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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还是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你丢开我,就像丢开用完的一块抹布。没有丝毫的眷恋,没有任何的犹豫。
难道,你厌恶我已经很久了吗?是我迟钝看不出来吗?
难道,从那件事情后,你一直心里就是介意的,你一直就是厌恶我的吗?难道,你只是为了替崔家赎罪,为了替父亲挽回局面,为了不让我自尽在你家,为了对得起我父亲,为了尽到你嫡子的责任,才会对我说愿意娶我?难道那并不是你的心里话吗?难道从那时起,你就已经不再喜欢了我吗?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没有觉察到你真正的心意吗?
我还以为你依然像我们私定终身的那天晚上那样爱着我。
原来,男人的绝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男人,真是一种让人心寒彻骨的生物。
(三)
三天后,你在怀州召开军政会议。舅舅也去了怀州。
男人们都走了。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你在怀州期间,什么消息也没有给我。
因为你的沉默,我也陷入了沉默。
我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和说话的愿望。我差不多整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如果你离弃我,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还需要再活着。
第两百四十五章 香积寺()
(一)
燕塘关里规模最大的佛教寺院,叫香积寺。
你不告而别去了怀州期间,我陪着舅妈去了一趟香积寺。
舅妈看见我日日关在房间里自我禁足,不禁很为我担心。
于是,有天她来找我,请我陪她去一趟香积寺,她想去拜寺庙里的送子观音,为舅舅求子嗣。
舅舅丁友仁有一妻四妾,她们共为他生了七个女儿。舅舅一直很苦闷于没有子嗣继承家业,支撑门楣。舅妈也为此觉得既负疚又焦虑。
看着舅妈充满希望的眼睛,我实在是很难拒绝陪着她去。于是,舅妈叫了留守的卫队长关文良帮我们安排。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跟着舅妈坐马车来到了这所寺院。
因为关文良的事先安排,寺院里当天并没有什么香客。我们在大殿拜了佛,然后舅妈就要去侧殿拜观世音菩萨。寺院的住持和尚引领着我们。当舅妈进了香,虔诚地三拜九叩的时候,我仰头看着玉雕的观世音菩萨像。
我看着观世音菩萨那宁静的面容。
我深深地被寺院里的佛像和菩萨像上那些宁静的面容所吸引。
一个人的心,要在什么状态,脸上才会有这样优美、这样尊贵的安详、宁静、柔和、开放和喜悦呢。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的表情了。
我从来没有在身边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我很羡慕那样的心。没有忧愁,没有恐惧,没有烦恼,没有愤怒,没有骄狂与傲慢的心。那是怎样做到的呢?面对这个世界的种种凄风苦雨,一个人,怎么才能拥有这样波平如镜的、从容不迫的心。
看着这样的表情,我想起父亲面对汗王屠刀时的心,想起母亲难产咽气时的心,想起你父亲惊慌而入、绊倒在门槛上时的心,想起景云伏在我身上痛哭时的心,想起姨娘遣人锁上我小楼的门窗时的心。我也想起严方成的小儿子举剑刺向你时的心,想起刘申教我骑马时的心,想起了你血战归来,突然抱住我说对不起时的心,想起我自己看着你高烧呓语时的心。
我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心,千姿百态的心,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种心里面,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是去除了种种凡情俗念的人,才能有的表情。
“夫人被吸引了吗?”住持和尚的声音将我从入迷的凝望中拉了回来。
我说:“是的。多么庄严的表情,仅仅是凝视一会儿,干涸的心也会得到滋润,纷乱的心也会变得沉静。”
住持和尚说:“善哉善哉。夫人自是与佛有缘。”
(二)
我说:“请教法师,拜本寺的送子观音真的有灵验吗?”住持和尚说:“拜得如法,则无不灵验。”我说:“那么,怎样才叫拜得如法呢?”住持和尚说:“就是一念精诚地拜下去的时候,让观世音菩萨的深广慈悲,让这种深广慈悲的光辉充满了身心,就在一拜之间,与观世音菩萨的这种心态、这种精神合二为一。”
住持和尚说:“让拜者此一刻的身体,成为观世音菩萨的身体,让拜者此一念的心,成为观世音菩萨的心。让观世音菩萨得以从拜者的身心当中显现,让观世音菩萨从拜者的每一个毛孔里面涌现。一拜之间,就有无数观世音菩萨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这样拜,就是如法的拜。”
“我们可以与观世音菩萨合二为一吗?”
“我们本来就是与观世音菩萨一体的。唯因倨傲不肯低头,所以自障不见。”
”放下倨傲,恭谦低头,就可以看见吗?”
“果然放下,果然恭谦,果然低头,就可以看到。”
“我愿意试试。”我说着,就在舅妈后面的拜垫上跪了下去。
我怀着深深的虔诚,一拜到地。
我深深一拜,以额触地。
我在心里想着:“愿一切世界也都能有这样的面貌,愿一切世界也都能有这样的表情,愿一切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能有这样安稳坚固、博大柔软的心。”
在我的额头碰触到大地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清亮的磬声。
住持和尚说:“以这样的恭谦,这样的柔顺,对待世界上的一切生命,就是这个世界上的观世音。”
这句话像久旱的甘霖,一下子就渗入了我因为孤单而枯竭开裂的心。
(三)
参拜完毕之后,住持和尚引我们去厢房喝茶吃素面。舅妈也循例供奉了香油钱和斋僧的钱。我说:“我也随供一点吧。”我拿出一个描金的锦盒,呈给住持和尚。
舅妈看着我,大吃一惊。那是刘申送给我的骊珠项链!它的价值,足够建十座燕塘关这样巨大城池了!
