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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易叹了口气,看了坐在小茹身边的白月一眼,这就是当年纵马江湖的女匪?如今,可斯文多了,只是,这一对儿明显还不能修成正果,大概是还有心结在。不过,张昭忍行路如此谨慎,时时都注意四周,对官府也这般了解,恐怕,全是为了白月,恐怕,早晚得结成夫妻……
小茹到不知这一桌人心里那些弯弯道道,她和白月说了几句话,觉得这姑娘虽然不通文墨,不认识的时候,人看着有些腼腆,实际上,若得了她的眼缘,这人却是豪爽性子,为人大大方方的,挺合小茹的眼。
不一会儿,药好了,张昭忍亲自端了药碗,小心翼翼地送到白月面前。
一碗药喝完,白月脸上就露出喜色:“昭忍,我觉得脸上的患处不那么灼热疼痛了。”
张昭忍也是一喜,意外地看了小茹一眼,他虽然知道这位夫人是个大夫,却没想到,医术居然这般高明!
小茹到不以为意,笑道:“我的药材都是一等的,别处可不常见,等一下,我包一些给白姐姐用,只是,因为出门在外,我带的药材不多,恐怕不太够。”小茹这会儿到是有些后悔了,要是一开始听了婆婆的话,不把那些堆在车上的药材卸下去就好了……
“小茹妹妹说哪里话。”白月眼睛一暖,心里长叹,这些年世态炎凉,她见得多了,像小茹这样心善的大夫,可真不多见,这么想,白月犹豫了一下,从身边带着的货郎架上翻出一个油布包,递给小茹,笑道,“小茹妹妹,这本书,听说是华佗留下来的笔记,当然,这个说法不可考,不过,到的确是本不错的医书,我和昭忍都不是大夫,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了妹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小茹一怔,这算什么?奇遇?狗血了?不过,她看白月一脸诚恳,到不便推拒,有的时候,不承情也是会得罪人的,就道了谢,接了过来,轻轻翻开来看了看,却是大喜。
当然,这不是什么神书,但在这个时代,这本书绝对能排在医书的前列,小茹从小学中医,后来又是西医大学毕业,学贯中西,当然比这个时代的医生们见多识广,可后世的中医,对古代的医术了解很少,很多东西都失传了,而这个时代的医生,大多是独门秘传,想学可不容易,这些年,她也收集了不少医书,可多是街上就有卖的大路货,谬误多就不说了,编写的东西还没她自己知道得多,可这本两个拇指厚的书不一样,明显是好几代人细心为后人写的,从入门到高深医理,各类病例,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一段儿养生的口诀,看那意思,虽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却能强身健体,对人的身体大有好处。
小茹实在没想到,被逼着回家省亲,居然还能碰上这种好事儿,一高兴,把药箱里所有白月需要的药材,通通打包,笑道:“白姐姐,这次的诊费,您可亏了。”
“怎么能说亏了,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脸可比命贵,若不是遇上你,说不得我的‘命’就没了,所以说,是我赚了才对。”
第二十章 祭拜
果然,大雨如倾。
小茹搂着已是双眼朦胧,迷糊昏睡的福儿,望着窗外的雨帘,总觉得这个时代,连雨水都干净清澈,可以直接入口饮用,这时天色还早,太阳却被乌云遮挡,茶棚的小伙计体贴地为众人掌上了烛火。
白月从货郎架中,拿出针线篓子,认真地,一针一线地缝补一件儿长衫儿,小茹看了她的手艺,忽然自信起来,她这个半路出家,还不是土生土长于古代的女子,至少在针线功夫上,比眼前这位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哎,白姐姐将来的丈夫,可怜啊!
不过,张昭忍到似乎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可怜,反而露出很得意的笑容,低头跟楼易窃窃私语,小茹的耳力虽不差,可也只勉强听见一句,“能穿上……白月亲手缝补的衣服,多有面子!”
