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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on去洗手间了!”伊恩过去,拉了一只大椅子给她坐。
“我出来散散步。顺路过来看你们。”那金发女人坐了下来。
“老板!快上东西!”有人招呼!
“快去喊Anton!”有人跟着喊。
“嗨!Susan,大美女!还记得我吧?来点什么?”隔着吧台,酒吧老板远远喊起来。
“冰水就好,哈尔老家伙,谢谢!”Anton的妻子远远地笑着答道。因为是律师的缘故,很多同事在婚礼前就认识了Susan。
酒吧老板的妻子赶紧去泡了杯冰水,隔着吧台放到了桌子上,刚好放在Rene面前,Rene看了一眼那杯子,犹豫了一下把那杯子挪到了一边。
“我坐坐就好,你们去聊吧。”
Rene走过去的时候,伊恩刚好走回吧台,他们擦肩而过。
“我自作主张给你换了个温的……行吗?希望你不介意。”他把杯子放在那女人面前,再次打量那女人。
那妻子听见他磁性的声音,抬起了头,待看见他的样子时,那神情微微有点吃惊,打量着他接过了杯子。而他自己无疑也有点吃惊。
“因为,我想,那或许对你现在不好……”Rene小心地轻声说,注视着那女人。
那女人也注视他,“谢谢!”声音也很轻。
Rene注意到,因为怀孕的缘故,Anton妻子的脸上微微有点憔悴。
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吹来,Rene看看那女人身上单薄的外套,赶紧过去关了那门,随即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Rene坐回到吧台边,人群里,只有他旁边的位子是空着。
几个警察继续热烈地讨论起起来。
Rene趁这个时候,赶紧抓过桌子上的手机给那人发了个短信,“Anton,你妻子来了。”
放下手机,Rene偷偷回转头,看见Susan也在打量他。
他赶紧笑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
“Susan!”Anton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奔向自己的妻子,一边飞快地瞥了Rene一眼,“你怎么来了?”
“没事,我来听你们讨论讨论案子。”他的妻子微笑着说。
“要坐过来吗?”Anton招呼她。
“不了。我在这里坐坐就好,你过去吧。”
Anton安顿好太太,又坐回吧台边。
几个人的背后,Susan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安静地喝着水,一边打量着酒吧里的几个人。
她看了看吧台里的酒吧老板,又打量了一会儿他旁边来回递着饮料的年轻妻子——那些人里唯一的女性,视线重又转回到了那几个警察身上……
那天Anton很早就回去了。
他跟Susan回到家,才刚刚华灯初上。
他们打开灯,吃惊地发现,家里再次被人翻动过了。
谁干的?FBI那帮人吗?来找什么Will的东西或者尼奥的证据?Anton一开始这样想。但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只陌生的信封。
他小心地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发长长的子弹。信封背后只有一行字:勿持执念。
什么意思?Anton吃惊地看着。
现在不管是匪徒还是警察都知道Will临死前寄了一封快递给他——给他这个尼奥过去的老对头。也许,太多的人想知道那快递里说了什么。
Will那根线下有什么?
Anton敏锐的察觉,一个原因是他见过火狐,另一个恐怕是火狐让他在兰普顿和另一个大人物之间联系,那个大人物是谁呢?Will没有说。
Anton在Will死后曾试图调出Will最后几个月的电话记录,但是那时他吃惊地发现,Will的电话记录已经全被删除了。
Anton担心,那个恐怕正是关键。
◆·◆
第二天一大早,Anton独自开车去了Young的墓地,从他重新看见尼奥的照片起,他就预备来这里,告诉Young。
但是还没到Young和他妻子的墓前,Anton就站住了,他急遽地看向周围,四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他再次看向Young和他妻子的墓地——确定无疑地,那上面静静地放了一大束鲜花。
Anton走过去,鲜花上还带着清晨晶莹的露珠。
谁刚刚来过?
就在这时,Anton敏感地听到了身后轻微的草地被踩踏的声响。
他飞快地转回头去,没有人。
清晨的墓地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在空中沙沙做响。
Anton凭借多年的经验知道,就在此刻,有人正注视着他。
Anton感到全身的血液再次涌了起来。
安息吧,他轻声对Young说。
——虽然,他知道,有时候死者并不能安息……昔日的风暴正在他身旁汹涌重来。
◆·◆
几天之后的上午,Anton正在开会,忽然接到电话,父母家里遭到入室抢劫。
“妈的!”Anton立刻叫着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James和Matthew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Anton简单交待了一句,顾不上对面几个领导注视的眼光,就向外飞跑出去。
Anton照父母的描述,撒出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和线人去找那抢劫者。
结果第三天下午,他就在一条后街里堵住了那两个贼。
Anton和James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有从抢劫嫌疑人嘴里问出什么,但是看档案时他发现那人来自宾州北部的一个孤儿院。
Anton看见过那个地名:那是尼奥长大的地方。
结果星期六一早,Anton已经在通往宾州北部的路上。
那一天大雨倾盆,等他终于见到联系好的管理员时,已经是黄昏了。
“抱歉,我这儿只有一间空房子。上午刚刚到了一位客人,那位先生说,他在这里住过,所以想回来看看。你介意挤一下吗?”管理员是位中年的太太,引着他走到房间前,“当然我还要跟他说一声。”那太太示意他在外面等,敲门走了进去。
“不,不介意,”Anton在半开的门里,听见里面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随即那门便打开了,Anton立刻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那门里的人。
◆终极往事Ⅱ(下)第103章
那孤儿院在宾州北部一个小镇的远郊外,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野中。
这一夜风紧雨急。
——屋子里却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响起的轻微鼾声。
——房间里只有一对上下铺。
Anton进去时,看见Rene已经安顿在下铺,便径自把东西丢向上铺。
床很小,隔壁就是管理员的房间。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收音机,于是他们像两个小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地躺到了床上,轻声聊了一会儿天。
刚刚入秋,房间里没有冷气和风扇,他们于是没有放下窗帘,开着窗子,屋子里还是有点闷。
“Jimmy,你那天对我说,”临睡前,Anton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二十年前,那人死在离你很近的地方,那案子跟纽约有什么关系呢?”
