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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塞了一勺子饭菜到嘴里,我吐词含混地说:“菜真好吃,谢谢啦。”
(二)
崴伤之后的第37天,我终于恢复了在射击队的日常训练。
当我重新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如愿以偿的心潮澎湃。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都让我倍感亲切。就在那阵情感暖流的起伏当中,我知道这个地方将会是终身铭刻在我的记忆当中的那种地方。
队里的成员用热情的眼光和热烈的掌声欢迎了我的回来。你跟随着大家一起鼓掌欢迎我的回来。你的眼光落在我的身上。那是我一生永难忘却的一道目光。
就是那道目光让我知道从此我在世界上不再是孤魂野鬼。你就是我总是可以回去的那个地方。
那天下午我的成绩惊人地出众。我从来没有表现得这样完美无瑕过。汪指导看过我的成绩之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看着你,他说:“我今天没什么可以指导她的了。她什么都做对了。她甚至做得比对还要更对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辅导的了。”
他说:“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你来辅导吧。你是最棒的。你知道那个不完美的地方。”
他看着你,说:“你知道得很清楚,对吧?”
你低头笑了一下,说:“嗯,我知道。”
汪指导离开后,指导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让我在你面前坐下。你说:“别站着了,脚还没全好呢。”
然后,你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喝水的时候,你就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你思绪万千地看着我。你满怀深情地看着我。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你没有说话。
“干嘛一直这样看我?”我小声问道。
你说:“就像你说的,钉子不能自行离开磁铁。”
我的眼泪在睫毛上闪动了起来。
我低下头,轻声地说:“这就是要指导我的内容吗?这就是那个不完美的地方吗?”
你说:“完美的时刻,完美的成绩,全都难以永恒,这就是那个不完美的地方。”
你温存地注视着我。
你站了起来。
你说:“想不想再看我打一次实弹射?”
我说:“想。”
你说:“这次,不用躲在柱子后面偷着看了。”
你说:“这次,每一枪,都是专门为你打的。心心,祝贺康复。”
(三)
接下来的那一个小时是幸福满溢的。
你用你的完美无瑕,恰到好处地呼应和匹配了我的完美无瑕。
你用你的行云流水,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我之前的行云流水。
这前后两次射击就象是男女两个声部分别演绎同一首完美的歌曲。它们彼此契合,却又迥然不同。它们在同一个主题下分别进行各具特征的展现。它们的呼应让整个主题变得立体和丰满,整个主题就在它们的唱和之间熠熠闪光。
在你射击的时候,我一直坐在你的身旁。
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我听到你在我身旁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我听到平稳而连续的枪声不断在射击场地里回荡。
那种枪击的声音一直深入到我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
这就是你一往情深的另外一种表达。
因为你想要表达的东西已经超越了言语的承载能力,所以你必须要借助比言语更多义的东西来加以表达。
我们一起看着你打完的靶纸。
我看得热泪盈眶。
我把我们分别打完的两张靶纸重叠在一起。
所有的弹孔,都是完全重合在一起的!
你毫厘不差地全盘复制了我刚才打的靶纸,每一个弹孔,最细微的部分,都完全一样。
这是我见过的,最情深似海的爱情表白。
只有你,才能够如是做到。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不可思议的精确复盘技术。
汪指导说得很对:你是枪神。神乎其技,出神入化。
(四)
那天,我们把两张靶纸重叠在一起,并肩看着它们。
我们感觉生活圆满,万事如意。
我们产生此生所有的夙愿已偿,从此就别无所求的共同感觉。
我们共同沉浸在这样美满的感觉中,久久不能开口说话。
良久,你说:“完美的事情也会成为过去。当它成为过去时,我们要庆幸曾经拥有,不要害怕从此失去。”
你说:“你明白今天那个不完美的地方了吗?”
我说:“明白了。就算是最完美的时刻,最完美的事情,也要能够随时随地,放舍掉它。”
你说:“很好,心心。”
你说:“我们必定还有比37天更长久的分离。我们都要随时准备好。”
你说的很多话,后来都是会应验的。
现在,我们已经分离了3700天之久了,而且,这种分离,仍将一直持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春蚕()
♂,
(一)
你一如往常地骑车在岔路口等我。
你看到我心事重重地出现,手里拿着一个纸盒。
你说:“生病了吗?”你看着那个注射剂的盒子。
我摇头,我打开了那个纸盒。
在纸盒里,你看到了10多条黑色的小蚕种。它们风卷残云地啃咬着桑叶的边缘,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
它们对我们的存在毫无感觉,而且坚定否认。
就像我们对天神的存在也毫无感觉,而且坚定否认。
“哪儿来的?”你问。
我说:“是小宋养的。她养了几天又觉得不好玩了。她准备把这些丢到垃圾桶里。别人都不想养。我就说,给我吧。好歹也是十几条性命。”
你说:“为什么愁眉苦脸呢?”
