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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道：“韩相，阿史那•忠素有口碑，为人谨慎清廉，怎会有认债不还的道理？恐怕是有误会，搞错了吧？”
韩仲良呵呵一笑道：“魏公莫急，老夫还未说完呢。阿史那•忠确实为官清廉，只是对子女的教养嘛就差了些，其子太仆从事史暕伙同他人，在京畿华州兴德府郑县购得良田二百顷，其中钱款是以他家府邸和买入的田产为抵押，向皇家银行借贷六十万贯。如今田价暴跌，手中田产价格已经资不抵债，且已经三个月没有付过利息，银行已经数次派人上门催要不得，派去之人反遭辱骂，也请过京兆府代为讨要而不得。”
魏征、马周的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显得更古怪了。
李沐不解道：“京城之中，竟还有这等人物？传孤令，让苏定方派出一队神机卫前去追债，若遇反抗，捉拿下狱，让其父还钱赎回咦，魏公、宾王为何这种神色？”
见李沐询问，魏征、马周嘿嘿轻笑起来。
还是韩仲良体谅准女婿，他道：“殿下有所不知，史暕的生母是定襄县主。”
李沐眉头一皱道：“大唐县主多得是，若有个县主母亲就能无法无天，孤的新政还怎么推行？令苏定方照孤的意思去办吧。”
韩仲良连忙道：“且慢。殿下稍安勿躁，容臣解释，这定襄县主李珪的母亲是韦贵妃。”
李沐听闻一愣，大唐什么时候改规矩了？韦贵妃的儿女，那不是李世民的女儿吗？李世民的女儿怎么不是公主，是县主呢？
“咳。”韩仲良轻咳一声，“殿下，定襄县主生父李珉，韦贵妃是李珉前夫。”
呃李沐恍然大悟，原来了韦氏改嫁前所生，带来的拖油瓶啊。
想必李世民爱煞了韦贵妃，对拖油瓶也爱屋及乌了，竟封了县主。
想到此，李沐明白了魏征、马周为何神色古怪了。
“诸位的意思是，此事牵扯到外戚，就放过了？”李沐脸色有些不虞。
魏征道：“这倒不至于。臣只是以为，可以另选他人。毕竟史暕的生母是定襄县主，他抵押的府邸是当初阿史那•忠大婚时，陛下所赐。如果殿下封了那宅子，外面的人说起来，可能会使殿下有藐视圣上之嫌。”
马周也劝道：“魏公所言甚是，殿下还不想与陛下撕破脸，最好还是另选他人。否则史暕一案肯定会牵连韦贵妃，从而惊动陛下。”
李沐冷哼一声，“孤占着理呢，只要按律法行事，孤不怕任何人。先给史暕投份照会，令他三日之内还清利息，否则撤贷，没收抵押物偿债，照本王的意思去办吧。”
李沐难得的强硬让魏征等人不再劝谏，“臣等遵命。”
其实，李沐的意思很简单，李世民刚刚送了自己一份大礼，自己怎么着也得还一份回去不是？
至于成败得失，此时李沐已经顾不得了。
许多时候、许多事件，起因就这么简单。
“神策卫可有从孤的庄子撤离？”李沐突然问道。
魏征道：“对于殿下要神策卫迁离的意思，李沂没有反对，只是他说此事要禀报陛下，由陛下另行指定神策卫驻地之后，自会撤离。”
李沐点点头道：“派专人去盯着，催促他们赶紧搬，越快越好，还有庄子一切都不得带走。”
魏征三人虽然奇怪，李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势利”起来，不过如今李沐与李沂已经分列两个阵营，也是说得过去，所以就不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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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暕还真不是奸诈之人，最多只能算是个纨绔子弟。
仗着母亲是定襄县主，外祖母是韦贵妃，向皇家银行借些钱“炒炒地产”，对他来说，就象是从家中钱库来取了一些银子，就这么简单。
好在原来一成利，压力并不大，这世上总有欲走捷径之人，拼了命地往史暕家送钱。
倒不是因为史暕他爹怀德郡王阿史那•忠，而是他娘定襄县主背后的人——韦贵妃。
所以，原本在史暕看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可是他继外祖父令尚书左仆射，知政事刘洎泄露出来的消息啊。
可如今看来史暕的运气真不太好。
开始时，确实是赚翻了。
三十多贯一亩的良田，一直涨到一百多贯。
如果史暕也象大槐村张老蔫一样，懂得见好就收，恐怕长安城就多了一个百万贯身家的新富豪了。
可史暕自认为是做大事之人，这点儿“小钱”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田产的价格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怎么上来的，再怎么跌回去。
不仅如此，京畿的良田价格仅只有二十五贯一亩了。
这就是说，除了损失利息之外，史暕还每亩亏了八、九贯，二百顷就亏损了近二十万贯。
加上调息令之后，所欠两个月利息就是五万贯。
这种损失对于史暕区区一个太仆寺从事来说，剥皮削骨恐怕也还不起。
所以，皇家银行几次上门催要，都被史暕令家丁赶了回去。
后来听说皇家银行请京兆府出面，史暕是做好了准备，坐等京兆府衙役上门。
结果，京兆府连个人影都没见来。
于是，史暕就更不拿欠债当回事了。
这不，此时史暕正抖着腿，晒着太阳，边上还有两侍女为他捏肩呢，时不时地，还伸手往侍女身上揩点油，过过手瘾。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一手捏着一封信，一手提溜着衣襟，匆匆而来。
