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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众将听到这话,一下子都变得血脉贲张,杨素这些天来从不提过江之事,即使有人问起,也是一句“本帅自有计较”而冷面斥回。
只是今天,作为主帅的杨素第一次提到过江二字,他既然这样说,请代表着很快就要大军出征了,让一干将军们看到了建功立业的希望。
可是韩世谔的心却“格登”一沉,杀人立威,斩首出征是惯例,可是,这次平定江南不能靠着铁血杀戮,不然仇恨的种子撒得太多,以后的江南之地也会变得不再有宁曰,看大帅杨素这架式,是准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样即使胜利,也会留下无穷后患的。
想到这里,韩世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没有象其他众将那样,象是看到了首级和军功,在向自己招手,一个个喜形于色。
韩世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走近了帐外,杨素的亲卫拦住了他。
韩世谔大声喊道:“大帅!末将有事禀报!”
帐中众人的眼光,纷纷向帐外看去,杨素缓缓地说道:“让他近来!”
“诺!”说完,那些亲卫,就都让开了一条道路,韩世谔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过了江后就很难制止了,象来护儿这样的凶暴将军,到时候如果让他独领一军去扫荡一处,很可能就会大开杀戒,即使杨素下令也难以制止了。
于是韩世谔走入帐中,先是半跪在地上,就一拱手,正色道:“大帅!末将以为,此次南征,当以攻心为上,杀人为下,即使打过大江,也不该让江南血流成河。”
杨素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道:“韩将军,江南人忘恩负义,己经有过一次不念皇上的浩荡天恩,反而起兵反叛,残杀我官吏,这些事情你应该听说过吧,难道你对这些反贼,就没有仇恨吗?你还想让他们在来第三次、第四次吗?”
众将们听到韩世谔的话后,虽然因为军令的关系,不敢随便交头结耳,但一个个看向韩世谔的眼光也是充满了不屑,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娃子,靠的就是韩擒虎的军功,才有今天,没有想道,他竞然敢质疑大帅。
只有鱼俱罗和史万岁两人,却是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兄弟的儿子,眼神是似是有所期待。
韩世谔看了众人一眼,昂首朗声说道:“大帅明鉴,从我们得来的消息看,江南这次的反叛,是那些不愿意失去自己在南朝几百年利益的世家大族,煽动不明真相的庄客佃户起来闹事,他们绑架了这些普通百姓,如果我们杀得多杀得狠,就会在江南遍布仇恨,那么投向这些人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会长久不得安宁。”
杨素的眼中神光一闪,似乎对韩世谔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平缓:“那依你之见,过江后应该如何?继续象上一次那样,抓到人就放吗?”
来护儿站了出来,看了一眼韩世谔,转身向杨素行礼道:“大帅!末将以为,韩将军所言不可,南人狡黠,即使见我大军天威,暂时投降,等我大军退去后,肯定还会又一次起事,就象上次那样,所以末将以为,征南之后,不仅要诛凶除暴,以震慑贼人,还要派大军长驻,使其不敢再起反心。”
贺若弼也站了出来:“大帅!末将也持同样的看法,我等千里而来,不是为了转一圈就回去,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于沙场之上,敌军这次要是继续不战而降,那我等岂不是成了被他们耍来耍去的猴子?”
韩世谔心中一沉,看到这两个家伙是想来这里建功立业的,上次南征一战,这两位各升两级,从上仪同一下子成了十二卫,二十四将军之一,尝到了甜头,都盘算着这次怎么也得升个卫所的大将军吧,要真的不让他们收人头,那肯定会恨死自己的,这应该也是帐内多数将军们现在的想法。
韩世谔暗叹一口气,犯众怒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做的好,但也不能真的就放手让这帮人大开杀戒,以隋军制,人头就是军功,到时候什么杀良冒功的事情这帮人都能做得出来,反正杀完后也不会留在江南,烂摊子不用自己处理。
想到这里,韩世谔还是说道:“大帅!末将虽然人微言轻,但仍以为江南之战,应该效仿当年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的南征之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对于首恶元凶,一定要诛杀,但对于普通百姓构成的士兵,还是应该网开一面。而且刚才来将军说得极有道理,平定之后,也应该留下大将镇守。”
来护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心中暗道:“这姓韩的小子,不会是拿了我这话,以后就让我留守江南了吧。
杨素看着韩世谔,眼中光芒却在闪烁:“韩将军,那依你所见,又能怎么攻心呢?战场之上,敌军肯定还是会拼命抵抗的,到时候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韩世谔回道:“大帅!战场上我们一定要打赢,这个是必须的,如果不借着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来确立我大隋军威,那原来持观望态度的一些人也会反叛,其实这次江南闹得这么凶,不就是因为一开始我大隋江南的留守部队不足,战场上顾此失彼,让叛贼攻州陷郡,看到了希望么。”
杨素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此,前两次平定南陈时,我大军回师,江南只留下了三四万北方士兵,而且基本上集中在建康和苏州两地,其他郡县多数是官员单车上任,没有军队护卫,留用的守军也多数是原来南陈的官军,这次有许多南陈降兵就直接响应了反贼,以韩将军的意思,对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韩世谔抬起头,眼中绿芒一闪:“大帅!这些人降而复叛,应该惩罚,但是全部屠杀的话,会在江南遍布仇恨,仅在三吴之地,这些人加一起就有六七万,算上其家属和族人,何止四五十万,要是全杀了,只怕江南会几十年无宁曰。
末将以为,对于带其哗变的军官,应该坚决斩杀,而且要灭族,但对于俘虏的普通士兵,没必要这样处置,就将他们的两根大母指,这样他们就拿不了武器,就可以籍没为奴,带上其家人,迁其到北方突厥边境或者是陇右一带,充军实户。”
那来护儿闻言,就冷笑道:“韩将军,我看你这办法不行啊,这次不少南朝反民就是信了那个,我们北人要迁他们江南人到北方为奴的流言,才会起来反叛,你这样不是给了人口实吗?”
