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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老问题了,恐怕不那么好解决,一是我们医院名声在外,老百姓到了大门口,你不能看着不管,也不能把他们堵在门外二是标准经费低,仅靠上级拨款难以保障正常运行,医院收治的军人病号越多,补贴的越多,现在的经费缺口主要靠收治地方病人赚的钱来弥补。”
“不管怎么说,综合大楼建设的问题机关尽量协调,我还准备抽时间到现地看一看。住院难的问题靠你们挖掘潜力,先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一下矛盾。”
“医院刚刚开会研究了,我们已经制订了一些措施,这件事你放心。我今天打电话是想请老人家一起吃顿饭,顺便了解一下他的病情。”齐院长不等杨文汉回答,连忙又说,“先声明一点,这顿饭与申请建综合大楼无关,是我个人出钱,宴请老同学的家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医院里那么多病号,你为什么不请他们吃饭?再说了,了解病情有医生,也用不着你这个院长亲自出马呀。”
杨文汉看不到齐院长涨红了的脸,只是听到通过电话线传来的笑声。“我们一起在大学学习的时候,老人家还正是身强力壮,到学校去看过你好几次,我还享受过他从家里背去的土特产呢,这顿饭算我还老人的情总可以吧。”
“这还说得过去,不过,你请客肯定是你自己出钱。”
“放心吧,现在没有几个人敢花公家的钱请客。”
杨文汉放下电话,从文件夹子里翻出来医院的请示件又看了看,觉得医院建综合大楼的理由还是比较充分的。病房大楼的床位本来就很紧张,又被理疗、化验等设施设备又占去了两层,建一栋综合大楼,既可以缓解医院附属用房的不足,也等于增加了医疗床位。如果像医院请示中所讲的那样,建综合大楼所需经费主要从医院对外收益中解决,机关只补助一部分,这件事可能会更好办一些。
他拿着医院的请示件敲响了分管副部长办公室的门。
张玉梁刚下了班,就骑上自行车紧着往父亲住的小旅馆里赶,冬天白天时间短,他出了机关大院不一会,黄昏就把他出卖给了夜暗。
路灯刚上班就睡眼朦胧,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自己眼皮底下的一块地方,自行车下了马路,驮着张玉梁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跳跃着前进。
玉梁刚把自行车锁好,高阳坐着出租车也赶来了,他一边招呼玉梁从出租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边给司机结账。
玉梁看到高阳又带了两小箱水果过来,奇怪地问他“昨天的水果还没有怎么吃,今天怎么又带这么多过来?”
到了张连根往的房间,高阳才告诉玉梁“这是昨天刚进的香梨、冬枣,我各拿了一小箱给你送礼用,拜拜泥菩萨还得三柱香呢,找谁办事不得带点东西去。”
“送礼就送这?”
“有人说机关干部是把钞票变成发票,把白纸变成废纸,一肚子墨水,满嘴巴套话的一人,你在机关呆痴了,我看已经和别人形容的差不多。这些水果是送礼时搭配用的,你就是给别人送钱,也要把送水果作为幌子,不能兜里装着信封,掂着两只拳头到人家家里去。现在送东西还好一些,再过几天到了春节跟前,那礼更难送,一到过节的时候,鸡鸭都忙着往领导家里跑,鱼虾都忙着住领导家里游,鲜花都忙着在领导家里开,领导家里都是冰箱里塞满了肉,阳台上摆满了盆,地下室成了水果窖,你说你还能送什么?”
“什么事经你一说就复杂化了,住个院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现在社会就这么复杂,你不复杂行吗。用你们军人的话说,社交场上的战争在不断升级,过去送礼主要靠香烟、好酒,又叫炸药包、手榴弹,现在最有效的武器是钞票和女人。”
“你越说越离谱了。”
“好了,不说了,该讲的我都讲了,去不去做由你,腿瘸不能说路不平,眼瞎不能怨灯不明,到时候大伯住不上院你别埋怨别人。”
高阳教训人的口吻使玉梁心里很不太舒服,玉梁觉得高阳是在以一片热心教人学坏、逼良为娼,于是苦笑着说“真是不可思议,你还是老观念,我觉得现在办事用不着这一套!”
“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和我一起卖水果的一个家伙,根本不会做生意,用吹牛撒谎唬人,靠坑蒙拐骗赚钱,去年和一个当官的老乡拉上了关系,他那个老乡的单位搞生活保障社会化,把他叫了去,他现在居然成了一个什么经理。你说说现在有些地方是什么风气,乌龟王八都敢上高速高路,冒充小卧车也可以,可是你能一小时跑一百二十迈吗?”
玉梁说“别议论别人了,说我们自己的事,我的意见是送礼的事先放一放,等明天我到医院取了检验结果,再到住院处问问情况再说。”
住院(七)()
杨文汉最不喜欢到饭店、宾馆吃饭,耽误时间浪费钱不说,还吃不饱,几千块钱一桌的饭菜纯粹是当样子看,从那些地方吃饭回到家里,爱人总是要再煮一碗饺子或者下一碗面条什么的给他补补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答应齐院长出来吃饭,一是老同学的面子不好驳,两个人在军校时就有点吃喝不论二是二叔一辈子粗茶淡饭,也让他到大饭店开开“洋荤”。
杨文汉陪同二叔,坐着方秘书开的私家车,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齐院长安排吃饭的饭店。
齐院长只带了一个小伙子在饭店大厅的门口等候。
这个饭店杨文汉不久前来过,设施没什么变化,小姐的服装又换了样式,胸口的叉开得一个比一个靠下,大腿的叉开得一个比一个靠上,上衣下衣好像都小两号,身上几个喷薄欲出的部位都能让成年男人的想象力得到充分发挥。
二叔跟在杨文汉身后,不敢正眼看小姐,倒琢磨起了齐院长这个人长得有意思,又白又胖的脸像刚出锅的蒸馍。左耳上边一撮头发承担了覆盖脑壳上大片秃顶面积的艰巨任务,脑门子依然明晃晃的宽阔得如同打麦场。他还说二十多年前就见过我,那时候他要是这么福态,不被另人当成黄世仁、刘文彩看待才怪哩!
