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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屏畏缩在小车后排坐位的一角,像是一头受伤的羔羊,袁长林不时地回一下头,用爱怜的目光安慰着她。
小车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飞快地向基地驶去,天地动容,草木含悲,连风都带着哭声。
京郊的秋野亲切地把他们搂进金色的怀抱。
崔玉屏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庄稼和陌生的田野,脑子里反复地闪现着昨天晚上那场恶梦的景象。
和崔玉屏住在一个宿舍的女工娟子是个弱小的女孩子,她个子不高,长得也不算漂亮,但是皮肤白嫩,娇小玲珑。她平时说话很少,脸上总是蒙着一层哀怨,有时候还一个人偷偷地流眼泪,像是一朵带雨的梨花。
崔玉屏曾经问过她两次,是不是家里有病人,或者是经济上有困难,她只摇头,不讲话。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个同在饭馆打工的女孩子告诉崔玉屏,娟子进城以后谈过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她的同乡,小伙子出来打工比较早,在城里有一帮朋友,混的也不错,他与娟子热恋了一阵子,有了新欢就甩了她。还有一个是北京城里的无业青年,他几乎天天缠着娟子,经常一起出去吃,出去玩,后来听说是他家里的人不同意儿子找个农村出来的姑娘,他就和娟子断了来往。
崔玉屏对那个女孩子的话半信半疑,觉得娟子可能另有隐情,她知道,社会上有些人总是靠巧言骗取和疯狂掠夺弱势群体的利益来养肥自己。像娟子这样的打工妹,二十一岁的年纪也想涉足爱河,但是,她看不到风平浪静下涌动的暗流,这种暗流卷走了她一片真诚和少得可怜的积蓄,惟独把她留在了河岸上,让她整天对着无情的河水流泪水。
崔玉屏很同情娟子,时时关心她,经常开导她,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娟子撕开嘴上的封条,说出了让崔玉屏大吃一惊的话。
这个饭馆的老板在貌似热情的躯壳里,盛装着一腔冷血,她对屡遭挫折的娟子不仅没有同情心,反而向她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占有了她。
崔玉屏非常气愤,她劝娟子去告发他,自己也暗暗下了决心,准备找个新的地方尽快离开这里。
娟子的弱点是心肠太软,三句好话能让她忘掉一个陷害自己的人一生的罪过。她对崔玉屏说,老板欺负她两次,两次都认了错,一次说是喝多了酒失去控制,一次说是与老婆闹矛盾心里难受。娟子还说,老板要是以后不再找自己的麻烦也就算了。
崔玉屏很生气,不客气地对娟子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要有骨气,不能总是软弱可欺。有什么可怕的?抬起头,你和别人一样高,低着头,你总比别人矮一节,一个没有脊梁骨的人,谁也无法让他直起腰来。”
娟子听了崔玉屏的话,低头藏颜,羞愧难当,但是,她还是不敢揭发自己的老板。
警惕是安全的朋友。崔玉屏一边防备着老板,一边加紧寻找能够使自己容身的其他地方。
老板的眼睛早就盯上了崔玉屏,她后来知道,这个伪君子是一个令人发指的色鬼,他脚上锃亮的皮鞋几乎在这个城市里许多个肮脏的场所都留下过罪恶的脚印。(。)
士官复员(五)()
有些白天培养起来的毒菌,晚上能够得到快速繁殖,崔玉屏的预感得到印证,老板白天不怀好意的目光变成了晚间的卑劣行为。
崔玉屏在睡梦中感到有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动,她猛地醒过来,“呼”在一下子跳下床,看到了旁边一个男人的身影,就毫不客气地朝他模糊的脸上左右开弓打了两个耳光。在突然扯亮的灯光里,崔玉屏看到了面前的老板。
娟子这时候不在对面的床上,她一夜都没有回来。
崔玉屏拿起床头的镜子,“叭”的一下在窗台上打碎,抓紧一块尖玻璃,高举着朝老板喊叫:“你要是再不滚出去,我就刺瞎你的眼睛!”
