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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是愤怒,又是不甘,“也真是希奇,琅这贱人在江南风评极为不堪,据说为了独揽朝政,居然跟自己的亲哥哥有芶且之事,还听说她另有风流韵事——这样一个淫荡材料,竟也会如此刚烈?!”
她越说越怒,喉咙里好似哽着一团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将这混乱地一切都燃烧殆尽!
正在此时,宦官尖利的声音唱道:“万岁驾到!”
皇后眉尖一跳,美丽地面上越发蒙上了一层阴霾,她难得心下忐忑,悄然朝殿外中庭望去,只见那道玄朱龙袍的身影挺拔轩昂,正大步走来。
皇后正要站起,咬了咬牙,却又近乎负气的,硬撑着坐下。
皇帝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却将手中的玉如意攥地死紧,连青筋都绽出,张巡在一旁看着暗暗叫苦,往里面一瞥,却见娘娘也是拧着头不理,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你也来怪我……”
皇后听着他的脚步声,心下发酸,却并不回头,只是幽幽道。
“你自己做的好事!”
皇帝见她居然毫无愧疚,心中更是勃然大怒。
皇后蓦然回头,发间璎珞撞击得叮当作响——她竟是在这僵坐了许久,连茶宴地盛妆都没有卸下!
她眉间带着尖刻的冷笑,仿佛许久以来地积郁都在这一刻发作开来,“我这样做,倒是为了谁?!你居然也会来责备我!”
她越说越怒,双手攥得死紧,“我这个皇后反正左右不是人——和你稍微亲近些,就有言官乌鸦们说什么独霸独宠,现下我这样‘贤德’,给你荐了可心的美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地?!”
她咬着鲜妍欲滴地朱唇,一字一句道:“到头来,什么都算到我的头上——君家妇难为,果然不假!”
第一百四十章 … 生怨
说得幽怨沉痛,黑嗔嗔的眼中流光迷离,转过头看向又逞强着不让眼泪落下——
“你今日才来怪我,不嫌太晚了吗——你明明也被她所惑,到头来,倒成了我的错?!”
“你该明白的……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引出她真正的目的。”
皇帝微微动容,却仍是沉声说道:“难道你忘了除夕之宴时那场刺杀——这样的女人,谁敢真正把她放到床闱间?!”
皇后一呆,不敢置信道:“那些刺客是她遣来的?”
皇帝冷哼一声,道:“在南唐,她可以完全左右唐王的决断,甚至是毒门,也受她资助——你真以为我色欲熏心了么?”
皇后心下一阵后怕——她当时差使何远与那些刺客结交,却根本没有套出主事者是谁,如今听来,只觉得惊心动魄。
皇帝又道:“我也不怪你把她引进来,此女柔媚善忍,任谁也容易着了她的道,只是你费尽心思,竟教了她那吹笛之法——这样的存心,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为什么!“
皇后一时气馁,心中只剩下懊丧惊怒,皇帝却深沉望定了她,叹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存心要压过贤妃和婴华一头,你身为中宫,母仪天下,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这一句声音甚低,并不如何疾言厉色,却满是失望和不耐,皇后再也撑不住,别过头去闭上了眼,她的玉肩起伏,显得极为激动,却不愿大哭出声。
皇帝微微苦笑,“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眼神悠远,仿佛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之中。“初与你交往时,你就凶神恶煞的说:要是敢移情别恋,非要在我身上穿几个窟窿才是……你那样凶悍地瞪我,我反而象中了蛊似的,为你着迷痴狂。可是后来,你对我说,为了把云家的势力也联结到手。必须去娶云家的女儿——这一切都是你所选择地,如今却要来怪我。你不觉得这有失公平吗?”
皇后咬牙道:“可我并没有让你一个接一个地娶,更没有让你与徐婴华那小妮子夜夜云雨。乐不思蜀!”
“平衡一旦打破,世家的联姻只会源源而来……名门和勋贵们不可能甘心于被摒除于权柄之外,他们只有把自己的族女送入宫中,这一点,你在把方宛晴纳入宫中的时候,就该意识到了……至于婴华。”
皇帝微微苦笑,决然道:“在所有入宫的秀女中间。她是朕看得最为顺眼的,至少。她知道进退分寸。”
“你……爱上她了?”
皇后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微微颤抖,即使是如此出色地女子。在这样的问题面前,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不……她虽然不错,却不是我心仪地对象。”
“那么……你仍然爱我吗?”
在皇后静静问出这一句时,殿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沉寂凝华。
半晌地沉默。
良久,皇帝才低低道:“一直以来,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皇后的凤眸,在这一刻重新焕发光彩,简直有如星辰一般闪亮。
“可是……”
皇帝低叹道,“我爱的,是过去那个鲜活的你,那个用水把我泼得落汤鸡一般,那个英姿飒爽,孤身犯险将江石炸开的你,甚至是那个威胁我不许娶妾的你,而不是……如今这般,上不上,下不下地算计所有人,让满宫都因你而惴惴惊恐,如见鹰鹫一般。”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他干脆又道:“我不在京中地时候,你与几个阁臣闹的那些意气,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如今李赢闲居在家,整个太学都要为他鸣不平……婉芷,且容让别人一些,好吗?”
他说得几乎心力交瘁,声音都淡下来,淡地宛如丹青上地拖痕,到末了,就不见踪影,皇后只觉得心中一片激荡,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她再也忍耐不住,甩袖而起,桌上地玉如意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你要我容让些,却不问他们给我留些地步不曾?!他们一个个貌似谦恭,却心怀叵测,我要是容让些地儿,他们就要一步步逼上来!归根结地,他们不愿看到一个女人过问朝政!”
