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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微微欠身,袅娜起身道:“如此,便先请殿下跟我回去……一旦事毕,不妨一品我江南风味——我王兄准备了上好的茶具,正涤尘扫榻恭候贵客。”
怕是黄金打造的牢笼吧……
宝锦心中暗笑,却也不说破,起身随她离开。
即将登上小舟的这一刻,她蓦然回首,望着白浪波涛中,那隐隐约约的龙舟和战船——
“他”大概已经心急如焚了吧!
她想起蒙在鼓里的皇帝,不知怎的,心中又是一痛——好似被细细的针尖戳入,深不见血,只是一颤一颤的疼痛。
……
自那日徐婴华长途跋涉而来,龙舟之中,便多了一道娴雅优美的身影。
如今,她正代替宝锦,素手纤纤,替皇帝奉上茗茶。
皇帝端坐案前,神情漠然,他侧耳听着外间水军急促的号令,眼一片森然。
方才,居然有人潜行水底,妄图凿穿龙舟,虽然发现得早,却也有一番惊骇,忙乱过后,有侍女匆匆来报,道是玉染姑娘掉入江中,打捞不及,已不见踪影。
“光天化日之下,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没了踪影?!”
皇帝已是怒无可怒,声音越发轻淡。
水军将领惊得满头大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继续督促人再加打捞。
“皇上也别急,玉染姑娘吉人自有天象,不会有什么事的。”
徐婴华轻声劝道。
皇帝微微颔首,双目如电一般扫过案间,冷笑道:“这些南唐人不过垂死挣扎,变着法子要挟朕,上次的刺客,也是用的这一招。”
徐婴华微微蹙眉,急道:“难道玉染姑娘也落到他们手上了?”
“十有八九。”
皇帝眉宇间有些阴郁,却慢慢镇定下来,他咬牙冷笑道:“只要朕一日横军江上,南唐人就不敢把她如何。”
他双眉一轩,戎马征战中生就的霸气油然而生,扬声宣召内侍道:“传朕的旨意,让靖王加速行进!”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旨意随着快舟疾马,星夜奔赴。
****
宝锦望着那遥遥迢迢的船影,将一声叹息藏入胸中,随即登上了琅的船。
风帆冉冉,即将驶向远方的海岛,那里驻扎的,乃是景渊帝的旧部,名扬天下的天朝水师。
“你真能号令他们吗?”
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心和怨恨,琅问道。
“我和郡主身份不同,当然,结果也会截然相反。”
宝锦含笑答道,看着琅愠怒,扭头不顾,朝着分道扬鏣的小舟而去。
她收敛了笑容,心中喃喃: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但只要有一分希望,我都要伸手握住!
风从她的鬓发间拂过,带着海上特有的咸腥,不远处,海岛越来越近。
第一百零九章 … 孤臣
更正一下:琅掷在地上的,是两人定情的珊瑚簪,我是个猪头猪脑,向大家道歉了,泪奔)
海岛上的沙砾被轻轻吹起,漾过身前,轻舟着岸之时,宝锦提衣敛裾,轻巧的跃下。
落日在天边染成一片宁静的金炽,沙鸥盘翔,仿佛无限眷恋的飞回自己的巢穴。
它们也有一个家……
宝锦心中涌起无限怅然,仰望无边天际,想起自己飘零天涯,却又何处为家?
那金檐椒壁的九重宫阙,早已成为他人的战利品,廊柱亭亭,石板间的血迹虽已擦净,却永不消逝!
那里,是杀死姐姐的仇人所居,早已不复当年的嬉笑晏晏,安宁喜乐。
一海之隔的高丽?
她唇边露出冷冷一笑,眉梢眼角浮现的,乃是不屑的轻嘲——当日那临海一掷,让姻缘信物毁于一旦,也让那段年少青涩的爱恋归为死灰。
历尽天下,却孑然无家……她想到此处,不禁心中一痛,无尽的疲倦和寥落,几乎要将她吞没。
刘南行到岸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衣衫单薄的少女裙裾随风轻扬,眉宇间凝着淡淡倦意和孤寂,茕然一身,伫立于舟下。
苍凉落日下,她的肌肤被染成淡淡的金色,半透明似的剔透,纤腰不盈一握,好似下一刻就会随风飘散。
这就是景渊帝的胞妹?!
