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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民。他们冲撞王驾自然是有错,但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杀了,恐怕会坏了父王的名声!”
刘彦钧拧着眉头想了想,摆手道:“先不要动手。你是何人,为何来本王驾前陈情?”
那老头听到这话,松开了刀刃,扣头说道:“草民钱老六,原本是东苇乡的里正,今日引原东苇乡村民一百二十余户冲撞王驾,不为他事,乃是为当年大王征地的安家费而来!”
(本章完)
第191章 旧事风波(二)()
“安家费?”燕王刘彦钧目光一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问钱老六,“征地时,本王不是已经给过东苇乡了吗?事到如今怎么还敢来本王驾前讨要!”
白发苍苍的钱老六听燕王这么一说,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大王,您说已经发下安家费给东苇乡的村民了?怎么……怎么我们东苇乡一百二十余户,竟没有一人受到?”
“放肆!尔等刁民,大王说已经发下安家费给你们了还会有假?分明是你们这些刁民贪得无厌、竟敢闹到大王驾前,当真是罪不可赦!来啊,速速将这些人就地正法!”褚南山一看燕王脸色阴沉,急忙下令道。
不过卫士们只听从燕王的命令,对于褚南山的“狐假虎威”他们都无动于衷。这时钱老六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他指着褚南山大喊道:
“大王,当年就是这位掌司大人奉了您的命令来征地,当时他也说会按每户人头发下安家费,同时还有一笔补偿款。可这么多年了,我们东苇乡的村民每家每户只收到官府先期拨付的五两白银,其余的银两这么多年来连个子儿也就看见啊!”
“刁民,你真以为大王可欺吗?”褚南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上前一步,想从卫士手中夺过兵刃;不过这名卫士紧紧抓着手中的兵刃,褚南山竟然没有抢到手。
“南山,你先退下!”燕王见到褚南山的出格表现,心中已经了然,对于褚南山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属下、宠妃的哥哥,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这些衣衫褴褛的小民告发而无动于衷。
燕王走到钱老六跟前,目光凌厉、声音威严:“尔等所陈之事,本王自会查实。安家费之事先另当别论,本王先要论尔等的‘冲撞王驾’之罪!来啊,将这些人抓起来,全都投入狱中,等候发落!”
刘彦钧命令一下,卫士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冲到他面前的十余人捆绑起来,刚要拉走时,却见刘文沏跪到燕王面前,言辞恳切道:“父王,东苇乡乃是儿臣的封地,这些村民也是儿臣的子民;他们冲撞王驾就等于是儿臣冲撞了父王。儿臣身为他们的父母官,内心愧疚万分!恳请父王不要惩处他们,他们所犯的罪行,儿臣愿一力承担!”
儿子的求情让燕王感到奇怪,但从刘文沏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他刻意强调东苇乡是自己的封地,强调东苇乡村民是自己的子民,毫无疑问,刘文沏真相想强调的是他的“云西郡公”身份,强调现在燕国控制的土地、人口中,有一部分应该是属于他的。
刘彦钧看着这个“爱民如子”的嫡长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对卫士们说道:“既然这些人都是‘云西郡公’的子民,那就交给郡公处置吧。本王累了,摆驾回宫!”
“诺!”得到命令的燕国卫士松开了钱老六等人,不过依然警惕地盯着他们,防止他们趁燕王回宫的时候再度发动“突袭”;与此同时,被内厩的卫兵阻挡在木篱之外的东苇乡村民们看到燕王要走了,忽然爆发出更嘈杂的喧闹声:
“燕王不仁,妄称‘贤王’!”
“对,燕王鱼肉乡里,我等小民纵然一死也要上告朝廷!”
“砸了这个马场,夺回我们的土地!”
……
动静越来越大,一些情绪激动的百姓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锄头、铲子、筢子之类的农具,挥舞着就要和守卫门口的卫兵动起手来!此时此刻,内厩门口的危机一触即发。
“吾王,若是就这么走了,只怕会酿起民变!”默不作声的褚东篱走到燕王跟前低声说道。话音刚落,褚南山也走了过来,不过他的建议却与他的同族兄弟南辕北辙:
“大王,这些刁民摆明了是要与大王作对,任由他们胡来始终是个祸患!不如痛下杀手,好让他们知道这燕国是谁人做主!”
“南山,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到现在你还想着‘杀人灭口’这种事!”褚东篱冷眼一瞪,首先站出来反对。
“东篱,这是为了大王考虑!”褚南山不依不饶道。
“好了!”燕王刘彦钧低声喝止了兄弟二人的争吵,“此事确实是南山你的不是!不过他们居然敢趁着本王巡视的机会前来闹事,显然就是没有将皇家天威放在眼里。东篱,你也无需介怀,今日之祸,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此言一出,褚东篱心中凉了半截,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自己又能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同族兄弟和君主,另一边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平民百姓,他能开口帮他们说句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至于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他们吧!
褚东篱无奈地摇摇头,对燕王低声道:“如果非要动手,这事一定要做的干净,千万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燕王冷笑道:“东篱,你是本王身边的‘第一谋士’,这种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完刘彦钧径自登上了车辇,落下了车帘,表情阴鸷而冷酷。
褚东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高声喊道:“原东苇乡村民,冲撞燕王大驾,意图行刺吾王,罪不可赦!依律,犯法者必受其刑,东苇乡一众村民,皆……”
“慢!”褚东篱的“斩”字还没出口,钱老六忽然喊道,“草民钱老六,代表原东苇乡一百二十余户村民,状告原燕王内厩掌司褚南山克扣我等征地安家费,恳请朝廷受理!”