一边跑，一边呼喊：“大郎，大郎，皇家银行发来照会，勒令大郎三日之内偿还利息，否则后果自负。”
史暕从嘴里吐出一粒葡萄皮，方向直冲着那老者的来处，“瞎叫唤啥呀，瞎叫唤啥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要有本事，进宫找咱外祖母要去。连京兆府都不敢招惹某，就凭他们？咱借百把十个胆给他们，谅他们也不敢。滚，少来烦我。”
那老者生生停下了脚步，轻叹一声，转身往来路返回了。
第689章 李世民重建玄甲军（加更）（）
承庆殿中。
李世民看着李沂道：“李沐真让神策卫撤离李家庄？”
李沂低头应道：“正是。”
“他倒是决绝。”李世民起身踱了两步道，“也罢，既然爱卿已经决定效忠于朕，那早些与他划清界线，也是应当之事。这样吧，令神策卫囤于皇城西侧，将作监和大社两处，之前爱卿也值守过皇城门，日后皇城含光门的卫戍仍由神策卫负责吧。”
“臣遵旨谢恩。”
“李沂。”
“臣在。”
“眼看你与晋阳公主的大婚之期将至，朕将晋阳公主托付于你，你可千万不可负朕啊。”
“臣定当照顾好公主殿下，竭尽全力为圣上效力。”
“好，这就好。”李世民连连点头，“朕清楚你的治军能为，朕在年轻时也曾练过一支铁军，名叫玄甲军，只是人数不多，鼎盛时，也才三千人，之后战损不断，一直得不到补充，太上皇建国之后，便编入羽林，如今这些人都老了，也就退役了。”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想想那时自己驰骋沙场的热血景象，仿佛还在眼前。
许久，李世民回过神来，“让爱卿见笑了，朕老了，老人总喜欢怀念过往。”
李沂躬身道：“陛下不老，正值春秋鼎盛之时。”
“不服老不行啊，看，一转眼你都到成亲的年纪了。”李世民喟叹一声，然后正容道，“朕想对你说的是，朕有意重建玄甲军，本是想由李孝恭、李道彦为领军，可如今朕得到爱卿效忠，考虑到李孝恭、李道彦年事已高，未来这支铁军，还是须由卿统领的。”
“臣叩谢陛下赏识，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唔很好。如今李孝恭尚未返朝，你先与李道彦共同筹备建军之事，暂定员额为二万人，一切军需皆由朕的内帑先行垫付。”
“臣领旨。”
“退下吧。”
“臣告退。”
李沂离去之后，刘洎从屏风后现身。
“陛下真信李沂会背弃李沐，效忠圣上吗？”
李世民眼神闪烁，反问道：“难道爱卿以为，李沂是假意投效朕？”
刘洎连忙道：“臣没有这意思，据臣安排的眼线禀报，从当日大朝会，李沐与李沂在太极外交谈之后，二人从未碰面。如今李沐要驱逐李沂神策卫，收回李家庄，想来是真打算与李沂一刀两断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朕听说，李沐身边那个一直追随他的护卫常绿云，不久前也离开李湘主，逃出长安城了，有此可知，李沐确实在忌惮李沂。不管李沂现在效忠朕是真是假，朕都会让他变成真的。不久之后，他便是朕的女婿了，李沐能给他的，朕都能给，朕能给的，李沐给不了。就算李沂是块顽石，朕也要将他捂热喽。”
刘洎眼中精光一闪，“陛下，臣观李沂有野心，还望陛下心中提防些。”
李世民斜了一眼刘洎，道：“爱卿放心，你与李沐一文一武，皆是朕的肱股。朕不怕李沂有野心，就怕李沂没野心。有野心之人，反而能为朕所用。”
“圣上英明。”刘洎偷偷擦了把汗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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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东市南面安邑坊的史暕宅前。
神机卫将军李师率一百人将宅门堵得严严实实。
倒不是太看得起史暕，而是史暕毕竟有韦贵妃这个后台。
苏定方担心只派个校尉，行事起来不方便，所以才派了李师来。
李师此人，外表看似一书生，内心却狂野得紧。
见史暕宅府门紧闭。
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神机卫军纪严谨，麾下士兵见李师挥手，以为是去叫门，便出来二人，上前拍门。
才拍了两下，身后臂部却遭受了“重创”。
“某让你们拍门了吗？”李师冷冷说道。
两名士兵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都记住了，下次对付这种欠债不还的，不准用手，要用脚踹门。”
李师大声说道。
“喏。”
于是，两名士兵使出吃奶的劲，抬脚猛踹史暕府门。
可史暕府大门确实牢靠，被二人踹，却纹丝不动。
李师皱眉道：“这批的兵也太差劲了些，再上来几个。”
于是，又是五六个士兵上来，与前两个一起“噼哩啪啦”地狠踹一通。
大门还是没反应。
李师的脸色越来越沉。
但凡军中，总有几个不嫌事大之人。
见主将脸色不虞，抽出腰间横刀，冲上前去，对着大门一轮猛砍。
直将木门砍得木屑纷飞。
有他们做表率，前面的七八人随即领悟过来。
于是，十几人围着大门疯狂地砍了起来。
木门就算再坚固，被利刀劈砍，自然是挡不住的。
这不，几轮下来，两扇大门就显出洞来，越来越大。
史暕虽然当时口出狂言，可心底还是有些怕的。
所以这三天里，他躲在宅中一步不出。
这时，他听说有官兵堵门，便一直站在外庭看着大门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