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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区副职以上,他们看病不会到普通病房。
张玉梁在住院处问收住院单子的女同志“病人大约什么时候能住院?”
“听通知。”
“我父亲病重,能不能快点住院。”玉梁小声说。
“凡是要住院的病都不轻,都想早点住进来”,女同志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大声讲。
玉梁知道不会问出结果,暗暗在心里抱怨了她一句“我父亲是肝硬化,你是心硬化。”就悻悻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住院(八)()
天气越来越冷,连太阳都被冻成了只会发光的结晶体,散发不出一点热量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冷风戏弄着枯叶,也折磨着路人,玉梁站在公共汽车的路牌下,身上发冷,心里发寒,失望和无奈在他脸上凝聚成了一片愁云。
杨文汉到医院看了看计划建设综合大楼的现场,又向院领导了解了有关情况,觉得心里的底数更大了一些。在回机关的汽车上,刚出了医院大门不久,杨文汉看到了正在马路笾等候公共汽车的张玉梁。
杨文汉对司机喊了一声“停车!”又用手拍了一下坐在前排座位上方秘书的肩膀,指了指张玉梁说“小方,等车的那个小伙子好像是咱们机关的,问他是不是回去。”
方秘书知道,杨文汉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车上只要还有坐的地方,碰到机关的同志,他都会让捎上一段路,机关的同志都知道他平时很随和,所以也不客气,以搭他的车为荣。
“那是司令部的张玉梁参谋,我问问他去哪里。”
方秘书下了车,一会就把张玉梁拉了过来。
张玉梁是第一次坐杨部长的车,诚惶诚恐,有点不好意思。
“是到医院来办事,还是身体不舒服?”杨文汉看到张玉梁有点拘谨,开车以后,笑着问他。
“是来取我父亲的检验结果。”
杨文汉听张玉梁说他父亲肝硬化还不能住院治疗,着急地说“这种病可不能等,老人从家里来几天了?”
“来的时间并不长。”
“你老家在什么地方?”
张玉梁回答后,问杨文汉“首长去过我们家乡吗?”
“三十年前就去过,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部队每年冬天都要去那里组织训练,记得有一年我在后勤分部卫生处当助理员时,参加训练的部队就宿营在你们县位于长城脚下一个叫张家窝铺的村子。”
“那就是我们村!”张玉梁兴奋地说,
“是吗,在你们村驻训的那几天,我患了重感冒,高烧四十度,后来无法随部队行进,在生产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家里躺了三天。”
张玉梁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激动地告诉杨文汉“那时候我们生产大队的党支部记书就是我父亲。”
杨文汉惊喜地说“怎么这么巧,你父亲叫”
“张连根!”
“没错,是张连根张支书,我在你家养病的那几天,你父母亲轮流坐在坑头上守着我,给我端水喂饭,买药降温。他们的大儿子,那肯定是你哥哥了,当时只有五六岁,到院子里把一双小手在石头上冰凉,回到屋子里再贴到我发烫的额头上”
杨文汉说着,眼圈红了,对张玉梁说“你带路,咱们现在就去你父亲住的地方,我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首长这么忙,改天有时间再说吧!”玉梁说。
“机关的首长如果连干部最急切的实际问题都解决不了,忙还有什么意义,正好今天晚上没有安排什么活动,我一定要去!”杨文汉说着,拍了一下方秘书的肩膀,“小方,在前边的商场门口停一下,咱们先为老人家买点吃的东西。”
杨文汉痛心地看到,三十多年的无情岁月,怎么样把一个结实得石块一样的人摧残得惨不忍睹。张连根原来黑红的脸庞已经成了风干的茄子,眼睛里的光亮熄灭了,成了可怕的黑洞。他握住张连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把骨头。“老支书还记得我吗?”他俯下身,轻声问张连根。
张连根摇摇头。
杨文汉像是叙述昨天发生的事情,将记忆的车轮倒退到了三十年前。
“我记得这件事,”张连根听着,眼睛里燃起了兴奋的火花,“你就是那个生病发烧的小伙子?”
杨文汉点点头,愧疚地说“我的病好了以后,是您亲自赶着大马车,把我送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我回到部队以后,给您写过两次信,后来进医学院校学习,由于学习紧张,就没有与您再联系。”
“也怪我,天天只顾忙生产大队的事,没有及时给你回信。提起那时候的事真叫人高兴,那几年经常有拉练的部队住在我们村,每一次部队的同志去,老百姓都像过年一样高兴。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有病住在我们家的那几天,乡亲们天天给你送吃的,我挡都挡不住,后来你走了之后,我把十几份鸡蛋、红枣,还有其他老百姓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又一份一份的退了回去。”张连根说到兴奋处,干瘪的脸上竟绽出灿烂的笑容来。
杨文汉和张连根聊了很长时间,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土坯房里,又坐到了热炕头上,晚饭是方秘书从外边买回来的包子、火腿和啤酒、饮料,几个人在旅馆里张连根住的房间里一起吃的。
“齐院长,传染科的那张床位明天上午我就安排人去住。”从益群旅馆回到家里,杨文汉赶快拨通了齐院长的电话。
齐院长对杨文汉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感到奇怪,几个小时前他还坚持二叔先作检查,需要住院的时候再说,怎么回到家里就变了。他顾不得问原由,连忙说“这就对了,住在医院里检查方便,住在招待所”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赶快通知科里做个准备。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二叔不去住院了,三叔去住。”
“你父亲只有弟兄两个人,从哪里又出来个三叔?”
