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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人多还能把我吃掉,发炎的盲肠会脓的疮,早晚要把它割掉!”
秦月芳挣脱月桂,大步冲向餐厅,月桂和秋梨赶紧跟了出去。
郑有福正在理直气壮地训斥饭店老板,一抬头,看见从里边包间板着面孔走出来的秦月芳,楞了一下,连忙招呼她“月芳也到这里吃饭来了,听说你从北京回来了,我正准备去看你,还没有顾得上。”
“你应该看的人与你一条山沟里生活了多少年你都没有去看,我刚回来几天你就准备去看我,真是不敢当。”秦月芳走近他,依然板着面孔说。
郑有福几十年前就知道秦月芳的性格和脾气,对她是三分敬畏七分害怕,秦月芳随军后每次探家回到郑长庄,郑有福都是尽量避免见她,远则绕道而行,近则敷衍两句,打招呼、说话的时间短得可以用秒计算。他看到秦月芳身后跟着的秋梨和月桂,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想,自己今天是恶狼遇到了母老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在里边吃你的饭,我们有些事在外边说道说道。”
郑有福陪着笑对秦月芳说。
“这里是人来就餐的地方,听见狗叫唤心里不舒服,吃不下。”秦月芳仍然冷着面孔说。
郑有福看到周围越围越多的人,脸皮红得能滴下血来,也沉下脸来,咬牙切齿地说“秦月芳,你现在是军用品,我不想与你积怨结仇,你别忘了,现在我是郑长庄的领导。”
“你还知道自己是郑长庄的领导呀,当领导就应该为老百姓办事,你每天都干了些什么?”
“我怎么了,我当领导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也算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你是一身骚气,两袖情风,老公羊发情的情你也确实做到了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因为你喜欢光着脚丫子趟混水。”
“秦月芳,你说话注意一点,郑长庄现在是我说了算!”
“哈巴狗咬太阳不知道天高,老母猪喝井水不知道地厚,你以为有个大一点的洗澡盆就可以当索马里海盗,有个深一点的老鼠洞就能够成塔利班武装,你在郑长庄当个村委会主任,就可以不顾党纪国法,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了吗?”
“你到北京这些年长本事了,懂得不少,刚才说的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旁边有几个年轻人笑了起来。这时,郑有福的儿子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爸,她刚才说的不是人!”
郑有福没有太听明白儿子说话的意思,气恼地说“什么,她刚才又说我不是人。秦月芳你不要太张狂了,你随军去了北京,郑启明家里的人不会去北京,你的亲戚朋友也不会去北京。”
“你是在威胁我?”秦月芳气愤地质问郑有福。
郑有福的老婆早就急着说话,秦月芳的话刚讲完,她就冲到郑有福用前面,用手指着秦月芳的鼻子说“你不要以为自己在城里生活就有多么了不起,现在只要有钱,我们也可以到城里去,你一个月才拿几个钱就那么神气!”
秦月芳觉得心往下沉,血往上涌,她强压住怒火,故作平静地对面前这个丑陋的女人说“我在北京生活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我是干正常工作,拿正当工资,过正经生活,不像有些女人,在城里傍大款、当小三,天天口朝上活着,不过是一个活动的采精器。”
周围又响起笑声,有两个小伙子还拍起了巴掌。
“能傍上大款也是本事,再说在城里傍大款的女人也不是我闺女一个,你管得了吗?”郑有福的老婆气急败坏地说。
围观的人群一阵轰笑。
“王八日的,狗娘养的,滚一边去,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郑有福急了眼,他把老婆骂成杂交动物不算,还朝她肥臀上使劲地踹了一脚。
郑有福的老婆屁股很大,走起路来就好像是拖拉机后边带了个拖斗,尽管皮厚肉多,郑有福这一脚依然踹得很痛,她知道自己说了不得体的话,噘着嘴站在一边不敢再吭气了。
郑有福看到围观人群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自己今天占不到便宜,便自找台阶,指着秦月芳说“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不想跟你在这里磨牙,咱们走着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当然是你笑到最后了,老百姓的唾沫把你淹死以后,你就可以含笑九泉了。”秦月芳轻蔑地对着郑有福离去的背影高声说。
几个人回到包间,秋梨渐渐恢复了平静,月桂仍然激动不已,她兴奋地对秦月芳说“月芳姐,你刚才恶心郑有福的那几句话讲的太好了,看你当时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红灯记里李玉和痛斥贼鸠山的那场戏。”
秦月芳点的菜还没有上齐,饭馆老板亲自过来道谢,并免费赠送她们可乐、雪碧各一大瓶。
随军家属秦月芳(十)()
十
秦月芳回老家以后这么长时间,今天晚上是第一次与郑启明在电话里发生争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对于秦月芳当众痛骂郑有福这件事,郑启明觉得有些过分“现在社会上的不良现象多了,你管得过来吗?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事,你碰到了,管管也可以,郑有福是郑长庄的村委会主任,在村里是谁都不敢惹的土皇帝,你骂他一顿很痛快,自己住一段时间拍拍屁股走了,在老家的亲人受打击报复怎么办?”