刘南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再如何震撼的泪眼,在前一日已经看到——想起琅哭泣着将珊瑚簪掷在地上,断成几段的情景,他沉痛地闭上眼,随即,又睁开了。
以几乎挑剔的目光来看。宝锦实在太过柔弱,与那扬眉停杯间,便可让天下变色的景渊帝殊然不同。
果然……天下再无此君上了么……
刘南压制住胸中几乎沸腾的气血,不愿再想下去,他大步上前,抱拳一躬,道:“殿下亲来,未及远迎,实在惭愧。”
你地脸上可不见半点惭愧之色呢……
宝锦心中忖道,却丝毫没有显露。她打量着眼前英挺矫健的男子,他的面庞被海风吹得黝黑,眉宇之间却不见半点粗鲁暴戾,隐约透出书香世家的儒雅大气。
宝锦早就听闻他亦是出身世家,年少时叛出家门,之后一直浪迹天下,偶然与微服出访的锦渊邂逅。君臣一番际遇之下,便受命草创水师,几年之间,声势直入七海,连高丽城中也能听倒塌的令名。
可惜,他的行止言谈。却在在昭显了主人的疏离。
宝锦黛眉微蹙,随即不露痕迹的敛了。回眸一望,缓缓笑道:“刘将军,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
仿佛不胜羞怯的,她玉颜微侧,眼角余光,却正好看到刘南眼中一闪而过地挑剔——
有意思……此人先天便对我生有恶感,这又是为什么?
宝锦一震,加倍的警醒注意。心中却是一沉——刚一见面,就是这个态度,自己此行,真能将这一众骁勇不羁的将士收入麾下吗?
她摇摇头,仿佛要驱散这些念头,暗一咬唇,却越发激起了她性子中潜藏的倔强。
不复前日迎接琅的繁盛船队,刘南若即若离的说了几句,随即请宝锦登上一驾简陋的马车,向着船屋而去。
所谓船屋。只是在靠近大海地崖上,建起的一片低矮平房。以兽皮做顶棚,虽然结实,却让屋内一片昏暗,大白日里,就要点起灯烛。
“怠慢殿下了,只是我们平日里不常登岸,这里也是有客人前来,才会启用。”
与寒伧的外表极不相衬的,乃是屋中的布置,古旧雕刻的檀木桌椅,在宝锦看来,最少也有百年地历史,泰西名贵的黑丝绒靠垫下,极品地凉缎丝光潋滟,如水一般流淌褶皱,一分千金的龙涎香,毫不吝惜的随意大燃着,仿佛这不过是山野的松明一般。
宝锦咀嚼着“客人”二字,心中洞若观火的微微冷笑,微微一笑,眼中放出极为耀眼的光芒,道:“将军不必顾忌,我朝将士忠勇,对水师的律条遵循不悖,我身为帝裔,更当身先士卒。”
她言谈虽然谦和,隐隐却点出了“我朝”和“帝裔”,言下之意,却是与那“客人”之说针锋相对。
好犀利的口舌!
一来就点出这是朝廷的水师,想倚仗帝裔地身份,将它收入袖中吗……
刘南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回以一笑,道:“殿下高义,巾帼不让须眉,末将也很是佩服。”
宝锦静静听着他的恭维,宛然一笑,眉宇之间锐气更盛,轻道:“所谓巾帼不让须眉……”
她笑容加深,对着刘南道:“我敢断定,你对着姐姐,必定从不提这一句。”
“为何?”
刘南不自觉的问了。
“因为在你心中,她是无可替代的君上,根本不会有男女之分。”
宝锦眼眸幽闪,想起已然离世的长姐,心中黯然之下,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好胜——
姐姐……你能做到的,我未必不能!
