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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克勒左手斜指苍天，大喝一声。
长安，我来了！
。
李沐错了。
李沐猜错了。
李大亮的求援信使没有如期到来。
突厥突然发起进攻的消息，是李孝恭带来的。
“臣接获西北军团紧急军报在先，臣即下令三卫向西北方向警戒，故接到陛下旨意，臣只率一卫前来救驾，臣未遵圣旨，望陛下降罪。”
“王叔何罪之有？朕当时也未曾预料到，突厥会骤然发起进攻。王叔的应对处置甚好，有功无过。”
“谢陛下。”
“王叔，朕有意征伐突厥，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沐直接了当地说出了他的想法，李孝恭惊愕了。
“陛下，以臣之见，陛下该立即返回京城，遏制、消除叛乱，以稳定朝局。”
李孝恭是真的担心，如今的局势，虽说段志玄伏诛，但朝中叛乱势力未除，稍有不慎，李沐就回不去了。
这还在其次，毕竟李沐身边有自己和李沂在，有这数万大军在，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平乱就是。
可关键是，京城有李沐、李沂和自己的家眷。
特别是李沐有了皇长子，如果家眷被扣为人质，那问题就大了。
到时是平乱，还是妥协呢？
李沐闻言，平静地说道：“朕为何要回京？这京城不回也罢。朕现在觉得，往西北征伐突厥，才是第一要务。”
“可万一，太后、皇后、皇长子怎么办？”
李沐挑了挑眉毛，道：“谁敢？朕只要活着一天，借他们有时候胆子，他们也不敢。朕就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胆做出些什么？”
李孝恭怔怔地看着李沐，他为李沐的狂妄自大所惊。
可李孝恭依旧为之倾倒，这内心该有多强大，才会如此自信？
眼前的人，这还未满二十吧。
大唐皇室，是该庆幸有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皇帝，还是该担心有这样一个狂傲不羁的天子？
“陛下，突厥如腋下之疥，只要陛下愿意，以大唐如今之国力，来它可能不易，但要将它向西驱逐，只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又何必急在一时呢？”李孝恭称得上苦口婆心了。
李沐却笑道：“王叔想必还没有领会朕的想法。李沂，取地图来。”
李沂将早已准备的地图铺开。
李沐道：“此次突厥南下，朱邪克勒仅带了十万人，为何？无非是依仗大唐朝廷中有他的眼线耳目，朕此次被段志玄围困于邠城，想必早在朱邪克勒预料之中。结合王叔带来的军情，在前天，突厥已经开始向李大亮的西北军团发起攻击，这更证明了朱邪克勒很清楚，朕会遇袭。”
李孝恭点头道：“是。突厥突然发起攻击的时间，太巧了。”
“依王叔之见，如果朱邪克勒在一段时间里，无法得到朝廷细作的消息，他会怎么想？”
李孝恭蹩眉思忖了一番道：“朱邪克勒会认为段志玄没有成功。”
“对。”李沐点点头道，“这样，朱邪克勒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必会缩回去，哪怕他已经调动大军从碎叶城出发。以突厥的国力，绝对没有能力打一场决战。”
“是。陛下所言在理。”
“那如果朕要是崩了呢？”李沐幽幽道。
李孝恭大惊，屈膝跪倒，“陛下是天子，得上天护佑。”
“王叔请起，朕不是危言耸听，朕想做的是，就得让长安都知道，朕死了。死在段志玄的刀下。”
“呃。”李孝恭真惊愕了。
“王叔放心。段志玄麾下两卫，已经被朕控制，李沂带来的神策卫骑兵，已经封锁了邠州各条通道。如今的邠州，只准进不准出，除了朕愿意透露的消息，什么都传不出去。”
李孝恭呆呆地看着李沐，问道：“陛下，那长安怎么办？”
“朕说过了，朕就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李沐轻松地说道，“王叔啊，朕回了长安，确实可以震慑那些宵小，可朕以为，让它们都跳出来，一锅烩了，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李孝恭皱眉道：“可陛下要趁机征讨突厥，没有朝廷的物力支持，恐怕也难以达成所愿吧？”
李沐呵呵笑道：“朕知道王叔在忧虑什么，战争嘛，无非是人力、物力。朕别的不敢说，可绕过内阁，调集二十万大军作战所需，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陛下要如何做？”
“大唐商团。”李沐吐出了四个字，“朕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十日之内，便会有第一批物资运往凉州。朕不日便会前往凉州，亲自坐镇。不灭突厥，绝不班师。不知王叔可愿随朕共襄盛举？”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孝恭只能答应，“臣愿追随陛下。只是，臣有一事不明白，恳请陛下赐教。”
“讲。”
“凉州以西，大都是一马平川的沙渍，野战对我军不利。就算我军拼死搏杀，也只能击退突击来犯突厥，想要歼灭，恐怕还力有未逮吧。”
李沐没有直接回答李孝恭的话，只是向冲着李沂呶了呶嘴。
第928章 出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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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沂上前道：“河间郡王请看，陛下之意，是着有力之一部，鄯州至伏俟城，然后一路西进，沿昆仑山北至播仙，再至于阗后，调头北上，兵临碎叶城下。”
