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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渊道:“哥,你话少点,行么。”语欢道:“不要你管。我和仙长说着呢,是不是啊仙长?”千落道:“直呼我的名字罢。”语欢冲赏渊吹了个口哨:“听到没,人家仙长要我直呼他的名字。”赏渊翻了个白眼,起身走掉了。语欢翻身坐起来,头发睡成一团乱毛,盘个腿,拍拍裤子:“仙,呃,不,千落,哎,这叫着怎么窝窝别别的。”千落道:“随你。”
还是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鸟样。
这时,不远处走来个人,龙纹靴在萋萋芳草中擦出声响。语欢却没注意,只蹲在地上蛙跳几步,看到两朵小花,一黄一白,都采了握住。那人在太阳下,长发就像曲池的流水,一倾而下。眼中荡漾的波光,比灵乌还明亮。语欢背着两朵花,真是在蛙跳。跳啊跳的,跳到千落身边。站在日华下的人停下脚步。
语欢清清喉咙,在千落面前坐下,一本正经道:“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人间处处是新生,随时振作,才叫正道。阿弥陀佛,认鸡作凤。”
千落微微蹙眉。语欢道:“不要皱眉,皱眉会长皱纹。”千落摇摇头,轻叹一声。语欢道:“不要叹气,叹气容易得病。”千落绷着脸道:“少废话。”
语欢从背后抽出一朵小白花,放在千落左手中:“这个是给你的。你穿着白衣服,就像这个花一样漂亮。啊呸呸,是比这花漂亮百倍千倍。”千落抬头看着他,呆致致。语欢又抽出小黄花,放在千落右手中:“这个还是给你的。阳光下的千仙,啊呸呸,千落,如果笑了,就像这花儿一样灿烂。”千落拿着花,彻底愣然。语欢往前跳一步,笑得眼睛都没了:“笑一个吧。”
千落垂头看着那朵黄花,似乎在忍着什么。语欢抱腿,勾着头去看他。千落抿了抿唇,还是在忍什么。语欢斗了胆,捧着他的脸,硬抬起来:“笑嘛,笑嘛。”
啪!
事实证明了,得寸进尺的结果很惨。语欢被一耳光拍到地上,又捂着脸吼:“千落,你~~你黑心~~你没有心~~~”千落握紧花骨朵,没有说话。
语欢刚想生气跑掉,千落忽然轻声道:“花很漂亮。”
花好看是一回事,千落说话是另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千年冰山竟然真笑了。很清淡,若不注意看,还不会发现他在笑。那双无彩的眼睛弯起来,竟是说不出的空灵与妩媚。
语欢傻里巴机地看着千落,一手捂着脸,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千落握着小黄花,银色的大耳圈在阳光下摇摇晃晃。语欢好容易反应过来,跳了几下,跳到千落面前,揉揉眼睛:“我不是拍你马屁啊,你笑着真的很很好看,为什么要一天板着脸呢?”
千落摆弄着花朵,并未听进去。语欢又道:“你喜欢这个花?我再采几朵给你?”
千落摇摇头,喃喃道:“一朵就够了。很漂亮……”
语欢一挥手,笑道:“真没想到,远近闻名的冰山美人竟然喜欢这玩意儿。哎呀,你这样会给人骗的。我要叫你嫁给我,你嫁不嫁啊?”千落手上的动作停下。语欢忽然意识到自己越礼,忙想道歉,却见他抬头看着自己。千落缓缓点头,神情忽悠。
黄河水清,蹇人上天!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神奇了!语欢如坐针毡,正想岔开话题,千落却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凑过来,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语欢瞪圆了眼,瞳孔放大数倍。千落将他抱紧了些,冰冷的唇整个儿覆在他的唇上。舌头触碰到嘴瓣的一瞬间,语欢脑壳轰隆一身,爆炸了。千落被扑倒,两人在草坪上旁若无人地亲吻。
站在语欢身后不远的人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烹鹤的事,总是会在最美好的时候发生。语欢和千落正亲得火热,突然冒出个人。那人就是天杀的庆寒。庆寒毫不拘束地走过来,毫不拘束地棒打鸳鸯。千落走了,语欢几乎要跳起来砍人。
庆寒道:“你以后逮着地方亲热,生怕父皇瞧不见是不是?”语欢干笑:“微臣这是忘情么。”庆寒道:“你说的事,我想清楚了。”语欢一怔,遥望远处,恍然大悟。
长清和鸣见父子俩正笑得欢,估计太子爷又给他们踢出局了。
语欢道:“你打算怎么做?”庆寒道:“找人下手。”语欢道:“什么人?”庆寒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语欢一眼。语欢打个冷噤:“太子爷,找人不行。这种事儿,要做不好,小命难保。要做好了,一矢双穿。”庆寒若无其事地拨了拨篮子,瞥一眼语欢。语欢笑道:“弒父这种事,还是不要名留千古。砍一刀柳树,出血了桑树,岂不是更好?”
话于此处,两人会心一笑,心照不宣。
庆寒刚走,赏渊就来了。语欢脸上挂了太阳的笑容:“小渊,过来坐啊。”赏渊在他身边坐下,咂嘴道:“杀掉九皇子,你舍得么。”语欢一愣:“傻小子,别胡诌。”赏渊道:“你跟九皇子两个一天眉来眼去那么多次,还说没什么,当我傻子呢?尤其是九皇子那眼神,看得我寒栗子直竖。你们俩要没什么,我改名儿叫渊赏。”
语欢道:“行了,你年纪还小,别说这些。”赏渊道:“别总急着报仇,小心杀错了人。”语欢看着草坪出神:“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死。”赏渊道:“假使我说,九皇子是因为哥才变成这样,哥会不会相信?”语欢呵道:“我说了,不管如何,他都得死。”
赏渊道:“既然你决意要杀他,为何不让我说?怕动摇?”语欢道:“臭小鬼,滚一边待着去。”赏渊道:“蝉联往复啊。我看你们,就像看到了我爹和千叔叔当年的样子。”
语欢道:“你爹?”