****
江海之间,情势越发诡谲险恶,京中这几日却越发平静。
锦粹宫中的平地风波,被皇后以一句监管不严,轻轻将云贤妃禁足几日了事。
所有人都一日既往的觉得皇后贤德,只有对朝政浸润最深地人,才能看出其中步步惊心。
皇后轻轻放过云贤妃,最终打算,却是想将经常入宫省亲的云家亲眷一网打尽,让这百年世族承受这巫蛊谋逆地罪名,再加上皇帝对云时的猜忌,她几乎有着十成的胜算。
然而,稳健的棋手,永远也不能估测到孤注一掷之人的动向——徐婴华的突然出走,让宫中波澜狂起,另一场戏即将粉墨登场。
第一百一十章 … 畏高
后怔怔地看着案间刚至的朱批,鬓间银簪一阵颤动,摩着那朱红淋漓的字迹,半晌,才低低笑出了声。
“娘娘……?”
琳儿有些不安的在旁低唤。
皇后笑得有些咳喘,她抬起头,盈盈凤眸中,忽然滑下一滴泪来。
“娘娘,您怎么了?”
琳儿丢下手中琅壶,上前探视道。
皇后摆了摆手,冷笑着道:“徐婴华那小妮子,真是不能小觑啊!”
她的指尖在皇帝的批语上划了一道,冷戾飘忽的笑容,也逐渐化为苦涩——
“他要我行中宫宽穆之道,秉公审理,不要让功臣亲族蒙受不白之冤……瞧瞧这话说的多妙?只凭那小妮子的伶牙俐齿,他就下了这样的断语!”
她的眉尖蓦然一挑,琳儿只觉得胆战心惊,杀伐决断的气息,从皇后身上无声的威压而来,几乎让人站立不住。
皇后想起此事,又是灰心,又是憎嫉欲狂——云家……她只要轻轻一推,就会从云端跌落,万劫不复,可偏偏,皇帝的一道密旨,却让她不得不罢手!
她微微喘息着,香肩起伏之下,终于平静下来,她凝望着窗外初发的嫩芽,,缓缓的,露出一道奇妙的笑意——
“前方既然有心思管这闲事,大约,大军也即将凯旋而归了吧……到那时,再让云时好好亮相吧!”
她无声的冷笑着,轻拂袍袖,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起身向花园而去。
“又是一年桃红柳绿……”
她仿佛喜悦,又仿佛含着无限怅然的,轻轻叹道,在她的身后,初绿的垂柳如烟,正柔若无骨地飘舞着。
***
昏暗的船屋中,两人对坐而谈,外间风声飒飒,带来高崖之下特有的清爽水气。
宝锦凝望着刘南客套疏远的微笑,心中怒气更盛,她眼中火光一闪,一口饮尽木杯中的茶水,道:“你心中对我不以为意,才拿这话来敷衍我,是也不是?”
她清亮双眸在此刻很有些咄咄逼人,却是少年意气,瞧着只觉朝气蓬勃,很难生出恶感来。
刘南望了她一眼,随即敛目不语,面上却也没有惶恐之意,半晌,才道:“殿下如此在意这些细稍末节,末将也无可辩驳。”
“既然这些是细稍末节,那么,我们就谈谈正题吧……”
宝锦眼中光芒熠熠,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冷意脉脉而入,几乎让刘南感觉到肌肤的刺痛——
“刘将军,我身为帝室唯一的血脉,希望水师将士能重回麾下。”
对于聪明人,也没必要绕什么***,宝锦单刀直入地说道。
刘南眉间一轩,好似有一道不忿冷意凝成,却随即化为沉静微笑,“兹事体大,请容我跟众兄弟商——”
他最后一个“议”字没有吐出,便听宝锦一口截断道:“军法森严,何来商议一说——莫非堂堂天朝水师,也学那海寇结伙行事?”
刘南被她这一噎,惊愕之后,怒从心起,猛一抬头,却正对上宝锦冷锐犀利的目光,这无所遁形的力量下,他咬一咬牙,略一昂头道:“先帝乃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敢问殿下,可有什么也让弟兄们心服口服?!”
这话实在很不客气,宝锦却嫣然一笑,仿佛很是愉快的微微眯起了眼,道:“要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