晚餐很丰盛,生切的有龙虾、三文鱼,红烧的有蟮段、鱿鱼丝,清蒸的有甲鱼、中华鲟,似乎是水族馆的成员在这里遭到了集体大屠杀,菜的量都不是太多,但很精致。
杨文汉疑惑地问齐院长“今天吃饭是花你的钱?”
“不是花我的钱,但也不是花公家的钱,这个饭店老板是我爱人的亲戚,我经常来他们这里吃饭,但他们也没有在我家里吃亏。”
“搞的什么名堂,你们以前是靠医院吃医院,你现在是靠亲戚吃亲戚,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交易。”
“这也算中国特色吧!”
与齐院长一起的小伙子,好像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他今天会发现,自己一向严肃的领导原来有时候也会嬉皮笑脸。
长期的农村生活,二叔习惯了鸡鸣狗叫的交响乐,使人昏昏欲睡的曲调与他的听觉格格不入,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时身后站着个漂亮的小妮,让他浑身不自在,心里说“我在这里吃饭不偷盘子不偷碗,你总是盯着我干什么!”
“老人家趁热吃,这是鱼翅。”齐院长指着刚端上来的一碗粉条汤一样的东西对二叔说。
“鱼刺!那鱼肉都叫谁吃了?”二叔奇怪地问。
桌上的几个人都禁不住掩嘴笑了。
“不是鱼刺,是鱼翅,一种鱼身上的鳍。”齐院长耐心地对二叔说。
二叔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野菜我们不吃了,城里人当成好东西。粗粮我们不吃了,城里人也当成好东西。我们吃鱼的时候扔掉的鱼鳍,城里人又当成了好东西。”
齐院长没有再解释,红着脸,连忙劝二叔“老人家趁热吃,趁热吃!”
上了菜不给盛饭,不让喝汤,让二叔有些不习惯,他吃了一些菜,口渴难耐,端起杨文汉面前马尿一样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一顿饭磨磨蹭蹭地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吃完。
二叔被服务人员带着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悄悄地对杨文汉说“吃饱了咱就赶快走吧,听说这个饭店不是光吃饭,还住人,一个房间住一天好几千块,房间里的一个澡盆都值好几万,洗澡时还带“暗摸”,你说这明着不摸暗着摸,能会有啥好事吗?”
杨文汉抬抬手,示意二叔不要再说话,小声地对他讲“不是暗摸,是按摩,您别着急,咱们一会就走,一会就走!”
直到服务员上了果盘,齐院长才对杨文汉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先让老人住院,然后再作祥细检查。”
“床位那么紧张,怎么说住院就住院,又是夹塞?”杨文汉问
“肯定不是!”齐院长回答。
“我不敢再相信你的话,谁知道又玩什么新花样。”
“部长要是这样讲,我就不好做人了。”
在回招待所的汽车上,二叔心里还犯嘀咕“城里人办事真是让人弄不明白,吃饭时一个个拿着擦屁股的纸抹嘴!”
二叔容纳粗茶淡饭的肠胃对海鲜持排斥态度,回到招待所以后,他两次上吐、三次下泄,这一夜,苦了老人家,也苦了机关门诊部的医生。
医务人员都在紧张地工作,他们的手忙着,用最少的时间办最多的事,他们的嘴也忙着,用最简捷的话回答病人和病人家属提出的各种问题。他们节省语言,也节省表情,冷峻的面孔,让人看了有一种参观冰雕展览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在繁忙工作岗位上的人,容易忽视面部表情的调节,处于“卖方”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是这样。来这里看病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什么资历,见了医务人员,有的柔语轻声,嗓门一下子都细了很多,有的满面笑容尽管这是个很不容易笑的地方,全然没有了“上帝”的架子。
张玉梁在挂号大厅外边一个小窗台上找到父亲的检验单,又到门诊楼找到了上次为父亲看病的那个医生。
“我父亲的病真是很严重吗?”张玉梁递上单子,轻声问。
“仪器是没有生命的,但是它比有生命的东西更尊重事实。”医生看了看检验单,肯定地说。
初诊的不幸得到了证实。
医生开了住院单,让张玉梁交到住院处,排队等候住院。
“大约什么时候能住上院?”张玉梁轻声问医生。
“这个问题要问住院处,你给他们讲一下,你父亲的病已经很重,最好能尽快安排住进来。”老医生总是比年轻医生有更多的耐心,以大医院医生少有的热情对玉梁说。
玉梁还想问问医生,病人在住院前要注意些什么问题,这时看到一个战士搀着一个老头进来,就知趣地退了出来。他知道,在军队医院里碰到穿绿色旧军装的老头,如果他们旁边有个军官照顾,你别怕,他们可能只是一般干部,那个军官也许是他的儿子或者女婿。如果他们旁边有个战士,你要注意,他们一般是退了休的老首长,旁边的战士可能是他的公务员或者司机。也有些部队的老首长是秘书陪着到医院来的,但配有秘书的老首长一般是大区副职以上,他们看病不会到普通病房。
张玉梁在住院处问收住院单子的女同志“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