,朱慈煊可不介意趁人之危,行兵打仗,本来就是出奇制胜,什么“圣母路线”,什么“仁义之师”,可万万要不得。
言语不通,朱慈煊也懒得问他们话,转身就要离开。
“太子爷,要不要把他们给。。。。。”熊逸飞迎了上去,然后嘿嘿笑道,顺带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言下之意就是解决后身的麻烦,一了百了。
“腿脚比那猴子灵活,怎脑袋不见有那猴子灵光?”朱慈煊笑骂了一句,也不再理他,只是道:“杀了他们,咱们就师出无名了,要是让旁人看了,杀死缅王的是叛军还是咱们?”
“自然是叛军,咱们是来帮助缅王平叛的,只可惜来晚了一步。。。”被太子数落了一通,熊逸飞自然皮不带褶,继续嘿嘿笑道:“太子爷年纪不大,心思怎忒的细密?”说完还得意忘形的拍了拍朱慈煊的肩膀,混不知刚才那动作大大僭越了。
朱慈煊瞪了他一眼,就啐道:“就你这轻浮样儿,如何封侯?”
熊逸飞道:“皇上是万岁,太子是千岁,赶明也是万岁,富有四海,怎连一小小侯爵都舍得不给?”
“想封侯,拿战功来换。”对方嘴贫的很,朱慈煊也懒得再理他,心里却在盘算着,熊猴子说的不无道理,军功封侯的传统自唐朝已经断绝,宋朝是文人士大夫逍遥的时代,明朝更是把科举放在正途的第一位,眼下是有必要恢复军爵制了,反正也是一种荣誉,现阶段给不了什么实在东西,总之,非常时期,文臣压着武将的风气也该适当改改了。
“立战功,这还不简单,俺只要。。。。。”
“呵呵,说得轻巧。。。。。”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搭着话,朱慈煊身旁忽然闪过去一道人影,发了疯似得向院落中奔去,没跑几步便摔在了地上,手掌膝盖已经磨破,一双滴血的手臂宛如标杆般,直楞楞的伸向了叛军俘虏中的一处。
“阿索喀默。。那夫。。。平池里亚!(叔叔,为什么要。。。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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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处况危机()
倒地之人正是那位通汉话的神秘番女!
瞥了一眼,朱慈煊也是一惊,见她举止非常,情绪激动,定然有所缘由,赶忙把脑袋望了过去,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朱慈煊顿时生疑起后者的来历。
“吧嗒吧嗒”,少女脸上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目光直直望着叛军俘虏所在的位置。
朱慈煊压了压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群叛军俘虏中,一个三十上下的普缅军士兵,顿时面色紧张了起来,眼神飘来飘去,身子在轻微颤抖。
“来人,将他拿下!”朱慈煊立即喝道。
护卫们顿时涌上前去,一把将那人摁在了地上,任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他,是,谁?”朱慈煊走上前,俯下身去,对那少女轻轻问道。
“杀。。。王。。。”
听到这话,朱慈煊的心顿时振了起来,脑中寻思了片刻,倏忽,再一次大声的问道:“他,是,莽白?杀,了,缅王?”
朱慈煊一声声的重复,再加上肢体动作,少女终于听懂了,点了点头,原本泛着红晕的眼睑顿时肿成了核桃般大小,泪水再次渗了出来。
朱慈煊眼神顿时冷峻了起来,没想到找了半天,这位弑君篡逆的贼子原来藏在这里。
“你就是莽白?”朱慈煊上前问道,那人被摁在地上死死不能动弹,几道绳索下去,顿时被绑成了粽子。
对方出人意料的没有挣扎,想必也知道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而且他显然也听不懂听汉话,看着朱慈煊,只反问了一句:“卓司马唔,沁第启利,阿附?(你是,明朝皇帝,派来的?)”
他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复,朱慈煊冷冷望了他一眼,道:“把他押下去!”
到这,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一仰头,天已大亮,东方既白。
时候不早了,朱慈煊正欲带着此人返回缅宫前朝,然后召集东吁大臣,正在这时,一道火急火燎的消息顿时传进了他的耳朵。
“禀告殿下,城内的缅军朝王宫杀来了。”来人是锦衣亲兵,朱慈煊嘱咐他们在城外包围王宫,再清楚不过。
“缅军有多少?”朱慈煊极力保持镇定。
“末将看不清楚,粗略估算,有数千人之多。”
“数千人?”
听到这话,朱慈煊心道坏了,八成是那些城外的缅军看到天亮,集体向王宫扑来了,基本上是抱着改朝换代,效忠新主子的目的来的。
是敌是友,还是个疑问?
前者的可能性未必百分之百,而后者却几乎为零。
“传孤的口谕,所有人进入王宫,关上宫门,严阵以待,对方若不侵进,咱们不能出击,务必要把五道宫门守住!”
命令火速下达,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朱慈煊也骑上马向正殿赶去,一路上心里都在盘算,来军虽然气势汹汹,但他们并不知道宫内的情况,如果布下疑兵计,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
缅甸王都内正血雨腥风,而一河之隔的阿瓦旧城,却是出了奇的寂静。
早些时分,王有德就已经渡过了河,匆匆忙忙赶到天子行驾所在,准备晋见永历帝,没成想当他带着人马赶到旧城周围时,被守夜的锦衣卫发现,吓得对方还以为缅军又回来了,顿时拔枪伺候,严阵以待,前前后后,又是一阵耽搁。
消息一级一级往上汇报,直到寅时(4,5点),王有德才被恩准单独面圣,而他带的一百多兵马则被勒令在外,俨然当成了敌军来防范。
甫一进城,王有德便脚步匆匆地向“狩宫”赶去,面色焦急异常,比大半个月前,带太子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