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一
军区联勤部的郑良副部长是个领导干部,而且还是个高级领导干部,他就觉得当领导受限制的地方太多,有的时候还免不了发句牢骚:“老子不干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不干,而且在副部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年。
郑良皮肤黧黑,要是当演员扮包公,能省不少的油彩。他脸上的胡子又粗又壮,联勤部的另一位副部长贾玉山喜欢与他开玩笑,有一次对他说:“老郑,下次刮掉的胡子别扔了,我拿回去做个鞋刷子。”郑良的个头也比较高,足有一米八零,贾玉山还笑着说他“白天能够摸太阳,晚上可以摘星星。”
贾玉山的身材比较瘦小,郑良说:“我是吃化肥长大的,老贾是喝凉水长大的;我的体形说明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老贾的体形说明了革命的道路还很漫长。”
别看郑良人高马大,黑咕隆冬,可是那颗心像是个透明的晶体,让人看得明、瞅的清,他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就说明他心里有什么事,他心里装着什么事,也会在脸上反映出来。
有一次,军区分管后勤工作的王副司令来到联勤部,听取有关规章制度落实情况的汇报,郑良在汇报会上发言说:“我认为,现在部队有些规章制度落实得不够好的根子在机关,机关里的主要问题,一是有时候措施不力,指导不利,满足于一般号召;二是有一些机关部门和个人自身形象较差,特别是现在有些机关干部的心思没有用在正经地方,对下属讲话没有说服力,己不正焉能正人?我提个建议,抓规章制度的落实问题,先从机关抓起,抓住一个纠正一个,毫不留情,决不手软,用机关带动部队。”
王副司令中间插话说:“老郑讲得好,这个问题说到了点子上,你能不能再讲得具体一些?”
郑良接着往下讲:“比如现在机关和有些单位实行生活保障社会化,这是件好事。但是,由于开始的时候论证不够,没有吃透上边的精神,也不了解市场的行情,一些项目仓促上马,缺少保证有关规章制度落实的必要措施,轰轰烈烈,热闹一时,结果各种矛盾逐步显现出来,给群众的生活造成不便,他们意见很大,像目前这样硬着头皮往下走,不知道还能走到哪一天。”
联勤部只有两个副部长,贾玉山分管军需物油、卫生、军交运输、基建营房几个部,其他的部门由郑良分管。郑良讲的生活保障社会化的工作,在军区范围内,是王副司令分管,贾玉山具体负责。
贾玉山不安地看了看王副司令,悄悄地用手指捅了捅郑良的腰。
郑良扭头瞅了贾玉山一眼,又说:“机关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本来不想多说了,刚才贾副部长用手指头捅捅我,看来是鼓励我继续往下讲,那我就接着再往下说。”
贾玉山满面羞红,哭笑不得。
“目前部队反映比较大的问题,还有军车牌照管理比较混乱,”郑良黑着脸,有些激动地接着说,“有的人没有军籍,也不为部队办事,竟然也开着军车到处跑。国家对军队很照顾,对挂有军牌的车辆不收过路费、停车费,如果军队的车牌管理不严,就会失去地方对部队的信任,就会损害军队的自身形象。”
贾玉山一脸的难为情,心里骂了一句:“郑良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你什么地方有疮疤,他偏往你什么地方戳。”
王副司令的儿子由部队转业到地方下海经商以后,开的汽车还一直挂着军牌,这是经过贾玉山同意的。
王副司令脸色凝重,如同一块钢板,他听了郑良的话,长出了一口气,动情地说:“老郑讲的问题针对性很强,有些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发生在我们的家里,它让我们看到了解决问题的难度和必要性。”
汇报会之后,贾玉山把郑良拉到自己的办公室,生气地说:“你这个郑大炮,今天又走火了,你说话的时候也不看看在什么场合、有什么人,你今天讲的几件事情哪一件不与王副司令有关?”