秦月芳不满意地对郑启明说“你说这话我不赞同,如果老百姓都硬气起来,他就不敢胡作非为,如果大家团结起来,他就会收敛很多。他之所以成为村霸,除了上边有根子,就是大伙心不齐、太软弱。我骂他不过是对他的警告,我当团支部书记时的公社团委书记邓大姐,去年已从市妇联退休,我准备通过她找找她在市委组织部当副部长的儿子,反映郑有福的问题。我知道我的作用有限,但背后有群众的支持。当然,我也知道,解决郑有福的问题,最后还得靠组织。”
“别说那么多了,你是回家探亲的退休职工,不是派下去的工作人员,如果不想在家住了就赶快回来。”郑启明有些不耐烦了。
“你也是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说这种话应该脸红,同不良现象作斗争的勇气哪去了?有人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我这把刀子用到了真正该扎该戳的地方,不然,肚子里的这颗豆腐心有愧。”
秦月芳讲的过去非常熟悉、现在比较陌生的“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这句话,触动了郑启明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使他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郑启明自己觉得今天有点理亏,手拿着电话听筒,一时语塞。
秦月芳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郑有福在村里对很多人讲,他有个亲戚在北京当大官。通过了解我才知道,他说的这个大官,就是综合部的于副部长。其实于副部长与他并没有亲戚关系,不过与他的亲戚是同一个村里的人,是他通过自己的亲戚找过于副部长。郑有福的外甥当兵是于副部长给省军区打的招呼,学开汽车是于副部长给综合部军务局做过交待。郑有福的外甥现在正在综合部司机训练队学习,如果于副部长得了好处,郑有福外甥的事他还会管,我听说郑有福的外甥在农村是个表现很一般的孩子。”
郑启明听了秦月芳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和秦月芳又敷衍了几句,放下电话,下了楼,迈着沉重的步伐在院里瞎转悠,心里觉得很烦,也很乱。
几乎是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汽车队门口。
几个队领导正在队部商量事情,见到郑启明进屋,许长利首先说话“郑秘书每次来车队视察都不提前通知一声,要是早一点打招呼,我和车队的广大干部站门口两边夹道欢迎您。”
郑启明苦笑着说“我突然到队里来,是不是影响了你们的正常工作?”
杨达志发现郑启明的情绪有些异常,谨慎地问他“选调的十六个新司机后天就来报到,我们刚研究完往各分队的分配方案,并准备明天向您汇报。您今天这么晚过来,是不是又有其他的事情要给我们传达?”
“没有,我只是今天心里不痛快,随便出来转转。”郑启明面无表情地说。
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疑惑的目光,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许长利想缓和一下气氛,笑嘻嘻地说“工作研究完了,咱们一起吹吹牛吧。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一个笑话,说出来十个人听了九个会笑爬下,一个没爬下,肯定是聋子。你们听着有人给小伙子介绍一个女朋友,小伙子问女孩子长得怎么样,介绍人说“过得去”。结果一见面,小伙子见女孩子身高一米五都不到。介绍人说,我讲的没错,她个头低,有些地方别人过不去,她过得去。”
许长利看到几个人的表情没有变化接着说“刚才的笑话不可笑?我讲第二个又有人给小伙子介绍女朋友,说她爸爸是开银行的,小伙子后来一了解,她爸爸还真是个开银行的银行的员工上班的时候,她爸爸负责把大门打开。当然,员工们都下了班,他还要负责再把银行的大门锁上。”
“这个笑话还不可笑?我讲第三个,这个笑话是发生在我们老家的真事,小伙子到女朋友家去见准岳父,他为了显示自己有学问,引经据典地说老子讲过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准岳父不等他讲完,就生气地说,你在我面前不要老子老子的。小伙子连忙说,我讲的是春秋时期的老子。准岳父说,不管是春秋时期还是冬夏时期,你在我面前只能是晚辈。怎么,这个笑话还不可笑,我再讲第四个”
郑启明制止住他说“别讲了,我今天耳朵有点聋,不想听你说笑话,把你们刚才研究的新司机分配方案拿过来我看看。”
“把这个拿掉再换一个!”郑启明指着郑有福外甥的名字对几个队领导说。
杨达志吃惊地问郑启明“您不是说他是于副部长推荐的人吗?”
“是的,这个小伙子不适合来机关工作,我一会就给司机训练队的孙队长打电话,明天长利和我一起再去物色一个。”
郑启明神色凝重地说。
“您了解这个战士?”
许长利与杨达志一样吃惊地问郑启明。
“我不了解他,但是,有人了解他。”郑启明说。
他向一旁的几个人讲了自己与秦月芳刚才通电话的内容。
“嫂子伟大!”许长利兴奋地说,“向秦月芳同志致敬!”
杨达志有几分担忧的看着郑启明说“我们这些基层的管理干部,最怕首长介绍和推荐的司机到车队来,他们之中,肯定有些表现不错,但也有一些素质不高,自以为是,牛皮哄哄,不服管教。换掉于副部长推荐的司机我们当然高兴,但是,于副部长虽然退休了,但他的关系还很广,能量也很大,现在的不少在职领导干部都是他的部下。这件事您怎么去给老首长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个快退休的干部怕什么。”郑启明故作轻松地说。
许长利高声说“对,大不了与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得罪了领导一样,回原籍伺候老母亲咱们共同的妈。”
许长利的话把郑启明和杨达志都逗笑了,崔副队长和陈副指导员看着他们却一脸茫然,不知道三个人在讲什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