她几乎失控地大喊,连声音都嘶哑得不成样子,象是花瓣揉碎支离,狠狠的模样美丽而让人心悸——
“而你……居然念念不忘从前!那些从前……”
她咬着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最终,却渐渐黯淡下来,宛如冷却地岩浆,最后留下的,不过是死水沉石而已。
她低低地笑了,笑声带着苍凉凄然,更带着不可言说的诡秘——
“你要的‘从前’,早就化为泡影,已经不可能挽回——你死心吧!”
她冷冷笑着,仿佛要甩脱什么东西,一拂罗袖,眼中带着晶莹的残忍,转身去了内殿。
皇帝静静伫立着,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良久不语,半晌,才低下头,将一声叹息化为胸中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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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乾清宫,里面已经彻底清理过,崭新的红缎锦毯熏香馥郁,丝毫不见先前的血腥意味,皇帝负手看着禁军首领前来回报,又见何远畏畏缩缩向这边看,不由没好气道:“你在那里做什么,宫里有事总见不到你的影子!”
何远见他面色不善,于是小心斟酌道:“微臣愚昧……敢问万岁,这弑君犯上的贱人尸体该怎么处理?”
第一百四十一章 … 荒野
帝瞥了他一眼,越发不耐道:“这些事也要来问朕吗
何远更不敢抬头,低头道:“按照前朝规矩,是要绞首弃之荒野的,可毕竟事涉内闱,臣等也不敢擅作主张。”
皇帝想了一下,摇头道:“算了,人都死了,就算是弃市,也没什么可以震慑人心的,倒反而叫人笑话朕睚眦必报……你把她的尸首交给她家人吧。”
何远一呆,“交给南昏侯?”
他心中暗奇——出了这样的事,居然没有株连,万岁如今怎么竟转了性子?
口中却不敢怠慢,唯唯称是,随即退了下去。
皇帝微微沉思,想起何远所说的荒野,不由的有一种阴冷不适的感觉升上心头,仿佛要挥去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摇了摇头,
竭力要把这种不快驱除。
“也好,趁此事一发,便让陈谨彻底给我个交代吧!“
这一次的事件,随即就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传得沸沸扬扬,大臣们惊怒之下,纷纷上疏要求追究南昏侯的叵测反意。皇帝留中不发,如此暧昧的态度,却更是让这些人“义愤填膺”。
“皇上这是在行烧鹅故事吗?”
宝锦微笑着叹道,犀利的嘲讽如轻风拂过,皇帝抬头看时,她已恢复了恭谨平稳的仪态,弯腰为他铺平宣纸。
“这是何意?”
“万岁肯定不甚读各朝秘史。”
皇帝睨了她一眼,微微不悦,“朕乃寒门出身,怎会有闲情去看这些?”
“传说某朝太祖皇帝有一位心腹之臣,然而却又对他忌之甚深,某日这大臣生了背,皇帝连忙赐药,还附上了一直烧鹅——传说生背而食烧鹅者必死,那大臣含泪谢了圣恩,当着使者的面把烧鹅吃了个精光,当天夜里就气绝身亡了。”(注)
“哦?还有这等事?生背吃烧鹅真会绝命吗?”
皇帝被她这娓娓一说,提起了兴致,干脆连字也不写了,放下笔问道。
宝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这只是传说,未必是真——可是圣上是金口玉言,他送烧鹅,意思不言自明,此人不死也得死了。”
皇帝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他心中一怒,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朕要取陈谨的性命,于是就留中暗示默许,让众臣上书弹劾,或者让陈谨惊惧之下自行了断……”
宝锦摇了摇头,敛目正容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天下人都这么觉得。”
她抬头看见了皇帝,见他面色阴沉,眸中虽然冷怒,却带着捉摸不透的深邃,于是笑着继续道:“万岁圣心独断,当然也不是我等庸人可以揣测的。”
皇帝却不吃她这迷汤,冷冷一笑,清峻双目中光芒越发幽深,“朕是要‘独断‘个什么,你且说个清楚。”
宝锦只是笑而不语,惹恼了皇帝,一把把她攥过来,近乎暧昧的贴近,两人的身躯都密合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彼此熏染着,皇帝的眼中带起既恼且戏谑的迷离光芒——
“你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朕今天就给你新帐老帐一起算!”
宝锦面飞赧色,挣动一下没有退开,索性也就泰然处之,“万岁要算什么老帐?”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皇帝冷笑了一声,眼神越发危险地逼近,道:“朕上次吩咐你不许去那茶宴,结果你还是自说自话的去了……“
宝锦在他犀利目光的逼视下,有些心虚尴尬地轻笑了两声,最后实在避无可避,只得豁出去,低声道:“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怕您出什么意外,于是就去了她宫里,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靖王……”
皇帝静静听着,眼中的冷峻神气也渐渐不见,逐渐化为含笑的温柔眼神,他手劲变轻,几乎宠溺的抚摩着宝锦的发丝,叹道:“你啊……终究还是你最在意我。”
宝锦这他这温柔如春风一般的微笑震住,只觉得这一笑如冰颜初霁,好看的让人心悸,她一时张口结舌,心中却又是暖热,又是酸痛——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比那些女人更加心怀叵测。
皇帝浑然不顾,又温言数落道:“你最让朕恼火的就是时不时有刻薄言语,气死人不偿命——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绵软不过的,却非要做个小辣椒样!”
宝锦听这“小辣椒”三字。只觉一阵恶寒,连忙摇手投降道:“万岁你这么一说,却是比什么惩罚都要可怕。”
被皇帝的凌厉眼风一扫,她继续不怕死道:“我还是说个子丑寅卯吧,也省得被您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