韩世谔微微一笑:“来将军,请注意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只是针对那些降而复叛的南陈士兵而已,也只不过几万人,而对于几十万起来闹事的南朝百姓,不能用这招,相反,还要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分到那些被杀掉的南陈士族们的田地。”
此话一出,帐内众将都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这些人多数是纯粹的军人,从没有向这里想过,而韩世谔的提议今天算是让他们开了眼,或许在他们看来,韩擒虎是虎入无犬子啊。
不料,那来护儿转过身子,怒目而视:“韩将军,今天是我军要誓师出征的时候,本就应该一鼓作气,杀气冲天,你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里胡说八道,是想败坏我军的士气吗?”他转身向着杨素一拱手:“大帅,还请按扰乱军心将此人治罪,不能在再让他影响军心了。”
杨素面沉如水,对着韩世谔说道:“韩将军,你还有什么话,继续说,本帅听着。”
来护儿脸色一变,拱手急道:“大帅,这……”
杨素摆了摆手,阻止了来护儿继续说下去:“来将军,这可是军议,大家都有说话的权利,听韩将军把话说完。”
来护儿悻悻地拱手退下:“诺。”
(本章完)
第49章 江南之乱四()
韩世谔的心中暗喜,此时杨素的表态,明显是有利于自己的,但自己接下来得说得,也得要让他满意,不然他一翻脸,象来护儿说的那样,治自己一个扰乱军心之罪,直接把自己砍了或许说不定,但是几十军棍是一定般不掉的。
于是韩世谔,在他的心里仔细又把说词过了一遍,才拱手说道:“大帅,这次的南方之乱,说白了就是那些,在南朝拥有大量土地和庄客佃户的大中士族们,不愿意失掉自己的既得利益,又一次煽动民众起来闹事罢了。”
所以借着这次的南方之乱,把这些带头闹事的南方士族杀掉一批,一方面可以震慑心怀不轨之徒,另一方面这些人死后,田地归了国家,也有大量可以分配的土地了。
自东晋建国,离今天已有三百多年,南北的隔绝非一曰可以弥合,这也需要北方大量向南方移民,跟南方人融为一体才行,当年东晋司马氏南渡长江时,也有大批北方移民进入。
当时东晋朝廷采取的政策,不是夺南人土地强行给北方人,而是进行了某种妥协,划出一部分南方大族的领地,作为北方移民的侨置郡县,比如京口被称为南徐州,姑孰那里被称为南豫州,就是这样来的。
最近末将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想彻底解决南方之乱,关键还是要加强南北的交流,北人去南方水土不服,若非重利刺激,很难留下。这也是每次大军平南后必须北返的原因,因为军士们不愿意在这里扎根,朝廷也没有足够的政策吸引他们。
所以末将以为,这次诛除了元凶首恶后,会有大批无主的良田,可以按我朝皇上登基之初的均田法来在江南实行,应该可以开出更好的条件,比如每丁一百到一百二十亩地,桑麻田三十亩,不信没人留。”
杨坚的均田法是在隋朝开国时与高熲共同制订的,在北朝故地给每丁(成年男子,二十一岁成年,五十岁后则停止)是八十亩地,称为露田,死后归国家,民众无产权,永业田二十亩,可以传给子孙。作为对国家的回报,每丁每年要为国家服一个月的徭役(后改为二十天),为国家筑城开河,或者充任大军民夫等。
当时北方的人口达到四百多万户,近两千万人,为了给民众腾出这么多地,杨坚从贵族与官僚阶层开刀,一品亲王的永业田也只是降到一百顷,一品京官的永业田只不过有五顷,每一品则差五十亩,上次王华强和弟弟的那两个九品官分到的永业田不过加起来二顷而已。
相比之下,南朝的法令对这些地方士族与豪强极为宽松,大户人家占的田地动辄千顷万顷,一些超级世家占的良田更是多达几十万顷,与之相比则是大量南朝百姓无田可种,只能世代依附于这些大户人家,成为租客佃户,子孙后代都要给这些大户人家打工各田,而且交税的比例比起交给官家的税要高出一倍不止。
在韩世谔看来,平南之战看似是平叛,实际上真正要平的是南方的这种生产关系,杨坚虽然下过在南陈故地十年不征税的命令,但在南方除了让人背《五教》以外,也让各地官吏丈量土地,准备象在北方那样施行均田法,这才是真正让南方的士族们忍无可忍,煽动百姓起事的根本原因。
而韩世谔在经过对南朝民情的分析与了解,以及对南北两朝法令制度的探索,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事情,今天在帐内的这番发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备之词,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杨素显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到韩世谔的这番话后,脸色舒缓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