白月却是把张昭忍的调笑听得一清二楚,眼睛里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意,显然,她心中的良人,其实最近甚少与她有过于亲密的举止话语了,当然,表面还是嗔怒地瞥了一眼过去!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小茹和白月偶尔几句碎语,将自己到四川梅县探亲的事情说了,没想到,十分凑巧,张昭忍和白月居然就是从梅县出来的,这次欲到苏杭一带,当然,去干什么,他们没说,小茹和楼易也不至于交浅言深,追根问底。到是小茹有意无意地问了问高家医馆的情形。
“高家医馆啊?”张昭忍搓了搓下巴,想了半天,“啊,我记得了,是有这么一家高家药铺,不过,梅县最大的医馆是李远成李大夫的李家医馆,高家的药铺似乎生意不怎么样,最近连坐堂的大夫都走了。”
小茹一怔,皱了皱眉,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准备,毕竟,自家爹爹已经去世,张氏生的那个儿子,每天呆愣愣的,除了斗鸡玩鸟,根本不干正事儿,爹到是企图教导他医术来着,只是烂泥扶不上墙,教了几天也就罢了,那样的人,要是真当了大夫,恐怕会是所有病人的大灾难。
而小茹对张氏的女儿,自己的妹妹,到是印象不算深刻,毕竟,当年张氏严厉禁止她的两个孩子和自己接触,只是隐约记得,那女孩儿小时候到不错,活泼可爱,也很聪明,甚得父亲的欢心。
晌午一过,大雨终于停了,小茹和楼易笑了笑,与白月夫妻依依惜别,继续上路,古代不比现代,行路艰难,今日一别,很有可能相聚无期,坐在车里,望着白月依旧挥舞的手,越来越小的身影,小茹也不由有几分伤感,不过,这样的离别,她已是经历过许多,当年带着婆婆四处奔波的时候,也常常半途中遇到十分相得的朋友,相处过后,各奔东西,如今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场面,到看得开了,不至于伤心难过。
马车终于进入四川境内,小茹隔着车帘儿,望着外面的青山绿水,精神大振,笑道:“果然是天下山水在于蜀。”
“至于嘛。”楼易哭笑不得,“先前没来的时候,我见你不那么愿意来这一趟的,怎么如今到是改了想法?”他大概以为,小茹是临近故乡,才看着山好,水也好。却不知道,小茹前世的时候——‘峨眉天下秀,九寨天下奇,剑门天下险,青城天下幽’这样的说法已经是路人皆知,她也曾想到四川旅游,可惜,一直没能成行。
穿越之后,到是生于四川,可惜,身为女儿,又是孩子,她想要出门,可是千难万难,也看不到那如画风景,虽然后来行走多处,看到的山水,估计也不比四川的差多少,可当年执念,如今尚存心中,也难怪她兴奋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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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小茹叹了口气,一手拉着福儿,倚靠在楼易身上,微微喘息。斑驳的石碑上,隐约刻着‘夫高庭,妻林氏,合葬于此’的红色字迹……
他们一路赶到梅县,却没有进县城,而是直奔高家祖坟所在的这名叫‘嘎啦山’的小山地。
“没想到,居然荒芜成这个样子了。”小茹叹了口气,当年高家虽然不是豪门大户,到也小有家产,高家的祖坟,当然收拾得很齐整,每年祭拜,小茹尚记得那肃穆庄严的气氛,可是,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石碑斑驳,小茹还能够找到地头,也算是一件奇事。
“多年战乱,能保留下来,已经是大幸了。”小茹见楼易面色难看,低声安慰了几句,本来就是如此,战乱毁了多少家庭,他们高家的祖坟能够幸存,实在不容易。
楼易一语不发,跟小茹一起,开始拔除坟头周围密密麻麻的杂草,一直辛苦劳作了大半个时辰,这片坟地才算有些样子。
小茹拿出香炉,祭品,置于坟前,默默祷告,楼易也是叹了口气,屈膝跪下:“爹,娘,高家列祖列宗,我楼易得娶小茹为妻,必一生照顾她,尊重她,若违此誓言,天地不容。”
小茹一怔,楼易的话很朴实,可是,古代人对于誓言十分看重,说出之后,少有不遵循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自己其实真的很幸运,丈夫不错,婆婆更是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个时代,有多少女人能像自己这样幸运呢?