李孝恭震惊了，他张大着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陛下，这一路西进，至少三、四千里啊，先不说途中会死多少人，就说粮食补给，也不是易事啊。那还不如集中兵力，堂堂正正地与突厥决战呢。”
李沐道：“此地至伏俟城有直道，西进一部，在伏俟城获得补给之后，沿昆仑山西进，至播仙，还会有补给，朕已令人向吐蕃文成公主传讯，令席君买率逻些城驻军一部，押送粮草北上，为西进大军提供补给。在石城、播仙得到补给之后，西进大军只要穿过图伦碛，到达于阗，就不必再隐藏行踪了，完全可以就地补给，之后一鼓作气向北，直击碎叶城。”
看着李沐的手指“嗒嗒”敲击着案上地图，李孝恭为李沐的疯狂震惊。
“陛下，就算在在石城、播仙得到补给，可图伦碛千里荒漠，大军通过，恐怕十里幸存者不过六七，如何北上作战？”
李沐道：“只要在龟兹、焉耆、西州、伊州这四州拖住突厥主力，朱邪克勒就不得不从碎叶城调兵东来。西进大军到时时，碎叶城等于是无防之城，即可一战而下。至于图伦碛千里沙海，朕已经勒令席君买征召熟悉地形的吐蕃和大唐商人，为西进大军引路。”
李孝恭哑然，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李沐的决心。
与其说，此时在向自己征求意见，不如说是在做作战安排。
李孝恭问道：“不知陛下有意令哪卫人马充当西进大军？”
李沐冲城外呶呶嘴，“新军七、八两卫。”
七、八两卫，就是段志玄带来阻击李沐的两卫。
李孝恭蹩眉道：“这两卫刚经过叛乱，士气低落，怎可交付如此艰难的任务？陛下，臣恳请陛下将此任务交给臣麾下两卫。”
李沐摇摇头道：“晚了。朕原本确实是想交给王叔麾下两卫，可朕终究是心软了，答应给两卫将士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士气固然低落，但他们终究是唐人，杀戮同胞或许士气不足，但面对外族，想来必不甘人后。况且，朕也想看看，苏定方推荐给朕的裴行俭，是不是堪当大任。”
李孝恭急道：“裴行俭何曾指挥过万人以上的大战？如此艰难的长途跋涉，行军数千里之外，对敌首都发起攻击。就算是臣，也不敢承诺必胜。何况是区区名不见经传的裴行俭。”
李沐笑道：“王叔这就有些偏颇了。想朕那年击杀伏允时，尚未满十岁，李沂当时还比朕小几个月呢。我二人，当时可曾领过兵？”
李孝恭无奈地说道：“好。陛下既然心意已决，臣自当从命，只是臣以为，裴行俭确实不能担当此重任，还望陛下斟酌。臣愿毛遂自荐，担当西进大军总管一职，由裴行俭为副总管，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沐点点头道：“朕确实也有此想法，只是王叔年事已高，如此长途跋涉，恐难承受。”
李孝恭急道：“臣还没有老到不能饭的地步。”
李沐哈哈大笑道：“朕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王叔真的不合适。朕是这样想的，决定让李沂任这支奇兵的大总管，裴行俭为副总管。王叔以为这样安排妥当否？”
李孝恭心中有些失望，但他知道，李沐是真的在为他的身体考虑，将李沂派往如此艰难的战场，这绝不是为李沂涂脂抹粉、增添军功。
“臣谢陛下关爱，只是如此一来，臣岂不是无用武之地？”李孝恭确实有些失落，他是个不甘寂寞之人。
李沐自然懂得李孝恭的心意，从当年李家庄，李沐承诺给予再上战场的机会，换取了李孝恭对自己的拥戴。
当然，李沐也做到了，从百济到高句丽，李孝恭确确实实地过足了领兵瘾。
“王叔放心，朕已经安排了你的差事。”
“此话当真？”
“李沂带来的二万骑兵，暂时置入王叔麾下，不日与朕前往凉州，随时准备增援李大亮。”
李孝恭闻言大喜，“臣谢陛下信任。”
此时，禁军侍卫来报，“陛下，首辅派禁军从长安押解润王李恪前来。”
李沐一愣，房玄龄此举地何意？
如果长安叛乱已平，房玄龄完全可以将李恪羁押大理寺，然后派信使请示自己，如何处置。
为什么会将李恪押解前来？
难道，想让自己背负上一条弑杀血亲的恶名吗？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押解李恪前来，这说明朝堂对李恪所犯之罪已有定论。
否则，岂敢称押解二字？
毕竟李恪的润王爵位是李沐所封，没有李沐点头，那李恪还是大唐亲王。
李沐的眉头紧紧地蹩起。
此时李孝恭也惊愕了。
他能想到的是，长安确实发生了叛乱，但至少从现在看，长安局势还在可控之中。
李恪的到来，说明局势已经稳定。
边上李沂却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是派兵包围润王府的始作俑者，可李沂却没有想到，从他离开长安后，李恪竟干下如此大逆之事。
这让李沂无比愤怒，后悔当时没一刀杀了李恪。
“去，把李恪带进来。”李沂甚至忘记了征求李沐的意思，直接冲那禁军侍卫喝道。
禁军侍卫看向李沐，李沐点点头。
没多久，满脸憔悴、蓬减垢脸的李恪被侍卫推搡进来。
一见到李沐安然无恙，李恪双膝一屈，跪倒在李沐面前，悲泣道：“陛下，臣知错了。臣是受段志玄那狗贼蒙蔽，才做下如此大逆之事。陛下，饶命啊。”
李沂大怒道：“放屁，当时段志玄已经率兵从岐州出发，而你却在长安，如果是受段志玄蒙蔽，你为何还要逃往岐州？况且，你派长史刘范前往岐州，那是在陛下刚刚离开长安之时。分明是你唆使段志玄，半路截杀陛下。”
第929章 李恪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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