郑良说:“我一点也没有走火,是看准了目标才拉炮拴的,如果只是轻描谈写讲别人的事,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重视程度。我这是在给首长洗脸,不像你,净给领导抹黑。现在有些领导干部出事,主要是他们自身的问题,也有些喜欢吹喇叭抬轿子的人帮了他们的倒忙。”
郑良的话噎得贾玉山半天没有喘过气来。
这一年的冬天,联勤部准备在一个基层部队召开生产生活现场会,现场会的规模比较大,总部和军区都有首长参加。现场会由贾玉山负责筹备和组织,他带着一个庞大的班子,紧锣密鼓地忙活了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
现场会快要召开的时候,贾玉山对郑良说:“老郑,平时咱们怎么说怎么讲都可以,这一回你可得谨慎点。你分管联勤部司令部,手下那么多兵,在嘴边安排一个站岗的,别让什么话都随便往外边溜。”
郑良说:“你小子用不着给我打预防针,我要是说了什么话该枪毙,也要把话说完了再去死。我手下的兵是不少,但是我舍不得让他们到我的嘴边去站岗,而是准备让他们到你嘴上去撕封条,把你肚子里的话该放的都放出来。”
老天爷似乎是有意要给现场会布置一个最佳配景,代表们到生产基地蔬菜大棚参观的这一天,清晨起来的时候还是铅云低垂,朔风轻吹,刚刚吃过早饭,小雪就像丝箩筛粉一样,粉粉扬扬地飘落下来,等参观的车队到达现场时,大雪竟抛棉扯絮一样扑面而来。大棚的外边银装素裹,洁白一片,大棚里边却是温暖如春,绿意盎然。代表们看到大棚里顶花带剌的黄瓜,红得发紫的茄子,群情振奋,感叹不已。
贾玉山作为现场指挥,显得非常活跃,带着首长和代表们边看边说,驾轻就熟,如数家珍。在代表们参观完了蔬菜大棚准备离开现场的时候,贾玉山高声喊:“请首长和同志们等一下,品尝了新鲜蔬菜之后再上车。”
他的话刚说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战士们就掀开了几个保温桶的盖子,里边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嫩黄瓜和颜色鲜艳的樱桃西红柿,大伙儿兴趣十足,一齐动手,个个都吃得津津有味。
代表们对这次现场会总体上反映不错,大棚里收获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贾玉山耳朵收听了不少赞扬的好话。(。)
转正(二)()
现场会开过以后回到北京,郑良到了贾玉山的办公室,对他说:“老贾,我想对这次现场会发表点看法。”
“好哇!”贾玉山说,“表扬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多提提意见。”
“表扬的话我还没有想起来说什么,今天只能是讲意见。”
贾玉山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郑良说:“大棚种植蔬菜应该因地制宜,买不到蔬菜的边远部队可以搞一点,但是不能在全区部队普遍推广,更不能不计后果地在经费上大量投入。”
“我们认真地算过账,种菜比买菜划算。”贾玉山连忙说。
“这要看账怎么算,”郑良说,“你在现场会上提供的数据并不准确,大棚的建设成本里没有包括钢材,那是物资供应站援助的。也不包括化肥,那是军需物油部从别的生产单位调运的。当然也没有包括战士的无偿劳动,以及有关单位的无形资助等等。我粗算了一下,建大棚的实际成本,仅基本建设这一项,如果分摊给这个部队供应范围内的干部战士,每人平均九千多元,假如每人每月吃菜按两百元计,九千多元是他们在市场上买四年蔬菜的钱。从表面上看,建大棚似乎是没花那么多钱,那是中间隐藏了其他经费的转化。”
郑良看到贾玉山想争辩,抬抬手制止住他,又接着说:“我还做了一些其他方面的调查,我们大棚里的蔬菜扣除基建部分,只按菜农的工资、烧火的煤炭及其他杂项开支计算,比到市场上去买,也还贵了将近一倍。”
贾玉山红了脸,用讥讽的口气说:“你外表长得像张飞,心倒是挺细的,账算得那么清楚。”
“做后勤工作,不会清楚算账行吗!提供一笔糊涂账,欺骗了首长,也误导了部队。”郑良的情绪有些激动。
“老郑,”贾玉山对郑良总是在自己分管的工作中挑剌,有些不高兴,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只算了经济账,算过政治账吗?现在部队的生产经营不搞了,农场也移交地方了,老传统靠什么往下传,在哪里发扬?”
郑良冷笑了一声说:“如果发扬老传统就是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去,我们现在都离开城市到南泥湾,把导弹飞机扔掉,去抡锄头、挥镰刀算了。我看有些人是想借现场会这件事,往自己脸上贴金。”
贾玉山刚才羞红的脸现在气得苍白,他提高了嗓音说:“老郑,现场会可不是哪一个人想开就开的,那是联勤部党委议定的,你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谎报军情,文过饰非。我们的好多事情坏就坏在这里!”郑良说完,摔门而去。
两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郑良并不是只在别人分管的工作中挑剌,自己分管的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他会追究得更严。
有个后方仓库距离军区机关不是太远,仓库的马主任总是想着调到部队机关来,平时工作不是很安心,经常借口到机关里找人跑关系,仓库的安全工作落实得不够好,也总是不断地出些小问题。郑良分管后方仓库的管理工作,他知道这个情况以后很生气。
“通知马主任,我们明天上午七点钟从机关出发,大约八点钟左右到达他们仓库,重点检查安全工作。”陈良在一天的下午下班时对秘书说。
等到秘书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郑良晚上又给联勤部司令部的参谋长打了个电话,对他讲:“明天早上我们6六点钟出发,争取七点钟以前直接进入仓库储存区,变更时间的事情不要事先告诉仓库。”
“仓库的同志七点钟还没有上班,我们去看什么?”参谋长不解地问。
“放心吧,马主任六点钟就会把战士们赶到山上去的。”郑良很有把握地说。
清晨车少人稀,两辆三菱吉普车一路狂奔,七点差十分就跑到了仓库的储存区门口。
“联勤部首长来检查工作!”参谋长让汽车停下来,向储存区的警卫战士出示了工作证。
警卫战士打开大门,收取了车上人员携带的火种。
郑良一进入仓库储存区,就让随同的参谋拨通了仓库值班室的电话。
储存区里已经有不少的干部战士正在紧张地工作,他们有的在从汽车上往下卸沙子充实沙池,有的用水管往消防水池里注水,也有的在库房门口拔草平地。
“你们主任呢?”郑良问一个干部。
那个干部看到小车上下来一个将军,连忙上前敬了个礼说:“报告首长,马主任正在生活区安排接待工作。”
那个干部的话刚说完,马主任就坐着汽车赶来了。
“主任同志,仓库的干部战士每天都是这么早就到库区干活吗?”郑良问马主任,口气咄咄逼人。
马主任面红耳赤,张嘴结舌,磕磕巴巴地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来之前给你打了招呼,你可以预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