住持和尚打开锦盒看了一眼。他说:“夫人确定要用这个供奉吗?”
我说:“是的。我专程带来,就是准备供奉给寺里的。”
他说:“若夫人供奉过了又心痛后悔,反而不如不要勉强。”
我说:“怎么会后悔呢。我不会后悔的。”
我说:“很多人都和我说,这项链价值不菲,是无价的珍宝,但是我不觉得它是真正无价的珍宝。”
我说:“刚才大殿上,佛菩萨的那个表情,那表情后面光明而安详的心,那才是真正无价的珍宝。和它相比,世间的一切珍宝都是黯淡无光的,不值一提。”
我说:“多希望,能够拥有那样无价的至宝。多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看到这样的表情,能够接触到那里面发出来的光明。”
我说:“把这么多珠子戴在脖子上有什么意义呢。它们用到这里,才是物尽其用。这个世界上的痛苦那么多,那么多的心渴望安抚,我希望,能把这样安祥的表情,送给所有渴望止息痛苦的人。”
我看着舅妈的表情,我说:“我自己会向赠我此物的人去解释。”
就这样,我把自己的第二笔嫁妆也贡献掉了。
我两次献出自己的全部所有:一次献给了为了安定天下而无惧牺牲的心,一次献给了超脱于滚滚红尘,宁静而慈愍的心。
我又一次身无分文了。
现在,我只剩下了自己。只剩下我自己,用来献给你的心愿。
第两百四十六章 无价之宝()
婚后,我随刘申回到运州的宫廷里。
有一年他过生日,当天他在我住的宫殿里就寝。夜半无人,缠绵亲热之后,他曾问过我那串骊珠项链。他问:“琴儿,怎么从来不见你戴那串骊珠项链呢。你那么恭敬地写了谢表,言辞恳切,我以为你是很喜欢它的。”
舅妈没有猜错。那串项链果然就是刘申父母的定情信物。刘申年满16岁,离开宫闱,**开衙建府,获得运州封地时,他父母又将这骊珠送给了他,作为运州王府的镇府之宝。刘申对它十分看重。
刘申的手指绕着我鬓边的头发,他的胳膊搂着我的肩膀。
他深情地说:“琴儿,你戴给我看一次吧。我想要看看,那些明珠的光芒,如何地映着你黑得这么深邃的眼睛。”
我从他怀抱里离开。我从床上下去,朝他跪拜下去。我说:“请汉王恕罪。”
刘申看着我,说:“怎么?你弄坏它了吗?还是弄丢了?”
我说:“琴儿怎么敢。这是汉王的心意。只是,我把它供养了燕塘关里最大的寺院了。”
刘申说:“什么时候供奉的?”
我说:“接到汉王的礼物后不久。”
刘申听了这个回答,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说:“原来你拿到就供奉给寺院了。我还以为,你嫁过来之前的日子,它都一直陪伴着你的。”
我默然伏地一拜。
他伸手拉我起来。他再次把我拥进他的怀抱里。他说:“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了。你高兴怎样用,都是可以的。没有什么要让我恕罪的地方。”
他说:“只是,为什么要供奉给寺院呢?你若是不喜欢看到它,当时就可以拒绝我的。我也不会因此生气。”
他说:“我送它给你,是为了让你能够有个惊喜,可不是为了让你忍受委屈。”
我说:“因为我想,这礼物这么贵重,必定代表了汉王爱慕琴儿的心意。若汉王如此爱慕琴儿,哥哥一定会成全汉王的心意,会将琴儿嫁给汉王,实现双方的联姻。”
我说:“在琴儿看来,其实,真正贵重的,并不是这8颗罕有的骊珠,而是汉王这一片温暖仁慈的待人之心。汉王这样温暖仁慈的待人之心,才是天下人最大的福祉,才是未来国家的希望所系。琴儿以骊珠供奉寺院,便是提醒自己,不要把精力花在用世间无用的珠宝来装点自己的容颜上,而要把精力花在守护天下真正的无价之宝上。琴儿,愿以全部身心,为天下人,日夜守护着汉王的仁政之心。”
我说:“琴儿虽然供奉了骊珠,但却始终珍藏着夫君的仁王之心,万般爱惜。”
我看着刘申。我说:“琴儿此生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汉王的身上,放在汉王的心里,照看着,守护着汉王的健康,汉王的仁德,实在是没有时间再照看别的东西。”
我说:“琴儿终其一生,都会心无旁骛地看着、守着这最珍贵的天下之宝。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珠宝,能够分散掉我的心。”
我说:“汉王若想看那光明映照琴儿的眼睛,此时就请看吧。”
我看着丈夫。
我说:“请汉王此刻就看琴儿的眼睛。此刻,琴儿眼中的,就是那道能够让天下都走出黑暗的光明。”
刘申用手轻轻地托起我的下颌。
他看着我眼眸中映出的他自己。
他说:“琴儿,我现在真的不是很知道,是该悲伤好呢,还是该陶醉好。”
他说:“琴儿。你才是我身边的珍宝,是我生命里的明珠。虽然你一点也不愿意在我身边。虽然你一点也不愿意在我的生命里。”
我动了动嘴唇。我说:“汉王何以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