“不要问那么多,你把这个病人当成我三叔就行了。”
“那你二叔怎么办?”
“你不是好安排病床吗,到时候再安排一张不就得了。”杨文汉给他开玩笑说。
“哎哟,部长同志,你说得那么轻松,别以为我这个当院长的手里有多少机动床位在那里撂着,我们医院今年作了新规定,除了高干病房,普通床位一个机动不准留,给二叔准备的这张床位,是我内弟排了几个月的号等来的。”
“那好,二叔的病情不严重,我给他做做工作,让他先回老家,也再等几个月再说!”
杨文汉打完电话躺在床上,觉得脑袋里挤满了想到医院去看病的人,一会是部队的官兵,一会是地方上的老百姓,涨得直头痛。
这天晚上他失眠了。
本篇完
将军楼(一)()
北京西三环外某部队大院这几幢绿树掩映的二层小楼是军职干部宿舍,大院里的一般工作人员称它们为“将军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计划部的乔新安副部长住在前排西单元的楼下。
有人说,吃饭要素,当官要副。这是一句有些调侃意味的话,没有几个副职不愿意调正职的,它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在一个单位里,大事由正职确定原则,小事由部门分别落实,副职领导的工作相对轻松,但是,乔新安这个副部长干得却有点累。机关里原来有一句话叫做“秘书动手,领导动口”,意思是说,总结、报告之类的文字材料,一般由秘书动手写,领导拿着念。其实,现在有些秘书的主要精力,也不在起草首长的讲话材料上,讲话材料一般由相关职能部门的人来写,秘书主要负责安排首长的公务活动,处理一些与首长个人或家庭有关的杂事。职能部门写的材料报上来之后,秘书只是根据首长的口味,进行添油加醋的加工之后,再呈给首长审定。
乔新安副部长似乎是有点特别,重要的文字材料都要召集有关人员一起研究提纲,待部属起草好初稿呈上来之后,自己再反复修改。他非常重视材料里观点和论据的确立、数字和事例的核实,认为这是起草文字材料的基本原则他也特别讨厌文字里使用拼凑起来的排比句、顺口溜,觉得那是华而不实或者是哗众取宠。
明天上午计划部直属的研究所新建的生活服务中心落成典礼,邀请部首长出席并讲话,计划部的行政管理工作由另一个副部长殷刚负责,殷刚明天要随总部工作组下基层,在总医院住院查体的邱正良部长打电话让乔新安出席。乔新安吃过晚饭看了新闻联播之后就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准备拟写一个简单的提纲,提前做些准备,到时候作即席发言。
外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快去开门,应该是崔秘书来了。”乔新安朝着正在客厅里翻看报纸的妻子龙传珍喊道,并嘱咐她一句,“让他把材料给我拿到书房来。”
崔秘书进了书房,把材料递给乔新安说“首长,您要的研究所生活服务中心的有关资料找来了,陈所长刚才打来电话说,他明天早上接您过去吃早饭。我问了他一些生活服务中心的情况,他说新建的中心设施齐全,在驻京部队师级单位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中心启用以后可以大大提高所里的后勤保障能力和工作人员生活质量。”
乔新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崔秘书坐下来,对他说“小崔啊,告诉陈所长,明天不用他来接,咱们又不是不认识路,我们在家吃过早饭自己去。另外,有些话我再给你说一遍,一个单位工作的好差,不能只听这个单位的领导讲什么话,要看他们干什么事,特别是要听听群众的反映。现在的个别领导,听他说话,群众感动得拍手,看他办事,群众气愤得跺脚。部里的行政管理工作不属于我分管,我原来对这方面的事情过问得不多,明天让我发言,我不得不讲,但是,有些话,我会上不对群众讲,会下也要对所里的领导讲。研究所地处闹市,墙外就是超市和蔬菜市场,门口就有特色食堂和风味小吃店,一个只有几百个工作人员的小单位,有必要再花费几千万元经费建那么大的一个生活服务中心吗?现在提倡生活保障社会化,是要把小社会溶入大社会,而不是把大社会分成小社会。”
崔秘书听了乔新安的话,有些为难地说“研究所的这个建设项目,是殷副部长支持的,邱部长批准的,听说上边也有人说了话,首长您”
“这件事你不要有顾虑。”乔新安对崔秘书说,“事已如此,我现在不会对这个项目的建设提出异议,只是想告诫所里的同志,设施既然已经建成,要加强管理,注意发挥它的作用。你拿来的材料我再看看,心里的底数会更大一些,好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乔新安与崔秘书一起走出书房,他看到大门里边放着一个漂亮的手提纸袋,问崔秘书“这是你刚才拿来的,里边装的什么东西?”
“南方一个省军区的同志刚带过来的新茶,说是从我们机关调去的崔副司令自己花钱买的,给计划部三个部首长每人一份。”
“把我的这一份给楼上的冯部长送去,他爱喝茶,要对他说新老部首长都有份,不要说这一份是送给我的。”
崔秘书不情愿地提着茶叶上了二楼。
送走了崔秘书,龙传珍进入书房对乔新安说“我刚才在外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