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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萧府之前,杨坡又冷冷地对秦骧说了一句:“不管鲎儿是如何被杀的,秦骧你总逃脱不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责!不日老夫就将上书皇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秦骧在他的马车后鞠躬致礼,口中念道:“恭送中太尉大人!”
前情回顾:秦骧参加丁式程的寿宴,认识了他的外甥女张筱君,张筱君的父亲当年竟然是太子府的属官。秦骧离开丁府后,在京城郊外再次遇刺。
(本章完)
第90章 剑、刺客与蛇()
杨坡坐在马车里,轻摸着外孙女的双髻,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又潸然泪下。小女孩懂事地替外公擦拭了眼角的泪光,疑惑地问道:“外公怎么哭了?”
杨坡摇摇头,强颜欢笑着说:“外公没哭,外公眼睛进沙子了!”
“我帮您吹吹!”说着小女孩踮起脚尖、嘟着着嘴向杨坡的眼睛吹起,杨坡心中一暖,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
“瞳儿,这以后就跟娘亲一起在外公家住下吧!”杨坡怜爱地说道。
萧绫瞳点点头,说道:“爹爹喜欢的是那个汤姨娘,他根本就不管我和娘亲!今后瞳儿就跟着外公、外婆,娘亲在哪里,瞳儿就在哪里!”
“乖……”杨坡抱着萧绫瞳,久经风霜的皱纹顿时笑逐颜开。
然而杨坡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按照“他们”的计划,杀死萧鲎的同时,秦骧应该也已死在了京郊,但他却只是肩膀受了点小伤,还第一时间来到了萧府。另外刺杀秦骧虽然失败了,但栽赃给他身边的“哑奴”——就是铁昆仑——这个计划看上去也失败了,萧府上上下下就找不到这个黑大个的踪影,光凭汤氏的一家之言,的确很难将杀人的罪责安到铁昆仑的头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行动接连失败,这可不像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情!”杨坡暗暗思忖,心中已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而此时的萧府,所有奴婢、杂役都被聚集到前厅,秦骧在那里临时开设了“公堂”,就地审讯萧鲎被杀之案;他此时必须争分夺秒地从这些人口中尽可能多地挖出真相,因为杨坡的动作再慢,也不会留给她太多的时间,这第一手的审讯资料他必须要弄到手!
“清点人员,验明身份!”老刘吩咐道,京兆府的属吏们便一个个询问这些人的信息,查验身份,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萧府二十五人的身份核验完毕。
“禀大人,所有人的身份核验完毕,并无可疑。”老刘说道,“不过据这些人的报告,萧府一名叫‘方小二’的库房管事不见了。”
“库房管事?”秦骧若有所思道,“派出捕吏、全城搜捕方小二!另外,将汤氏提上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小吏将瘦弱的汤氏拎到了秦骧面前。
“本官问你:你与库房管事方小二是何关系?”秦骧厉声问道。
汤氏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关系!”
“啪!”秦骧狠狠地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继续逼问道:“是不是你与这方小二有奸情,被萧鲎撞见,为保活命而杀人灭口,继而栽赃陷害到铁昆仑头上!”
汤氏此时已是六神无主,现在的状况与“那人”交待给自己的情况南辕北辙,审讯的人居然会是京兆尉,而不是说好的中太尉,如今这个秦骧如此咄咄逼人,将她和逃走的方小二联系在一起,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为自己辩护?
“冤枉!妾身与那方小二并无奸情,这一点府中人可以为我作证!”汤氏向萧府的下人们投去了期望的目光,企盼他们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但是牵扯到人命关天的大案,主审之人很明显对这桩案件有着“先入为主”的判断,此刻站出来为她说话,岂不是自找麻烦。
二十多人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妈子跪倒秦骧面前,替汤氏辩护道:“大人,小夫人确实没有与那方小二**,莫说这个方小二了,便是其他人也没有!民妇据实相告,不敢欺瞒官家!”
秦骧冷笑一声,问那个老妈子:“汤氏有否与人**,你这个老妈子如何知晓?”
“回大人的话,老婢是萧府后院的管家,负责照顾两位夫人的饮食起居!”那个老妈子向秦骧叩首道,“老爷对后院看得很紧,他吩咐老婢看紧后院的大门,任何男丁都不得擅入!小夫人进府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自己房中,便是出这个后院也是由老爷带着,您说她哪里能跟什么人**呢?”
“萧鲎这方面倒是看得挺紧!”秦骧暗自笑道,“既然排除了汤氏是因‘情’而谋杀亲夫,那有可能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目的杀死萧鲎!亦或者,她根本就是受人胁迫,将罪名推到铁昆仑的头上!”
想到这里,秦骧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他走下案头,站到汤氏的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不要以为有人许诺会饶过你和你的嫂子,‘拙春庭’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宣判,本官随时可以将你也拘进大狱!”