老板涎着脸,“嘿嘿”地笑着说:“玉屏,你不要误会,我是来看看……”
“滚……”崔玉屏眼里在喷火。
老板看到崔玉屏握着碎玻璃的手在流血,红色的血液在顺着胳膊往下淌,也有些害怕,灰溜溜地走了。
崔玉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赶快逃了出来,惊魂未定地在一个昼夜营业的银行门口坐到天亮。
看到天色渐亮,马路上已经有人来车往,她才给袁长林打了一个电话。
崔玉屏畏缩在汽车后座上,心里在想,人们总是希望好心有好报,但命运之神有时也会搞错,将方便赐给坏人,把灾难留给好人。自己到这个饭馆以后,干活卖力,服务周到,帮老板多赚了不少的钱,他占有了自己的剩余劳动,还想占有自己的肉体,真是天理难容。他在天亮之后发现自己走掉,应该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他还有一点点良心的话。
汽车下了公路,驶上便道。
“基地快到了!”袁长林回头又看了崔玉屏一眼,轻声说。
车轮转动的气流搅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被秋风掠走的,春风会送回来。”崔玉屏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袁长林对生产基地的领导说,他表妹刚从乡下来北京,想进城打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准备先在这里住上几天。
除了干部战士的家属从外地来队探亲,基地很少有女人过来。基地的小伙子听说袁长林的表妹来了,有时候会找机会与袁长林一起,到崔玉屏住的客房里去说笑、聊天,袁长林自己更是每天都要去问候几遍,所以,崔玉屏在基地的这几天时间里并没有感到寂寞,好像也暂时忘却了内心的伤痛。
生产基地的干部战士最近几天感觉到,食堂的饭菜比以前明显地好吃多了,他们后来才知道,崔玉屏没事了就去食堂帮厨,美味的饭菜都是出自她的手。这一天,基地主任把袁长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讲:“大伙都反映你表妹的饭菜做得很好吃,你给她说说,别到城里打工了,就在我们这里做饭算了,工钱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有关系,反正肉烂在锅里。”
袁长林心中窃喜,不过还是对主任说,要回去和表妹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袁长林走后,基地主任对基地教导员说:“什么表妹呀,我看那个女孩子就是袁长林的女朋友,我是从他说话的口气和眼神中看出异常的。”
崔玉屏在生产基地留了下来,她是基地多年来雇用的第一个女工。
到北京一年多来,崔玉屏一直在生活的沙漠中艰难跋涉,这里是她遇到的第一块绿洲。
生产基地有敞开供应的新鲜空气,也有土地、有笑脸。
崔玉屏一个人独处时,总是想起过去,回忆有时候在心里可以搅起痛苦的波澜,有时候也可以荡起幸福的涟漪。心灵上的创伤已经逐步愈合,她珍惜这个环境,也珍惜这次机会,工作得很卖力气。
庄稼收割之后,大地袒露出宽广赤裸的胸怀,袁长林和崔玉屏确定了、也公开了他们的朋友关系。
这是第二年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在基地的会议室里,举行了袁长林和崔玉屏的简朴婚礼。
崔玉屏到基地以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心情舒畅,衣食无忧,人也变得更漂亮了。她和袁长林有花前月下的漫步,但更多的是学习上的共勉,技艺上的切磋。两个人以前都学习了一些理论知识,基地成了他们实习的场所。崔玉屏的烹饪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还和袁长林一起学习了蔬菜的种植技术,邢大爷那里成了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邢大爷有一次背着崔玉屏对袁长林说:“我记得我原来对你说过,你要是好好干,两年以后就能从看别人的媳妇到看自己的媳妇,你这个小伙子有志气,也有本事,结果不到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媳妇。”
基地的小伙子们对袁长林羡慕的不得了,有一个士官也学着他的样子,找了家乡进城的打工妹做女朋友。
袁长林在确定了和崔玉屏的朋友关系之后,就对她讲了自己的想法:“我服役五年就可以离开部队,尽管还有一级士官转二级士官的可能,但是家里边爸爸去世以后,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想回家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项目,也便于照顾妈妈。你如果没有意见,到时候咱们一起复员回家,在生养我们的土地上再干一番事业。”
崔玉屏笑着对袁长林说:“什么时间回老家我都没有意见,我留恋家乡淳朴的民风,家里也有需要照顾的老人。不过,你是复员,我是回家,复员这个词不能一起用在咱俩身上。”
“复员就是回覆到原来的地方,这个词咱们俩都可以用。”袁长林辩解说。
崔玉屏的笑声更响了,用手指着袁长林说:“你不仅把两个名词的意思解释错了,把两个不同的字也弄混了。”
袁长林抓住崔玉屏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吻着说:“管它对与错,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两个人合计着结婚以后回家种植大棚蔬菜,最担心的就是资金不足。经常到基地钓鱼的一个老首长知道袁长林的担忧以后,答应给目前正在袁长林他们家乡县政府财政局当副局长、也是他原来的公务员写封信,让他帮助袁长林解决这方面的困难。
城市的喧嚣渐渐地溶入越来越暗的夜色之中,但是火车站里依然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袁长林办好了复员手续,基地也给崔玉屏结了账,该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时候了。
站台上的铃声响了,袁长林和崔玉屏一起挥手向送行的人们告别,也向这座在他们心中植入思念和留恋种子的大都市告别。
列车启动了,前边要走的路还很长。
未来生活的道路会更长。
(本篇完)(。)
官与兵(上)()
在这个部队领率机关的大院里,办公区和生活区一共工作和生活着近万人,家属、小孩和服务保障人员占了相当一部分,但主体还是军人,而且这里的军人不同于一般部队的军人,是官多兵少。
按理说,官和兵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兵的一部分,要走进官的队伍,官的大部分,也是从兵的队伍中走出来的。如果说二者之间有什么很大的区别,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兵的都还没有当官的感受,当官的则有一部分人忘记了当兵的感受。
警卫战士对首长秘书说:“我听我
们班长的!”
常部长是这个机关大院里的最高首长,上将军衔,用老百姓的话说,那是“一把手”。
常部长到这个机关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身穿军衣,早早的就从临时居住的机关招待所带着随员往办公室里走,刚走到办公区大门口,被警卫连值勤的战士拦住了,他伸出一只手,对常部长说:“出入证!”
小伙子稚嫩的脸上呈现出将军在士兵面前才有的威严。机关干部、战士进入办公区,都是凭佩戴在胸前的出入证,部长和随员胸前都没有佩戴。
常部长止住脚步,楞了一下,身后的秘书连忙把昨天刚发的部长、警卫参谋和自己的出入证一起掏了出来。警卫战士把每个人的证件和面孔认真地对照了一下,敬了一个军礼,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几个人往前走了没有几步,警卫战士在后边又是一声喊:“回来!”
常部长转过身来,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