拜祭完毕,小茹站起身,遥望着梅县的方向,苦笑了声:“走吧,纵使我真不那么愿意去,可娘的吩咐不能不听,还是得去见见张……我继母。”
楼易扬扬眉,伸手拉着小茹,下山。
梅县的县城不大,而且,小茹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找到高家,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只是,当年的朱红大门,高高的门槛儿,如今已经落败许多,眼看着门前冷落车马稀,就连当年父母种在门前的两颗枣树,也不知去向了。
“哟,哪来的美人啊?怎么,想进我们家卖身做丫鬟,没问题,就跟着小爷怎么样?小爷保吃香喝辣……”
小茹正立在门前发呆,大门忽然洞开,里面窜出个油头粉面的少年,再听他这几句话,不由哭笑不得,这人,看戏文看得太多,走过入魔了吧,真以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就没人管?难不成,这简直白痴的男孩子……就是自己的那个弟弟?
第二十一章 相见
事情的发展,当然不像小茹想象中那么狗血,这少年只是貌似个纨绔一般说了几句调笑话,根本不敢动手动脚,楼易也尚且来不及发火儿呢,门里就走出一个须发花白,背也有些驼的老头儿,一把拽住了那少年。
“少爷,夫人吩咐,您三天不许离开房门半步,三天后夫子来考校您的功课,若不能过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头似乎极为头痛地拽着少年絮絮叨叨,少年却满脸不甘愿,“老刘头儿,你别多事儿,小爷最近手气很顺,等我赢了钱,回来给你买酒喝。”他毕竟年少,力气比那老头儿大得多,一挣,便脱开了老人的钳制,不顾那老人苦着脸大喊,挥挥手,眨眼就跑远了。
小茹愣了良久,见那驼背老人摇头叹息地向回走,急忙喊了句:“刘管家……”
老人听到叫声,十分惊讶,身体一顿,猛地回首,愕然看着小茹,过了好半晌,才迟迟疑疑地道:“茹儿小娘子?”
“老管家不认得我了?”小茹眨眨眼,笑了,“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吃老管家做得糖葫芦。”
她这么一说,隐约又记起自个儿尚年幼的时候,每一年过年之前,刘管家都做许多美味小吃,尤其是糖葫芦,做的最好,比街上卖的有味道多了,不但自己喜欢,娘也很爱吃,她们母女两个,经常腻在一起抢着吃,最后吃得太多,结果吃不下饭,就免不了被爹数落一顿。
那鲜红的糖葫芦,如今已经成了幼年难得的美好回忆……
“哎呀,真是小娘子回来了。”老人愣愣地瞪大眼,本浑浊的眸子闪烁着一点儿晶莹的泪光,嘴角却挂着抹不去的笑意,呢喃道,“小娘子已经长大了,长得真像夫人……就是这双眼睛,有些像老爷……快,赶紧的,赶紧进来……”
楼易交代江天带着福儿,把马车停好,就携着小茹,和刘管家一起进了院门。
高家的变化很大,还是那座四进的不算小的宅子,可是,昔年繁盛的花木,多不见了,院子显得有些落败,墙壁上石阶儿上染了青苔,以前,高家也有十几口子使唤的下人,如今,院子空荡荡的,已经没多少人气。
小茹心中感慨,以至于在大厅见到张氏的时候,难免有些走神儿,等到张氏冷冷淡淡地开口问了几句,路上平安否?生活可顺意之类的平常话,才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