“朝廷?”褚南山忽然目光一凝,指着钱老六喝道,“这里是燕国,燕国自有燕国的律法,岂是朝廷能够干涉的?”
“钱老六,这里站着的都是燕国的官吏,朝廷还管不到这等小事!”褚东篱也说道,尽管他非常同情这些人,“你有冤屈,死后尽管向阎罗王哭诉,在这里,仍然是燕国的土地!”
钱老六仿佛没有听见他们褚家兄弟的说话,兀自仰天大呼道:“望老天听到我等的呼唤,恳请朝廷受理此案、洗刷我等的冤屈!”
只见云西郡公刘文沏慢悠悠地走到钱老六的跟前,苦着脸说道:“你们都是本郡公的子民,怎奈你们得罪的是我的父王。我虽有心护佑你们,但王命如山,我也无可奈何!今日,纵然是朝廷也救不了你们!”
钱老六一张老脸抽搐了几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一头磕在地上,依旧高声疾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等刍狗百姓,向天地神明祷告:朝廷若不肯为东苇乡一百二十余户百姓的生死做主,我们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死就死了,还聒噪个什么劲!”褚南山不耐烦地朝卫士们下令道,“速速将这些冲撞王驾、意图谋反的暴徒正法!”
钱老六一听褚南山的喝令,龇着牙喊道:“东苇乡一百二十余户村民,恳请秦国相出面为我等做主!”
听见他说出了“秦国相”三个字,褚东篱本能地望向“秦掌柜”身上,不过这个秦掌柜无论年龄、长相都与南宫延提供的情报不符,因此他不可能是秦骧;然而钱老六信誓旦旦地坚持要秦骧为他们做主,又敢不顾生死地冲撞燕王大驾,背后极有可能是秦骧在怂恿。
“秦国相?”坐在车辇中正准备回宫的燕王听见钱老六的呼唤,心中也是一惊,他命令停下车,自己掀开车帘回头观望。
褚南山走到钱老六身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指望着什么‘秦国相’来救你们!哪有什么秦国相,如果真的有,他怎么不现身?哈哈哈哈,老东西,我第一个先宰了你!”
说话间褚南山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居然照着钱老六的额头拍去!
“南山!”褚东篱没料到褚南山竟然会亲自动手杀人,急忙出言阻止。不过他手上的石头还没拍到钱老六的面门,忽然一块石子冷不丁地砸在了他的眼角之上。
“嗷……”褚东篱惨叫一声,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急忙捂住左眼眼角;不过眼角上已经长出了一个鼓包,碰一下感觉脑门都连带着发疼。
“什么人?竟敢偷袭我!”褚南山捂着眼角厉声喝道,却见一个马倌模样的年轻男子走到了钱老六的旁边,将他扶起后微笑着说道:
“在下新任燕国相秦骧,钱老先生和东苇乡的村民有何冤屈,尽管向本相提告!”
“秦骧?”褚东篱冷眼看着这个年轻人,越看越觉得他的面相与之前“秦掌柜”易容而成的那张脸极为相似。
秦骧摘下头上戴着的粗布帽子,褪下身上的粗布袍子,露出了一身华贵的丝质衣衫,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焕然一新。秦骧解下钱老六身上的绳索,和颜悦色地说道:
“不是说好了要当着燕王殿下的面揭露本相的身份,怎么燕王都坐上车辇走了,你们才想着要我来给你们做主?”
钱老六朝秦骧拱拱手,欣喜地说道:“原来秦国相真的在这厩中,我等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将您给盼来了!钱老六一心想着这个褚南山欺上瞒下、燕王必定是受了他的蒙蔽,却不想这个世人称誉的‘贤王’居然是这等心狠手辣之辈,护短之余还要将我们东苇乡赶尽杀绝!真的是……哎!”
“朝廷自有法度,即便是封国也不能徇私枉法!”秦骧脸颊上露出了标志性的酒窝,忽然高声说道,“在下新任燕国国相秦骧,钱老六代表东苇乡一百二十余户村民状告原燕王内厩掌司褚南山克扣安家费一案,本相受理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褚东篱、褚南山兄弟俩却是一脸的严峻,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而不远处默默观察这这一切的燕王,听见秦骧自承身份,眉头也是一皱:“东篱和南宫延,居然都没能除掉他!”
(本章完)
第192章 一唱一和(一)()
秦骧的现身,褚东篱、燕王的意料之中,却又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那是因为他是朝廷新任命的燕国相,身为国相,自然要前往封国主政,这是他的职责;意料之外,却是因为秦骧出现的地点、方式和时机都不同寻常。
燕王的内厩,即原来的东苇乡,云西郡公的封地,他们脚下的土地有着三重身份;可无论这片土地归属于谁,原东苇乡的一百二十余户村民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流离失所、衣食堪忧。
就在这些穷苦百姓求助无门、甚至要被权势者打杀灭口之时,一个马倌打扮的年轻人却站出来,自称是朝廷委派的新任燕国相,以“父母官”的姿态接受了原东苇乡村民们的诉状,将自己的担当、朝廷的恩德播种到他们的心中。
自秦骧露脸之后,褚东篱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此人,从对方与钱老六的对话中,他已经推知了一二——这场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