赏渊裂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然后他说了一个段子。几十年前的破事儿,愣把语欢给说成了熊包。
那个年代,天下给一堆外邦人捣得稀巴烂,安全的地方,除了山沟,就是村旮旯。其中有个破村子,名儿没人记得住。村长姓复,有四个儿子,恁的就生不出女儿。
复村长想要个女儿,结果天降洪福,在路边捡到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俩囡囡都生得眉清目秀,颇讨人喜欢,可惜小命挺坎坷,爹娘都是虫沙猿鹤。这对兄妹原姓赏,哥哥名连,妹妹名薇。成了复村长的养女养子后,便跟着他们姓。
复村长的小儿子名正茂,是个淘气到极点的孩子。不过正茂特喜欢这对兄妹,天天带着他们上山掏蜂窝,采野果,尤其跟那薇薇,真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复家夫妇一不做二不休,玩了个指腹割衿,一锤子敲定二娃终生。正茂年纪小,拍胸脯答应要娶薇薇为妻。
连连性子安静,还常常板着脸。人家在说话的时候,他都坐在旁边,锥子扎不出一声的。正茂是个小霸王,仗着爹娘面子海,常常颐指气使,待连连亦不例外。倒酱油在连连床上,给连连扎小辫儿,放毛毛虫在连连衣领中,趁连连睡着的时候捏住他鼻子……什么事儿都做尽了,连连还是一张苦瓜脸,弄也弄不哭,逗也逗不笑。
那年,正茂十三岁,连连十岁。正茂总算做了一件事,把连连逗笑了。那是个卖饧天,村外满眼韶华,满眼油菜花,灿亮灿亮,金黄金黄。正茂跳到田地里,采了支油菜花,扔给连连,还配了一句非常恶心的话:亲爱的娘子,相公送你花。
连连接过花,瞪了他一眼,还没瞪出火候,就忍不住笑。那青水脸儿一展开,像极了熟透的无花果。正茂被电住,脑神经断线,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娶薇薇,我要娶你。话刚说完,正茂回首就看到真命天女正瞅着他,桃腮粉脸梨花带雨雨如瀑布。这就是所谓的,拜堂听见乌鸦叫。
接下来,真命天女扑去找了村长和夫人,叫他们为自己做主。村长不是什么时髦人士,断袖这个词儿,听都没听过,只知道打哈哈说吾儿逗哏呢。正茂冲进来说不不,我是要娶连连的。连连拿着油菜花,有些局促。村长说,可你们都男的,怎的娶。
正茂一愣。对啊,我们都男的,怎么娶。
正茂就这么被摆平了,三娃子的小日子继续过。
又晃了几年,薇薇女大成了一朵花,正茂人如其名风华正茂。只有连连,依旧是小小的身材,苦瓜似的脸。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正茂娶了薇薇。两人刚大喜未多久,连连就说要离开。走之前对薇薇和正茂说,等我在外面学好了本事,回来当你们的师父。
连连走后数个月,朝廷内局势动荡,风雨飘摇,满世界都贴着招兵榜。有了青年才俊,统统给长清收了去。正茂说不甘一辈子在个小破村庄里待,冲出去充军。
正茂走后两个月,薇薇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惜走背字,一次爬坡,小产了。
孩子没了,薇薇彻底绝望,在家里沈闷地过了好些年,几乎憋出病。为了打发时间,薇薇常常做家务。某日,在打扫连连房间的时候,忽然在枕头下看到一个东西,顿时花容失色。
山没有起伏不成山,故事没有波折也不是故事。后来,外邦打入村庄,复村长老俩口被捉走,薇薇躲在稻草篷子里过了几天。从后院地底下挖出私房钱,奔出村庄。战争还在进行,想在茫茫军队中寻找复正茂这根绣花针,绝对是在发梦。薇薇开始在江湖上打滚,刚听临清教散教的消息,也听说教内出了叛徒,千落。
一战结束,休战数年。朝廷的龙头功臣,名叫复正茂。薇薇知道以后,激动得热血沸腾,刚到京师,就听说复正茂早已有了孩子。顿时晴空一道横雷劈下,薇薇彻底崩溃。好在有活菩萨,把她带去了将军府。见了复正茂,样子没变,倒比以前英武许多。复正茂待她还是一样好,不过多了一妻两妾。两人聊了许久,偏生无人提到连连。复正茂预见隔上几年还会打仗,决定要去青城学武,并且带上薇薇。
夫妻俩刚到那里,赶巧碰上英雄聚会。青城头子当着一群人,指名道姓要花一万两买一人的笑。可是那人非但没有笑,还使暗器废了他的手。青城弟子愤怒,却不敢多言。因为那人是武当掌门的男宠,且武功冠绝天下。
那人叫千落。仅站在那里,就像真正的谪仙,只缘俗事入凡尘,他朝将披衣推月归天去。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肥,不过几日便是中秋。千落和复正茂在台子上见面,许久无言。复正茂问他为什么改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千落淡淡一笑,你不是想学武功么。我教你。
其实,晨耀剑是武当的传世武功,连掌门本人都不会。
千落随复正茂回到长安,相处了一程子。走遍街巷,穿遍西市,复正茂眉飞色舞地给他说什么是古石胡腾舞,什么是酿金钱发菜,唯独不提自己在朝廷里受人排挤之事。这一点,复正茂和复语欢简直没有差别。爱撑门面,还撑得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