我说:“我大概不能把它们拿回家。不然,我来上学时,它们可能还是会被扔掉的。”
“放我那儿吧。我帮你养。”你说。
我感激地看着你。
我说:“真的?”
你点头。你说:“真的。”
(二)
我跪在你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蚕宝宝们。
我打开一个袋子,拿出用湿润的纱布盖着的桑叶。
我将桑叶一片一片擦拭干净,厚厚地铺在蚕宝宝的身上。不一会儿,许多的叶片上出现了小洞。然后出现了蚕宝宝的口器。有蚕宝宝从那个吃穿的小洞里爬上了叶子的正面。
咀嚼声如春雨,密密地飘落在你的桌面。
我感觉到你在看我。我说:“让指导帮忙我们做这些小孩子的事情,真是为指导了。谢谢你。”
你摇头。
你说:“能救护别的生命,照料别的生命,始终都是很美好的事情。很感谢你信任我,很高兴有幸和你一起做这样的事情。”
你在我的旁边,和我一起看着盒子里日益茁壮成长的蚕。
你说:“我还算尽职尽责吗?这几天的成果,还满意吗?”
我用力点点头。
你又撒了一层桑叶在盒子里。你说:“它们好能吃啊。你今天带来的桑叶不够了。”
我说:“到处找不到桑叶。我跑了很多地方都卖完了。河边的桑树叶子都给人摘光了。”
我说:“就这些,还是别班的同学匀给我的。”
我发愁地说:“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说:“如果没有桑叶,可不可以给它们吃莴笋叶。”
你摇摇头说:“它们不会吃的。”
我说:“也许它们很饿了,就会吃。”
你说:“不会的。有些动物是很执着的。它们不会因为饥不择食而将就。”
我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坐在你的椅子里。
你看着我,你笑了起来。
你说:“这表示你在发愁吗?”
你说:“这事交给我吧。你还有多少朋友缺桑叶?我帮你们一起解决?”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我说:“真的?”
你说:“真的。”
你说:“老师的职责就是不让学生发愁。”
(三)
“天啊,这么多!”
我看着你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办公室桌面上的许多透明袋子,惊叹了起来。
你笑着说:“够用吗?可以分给你的朋友。放在冰箱里,可以保存好几天。”
我说:“够用了!她们都要高兴坏了。”
我说:“替所有的蚕宝宝谢谢你。你真是最仁慈的指导。”
你的脸略红了一下。
你有点腼腆地笑道:“一般来说,我不太经得起这种最高级别的赞美。”
我问:“你星期天去乡下了?”
你说:“嗯。”
我说:“骑了很久吧?路也不好走吧?”
你说:“还好,也不太远。”
我问:“指导,你专程去的啊?”
你说:“也不算专程吧。顺便看看春天的田野。”
我说:“该怎么谢你呢?”
你说:“不用谢。这就像左手帮助右手,是本分事。救护其他的生命,照料其他的生命,就是救护我们自己,照料我们自己。”
(四)
“它们的皮肤发亮了。”我说,“它们快要吐丝了呢。”
你说:“不知道接下来,现在的女孩子都会怎么做?让它们帮你们吐些什么?茶杯垫?书签?笔套?手帕?”
我摇头:“不要它们帮我吐什么。就让它们为自己结茧好了。如果不让它们结茧裹住自己,它们变蛹变飞蛾的时候,会感觉到很不安全吧,就像我们不穿任何衣物行走在大街上。”
我说:“我明天带一些稻草过来,方便它们结茧。”
我说:“本来就不是为了得到它们的丝才要养它们的。只是为了看它们活着。为了看它们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存在,不记得我们的恩德,不回报我们的辛苦,按照自己的心愿活着。看它们不经历任何挫折,不遇到任何意外地,平安活着,然后寿终正寝。”
我说:“看到其他的生命这样活着,我会觉得,那些不幸早逝的生命,也许也有希望在别的世界这样活着。也许,也会遇到这样的救护和照料。这样想着,心里就好过多了。就算结冰,也不会觉得那样冻了。”
你说:“生命本来就该守望相助,而不是弱肉强食。”
你说:“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体的。当我们温暖其他的生命时,自己的生命也一定能得到温暖。相反,当我们伤害其他的生命时,自己的生命也必然遭到屠戮。”
我说:“很多人不这么看。”
你说:“我知道。”
你说:“很多事情,我们坚持去做就好了,不一定要忙着去说服其他人认同。”
我点头,我说:“嗯。坚持去做。哪怕周围的人都不认同。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不认同。”
你笑了一笑。
(五)
我们一起爬上阁楼,坐在你住处屋脊的瓦片上。
屋顶上飘满落花。
我们吃着一盘糖渍的桑果。
我问:“你自己做的?”
你说:“嗯。那天去采桑叶,顺便采了一些桑椹回来,用糖腌渍了一下。好吃吗?”
我说:“好吃。很甜。”
你说:“那就多吃点。明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