——二十年前,他记得Rene那时应该还在西部的老家,才刚刚十几岁。
“因为那个人……是纽约人……”半天,下铺传来轻声的回答。
Anton听见一愣。
他知道Jimmy很早就没了父亲,11岁母亲去世后,生活更加混乱不堪——虽然那时他该还有个形同虚设的监护人,但无疑那是个糟糕的监护人——在那种情况下,那个纽约人,跟Jimmy又是什么关系呢?
Anton想再问问,但Jimmy自己不说,他似乎也不好再刨根究底。
二十年前,Jimmy还是个孩子——Anton忘不了那份机密档案里,与Jimmy少年时代伴随的案例教材一样重重叠叠的记录。
他知道那档案不能说明一切,现在人就在他面前,无疑比档案更说明问题。
矛盾的是,人也经常会伪装自己,掩藏自己;跟人比起来,档案说谎的时候要少一些。
但是Anton更想知道的是那档案背后的真相。他很清楚,太多时候,档案里每一行简单的字背后,都有一部书也说不完的故事——那些,才是真正的真相。
一切都是生活使然。
那么在Jimmy那几行简单的字后是怎样的生活呢?
“你当时说,你对两个案子感兴趣,那另一个呢?”思忖了一下,Anton又说。
Anton静静地等待着,许久,下铺没有回答。
Anton忍不住翻身向下看了看,惊讶地发现Rene已经平静地睡着了。
Anton只得回身躺回枕头,但是闭上眼睛躺了很久,他还是睡不着。
许久,Anton轻轻翻了个身,这屋子越来越热了。
黑暗里,他诧异地感觉到下铺的Rene始终很安静,呼吸也很均匀,连轻微的动作也没有。
Anton在心里叹了口气,试着伸了下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凌晨Anton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下铺上人已经不见了。
去洗手间了?
结果他等了许久,眼看天已放亮,还不见那人回来。
Anton心里讶异,这人能去哪儿呢?他下来轻手轻脚打开了门。
“Jimmy,Jimmy!”他轻喊了两声,走廊里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他顺着廊道拐弯,外面天刚蒙蒙亮,一片寂静,地上很潮湿。
“哞!”附近传来一声牛叫,把他吓了一跳,他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发现对面竟然有只原木搭得小牛棚。
Rene已经靠在那围栏边睡着了,伸展着长腿,牛仔裤蹬在靴子里,头上罩了只圆边帽,身下是草垫和原木,背后就是那只纳闷的奶牛,正隔着中间的木板围栏,好奇地探过脑袋来打量他。
Anton走到那人脚边时,不等开口,Rene睁开了眼,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下,有那么几秒钟就清醒了过来,抓着帽子一下跳了起来。
Anton看着他,“怎么了?”
“雨停我就出来了,屋里太热了。”Rene看看他,无奈地笑笑,“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他回身说,用帽子跟奶牛打了个招呼,向室内走去。
“说什么了?”Anton绷着脸把玩笑进行到底。
Rene听见这话略一诧异,瞥了Anton一眼,嘿然一乐,随手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秘密!”扬长而去。
Anton转头看看那奶牛——秘密,啊?是吗?
“哞——”奶牛于是看看他点头作答。
Anton也转身向室内走去。
◆·◆
“这个孤儿院今年初他们忽然把它撤销了。”管理员领着他们继续往山谷里走。
“撤销了?”两个穿着便装的警察都一愣。
“对,你知道是教会和委员会的决定。”
“教会和委员会?”
“是的,我们属于一个教会组织,他们下面还有一个管理资金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历史很久了,已经超过一百年了!”管理员边走边说。
“一百年!”Anton和Rene再次吃了一惊。
“是的。”那管理员看见俩人吃惊的样子,温和地笑了一下,捋了下耳边的头发,神情不乏自豪,“下个月是学校和委员会140周年庆典。”
“但是……我们来之前……”
那管理员再次笑了,“这些你们在网上和书上是查不到的。但是如果你们热心慈善,早晚会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