汤氏一听,立刻跪伏在地,双肩不住地抖动,显然被秦骧吓得不轻。“拙春庭”的案子实际上已经呈报给了廷尉府,由于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这桩案子审到糜掌柜——也就是汤氏的大嫂——就结束了,并没有牵连到萧鲎,甚至连汤氏也没有过过堂。秦骧此时搬出这个案子,就是要给汤氏施加压力,让她实话实说。
“汤氏,我知道光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杀死萧鲎的,你不妨实话实说,还能免于‘凶犯同谋’的罪名!”秦骧继续引诱道。
过了一会儿,汤氏抬起头来,仰面看着秦骧,眼神中一股决然之色令他有些动容。只听汤氏斩钉截铁地说道:“妾身只看见一个黑面大汉将老爷杀死了,他还想非礼于妾身,妾身大声呼救方得保全性命!杀人者就是那个黑面大汉,并无其他人!大人若是不信妾身,妾身这就自戕以证清白!”说完居然站起身,一头向右手边的柱子撞过去,幸好老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才没有闹出人命。
看到汤氏这般举动,秦骧也有些吃惊,杀死萧鲎的这群人果然准备万全,就怕官府从她这个唯一的人证口中问出真相!依此看来,汤氏必然是有其他的什么把柄抓在他们手中,所以才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肯说出真相。
“看来要换个方法讯问!”秦骧眼珠一转,让老刘将正在后堂验尸的京兆府仵作招了过来。此时仵作也差不多已经验明了萧鲎的死因,见老刘来招,收拾一番之后就来到了前厅,附在秦骧耳边将验尸结果禀告给了秦骧。
秦骧听后,便让仵作退下去将验尸结果写成报告,他则继续审讯汤氏:“你既然不惜以死自证清白,那本官就姑且相信于你!不过你且告诉本官,那个黑脸大汉究竟是如何杀死萧鲎的?”
汤氏听到秦骧的问话,眼神有些不自然,想了一会儿回道:“那……那个黑脸大汉手执利刃,扎……扎进了老爷的心窝子!”
“你可是亲眼所见?”秦骧冷冷地问道。汤氏细想了一会儿,便点点头。
“文书,将人证汤氏的证词呈上来给她看,确认无误后让她签字画押!”秦骧话音刚落,一旁记录审案过程的文书便将刚刚写好的证人证言拿到了汤氏的面前;由于汤氏自称不识字,文书当场宣读了一遍,按照秦骧的吩咐让汤氏在两份一模一样的证词上摁下了拇指印。
秦骧看了一遍她的证词,将其中一份收起来,另一份交还给了文书吏。他在审讯之前就已经告知文书吏,今天所有的证词、记录都要做双份,一份他留下,另一份放在京兆府留存。因为他很清楚,今天只要离开了萧府的大门,负责这桩凶杀案的人就不会是他,为防汤氏日后更改口供,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汤氏,你所说的日后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当然也很有可能成为你的罪证!”秦骧冷冷地说道,“刚刚仵作已经验明了萧鲎的死因,他双目圆瞪、嘴角流涎、颈部有勒痕,很明显是被人勒死的!至于心口的那一刀,不过是死后被人插上去的。你居然说自己亲眼看见萧鲎是如何被害的,怎么会连他的死因都会弄错?”
汤氏心中一惊,急忙申辩道:“妾……妾身当时看到黑脸大汉……一手掐老爷的脖子、一手那利刃刺死了老爷……妾身以为……以为他是被利刃刺死的!”
“你还要狡辩!”秦骧厉声喝道,“萧鲎脖子间的勒痕根本不是手指造成的,而是类似于布、绳之物造成的!你却口口声声说是被黑脸大汉用手掐死的,可见你根本就是有意欺瞒官府!”
“如今你已经自己的证言证词呈上,这就足以证明你是在撒谎!”秦骧大声说道,“按照《大盛律》,‘谋杀亲夫’可是要判处‘绞刑’的!”
汤氏一听这话,虽然心里早就没有了“生”的期望,但是被对方说破了萧鲎的真正死因,她才后悔刚才为何没有再努力一把,或许这时候已经一头撞死了,也不必现在替“那人”顶罪!
秦骧见她的心思有些松动,便欲趁热打铁逼出真相:“本官明白你不是真凶,但是事到如今你再替真凶隐瞒实情,就是‘凶犯同谋’,死固然是免不了了,但你想过远在家乡的亲人了吗?他们知道你参与谋害亲夫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话一出,汤氏颓然瘫坐在地上,良久才开口道:“他们……以大哥全家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指证‘黑脸大汉’为杀害老爷的凶手!妾身惧怕之极,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
审讯到这里,秦骧明白汤氏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破了,她终于开口说实话了。
“汤氏,你只有向本官坦白,本官才能帮你保住你的家人!”
“大人……妾身……妾身本就是一个罪人,不敢奢望能苟全性命!”汤氏声泪俱下道,“但是大哥……这么多年来如父、如母地将我拉扯长大,我断断不能害了他!请大人一定要帮我保住大哥!”
“今日之后我就会去信给凤仙郡,请郡守派人保护你大哥一家周全。”秦骧对汤氏道,“今日你在这里说的话也不会有京兆府以外的人知道,就是日后有人再来问你,你只管按照他们交待给你的话说便是了。”秦骧说完,让老刘和属吏们将所有的奴仆、杂役清了出去,萧府的大厅里只剩下他和男扮女装的周蕙荃,周蕙荃临时充当着“文书吏”的角色。
“今日大概午时稍过、未时不到的时候,老爷来到妾身房间午睡,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房里忽然摸进来一个黑衣人。”汤氏边回忆边说道,“妾身刚想喊‘抓贼’,就闻到一股药香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身在老爷的卧房里,而老爷……老爷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也就是说,是那个黑衣人杀了萧鲎!而你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杀死萧鲎的?”秦骧说道。
“是的。”汤氏继续说道,“那个黑衣人以妾身的大哥为要胁,让我隐瞒老爷之死的真相,一会儿老爷的丈人杨太尉就会到府上,到时他审案,就让妾身就一口咬定是一名黑脸大汉所为。妾身正疑惑之际,黑衣人将一个黑脸大汉扛进了屋内,摆放在地上后,将一把带血的尖刃塞进了大汉的手中。”
“那黑脸大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