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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想,对啊,自从成亲以后,我都好久没有想到过三娘他们了。
三娘一见我就气呼呼道:“大哥还知道来这儿吗?我还以为你有了大嫂,就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我推了推她笑道:“大哥怎么会忘了你呢?你看,之前你跟我说想读的书,我都亲自给你送来,一片心意,你还要和我赌气?”我将《尉缭子》和《言兵事疏》两个小册子摆在她面前,问道,“如何?”
三娘收下我给她的东西,才慢吞吞道:“说吧,有什么事?”
我愣了一下,笑道:“确实有事,你从前每到春天都会在存墨堂的高几上摆一瓶海棠,怎么今年没有了?”
三娘拍了我一下,道:“你有了夫人,这些事还用我来?”
显然三娘吃醋了,可是我连半点哄人的经验都没有,只好赔笑道:“你插得好看。”
三娘“哈”地一下笑出声来,摆着手道:“我可担不起。算啦,看在你知错的份上,小妹我就勉为其难还是帮你插几支海棠吧。”
她说着从柜上拿下来一只稍微长一点的类似花瓶的东西,表面是淡青色的。她一边把我往外推,一边笑道:“问你个问题。”
我道:“尽管问。”
她道:“府里上上下下可都知道你们夫妻不和,现在又好成这样?我很好奇,我猜你们是不是从前就认识?你在京城是不是有什么见闻没有告诉我?”
我笑着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岐州的时候,经常给府上看病的大夫许仁吗?”
三娘带点头道:“自然记得。”
“她就是许仁大夫的孙女,我们在岐州就相识了。”
我给她讲了和若修认识的经过,从岐州相识讲到四年前大兴城分离,当然青釭阁的事情我只字未提。
“大哥之所以在新婚之夜失态,就是因为若修,我并不知道自己娶的就是她,所以才喝多了酒。否则,我绝对不会碰一滴酒的。”我最后说道。
三娘听得入了神,我拽了她一把,指着刚刚经过的窗子道:“去折几支海棠花吧。”
她回过神来,就去挑选还没有全开的花枝,眼神却仍然有些迷离,我知道她肯定还在想什么,咳嗽了一声笑着问道:“柴绍最近在做些什么?”
她像是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刚刚和我聊天时的兴奋一下子都不见了,有点怏怏不乐地答道:“大哥问得奇怪,他在做什么我如何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我本来只想逗逗她,谁知一听话头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三娘道:“不知道怎么了。”
我就猜到三娘又和柴绍闹了不愉快,怪不得今日碰到他,他的心情也不好。
我笑了笑,看来古代也不是没有自由恋爱的。正想着三娘和柴绍的事,蓉儿过来说夫人和少夫人回来了。
若修和母上大人非常投机,她们都是信佛的人,而且都非常虔诚,除此之外,她们的性格也很像,都温柔平和,基本上不怎么发火。这样两个人——现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我眼里接近完美,我觉得上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若修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虽然没有特别表现出什么,我还是看出她十分不舍。这让我又一次觉得做官实在没什么意思,和所爱的人分隔两地的体验实在是太差了,可惜我只是吐万绪帐中的一个副官,以后我要是在吐万绪这个位置,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若修。
说到吐万绪,这个人也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至少比老爹要精明的多。在杨广还是扬州总管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前途压在了杨广身上,这不难理解,因为我早就发现杨广身上有一种让人崇拜的气质……我就曾经崇拜过他。
现在杨广做了皇帝,他算是押对了宝。
我以前虽然也在东宫侍读过,和他不能算是不认识,不过他和宇文化及差不多大,我一个小孩,和宇文化及还是因为结了仇才认识,并不想再结一个仇家,所以和他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以为像他这样投机的人一定和宇文化及一样,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结果我错了。
吐万绪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将军,他往中军帐里一站,不怒自威,手底下的人对他都服气得五体投地。可是我作为一个外来者,而且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毕竟在杨素军中待过,对他的这种表现其实并不太放在心上,我只想安安分分把杨广交代给我的差事办完然后赶紧回唐国公府陪着若修,其他的事都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
等到征调民夫的路线和具体人数都讲清楚了,我也将这些内容一一记录了之后,公事就讨论完了,下令第二天出发。我并不想在中军帐中多待,抱起一册文书就打算往外走。
第61章 小试锋芒(一)()
我并没有走出中军帐,吐万绪就叫住了我,看得出来他显然是犹豫了一会儿。只见他挥了挥手将帐中的人都清了出去,又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转回来。
既没有公务,又没有私交,我不知道他单独留下我是为了干什么。
他见了我的疑惑神色,勉强笑了一笑道:“侍郎与我,可算得上昔年东宫旧交,虽然并无往来,但共事多年,我还是很欣赏侍郎的。”
这番话更叫我莫名其妙,我也笑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吐万绪尴尬地摸了摸胡须,脸上尴尬不自然的笑意顿时消失,换上了一副愁容。他严肃地看了看我,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我们去关东要征调多少人?”
我道:“以月计,从三月到八月,每个月需征两百五十万人。其中二百万用于通济渠与江南运河的修建,五十万人用于洛阳西苑的修建。不过洛阳西苑修建的时间用不了五个月,最多三个月可以完成。”
吐万绪道:“每个月二百五十万人,六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万人,还不算已经在修建运河的人,另外洛阳新都只是初步建成,那里还有百万人在做进一步的修缮。这么多人加起来我不知道有多少。对了,你身为民部侍郎,应该知道整个大隋有多少人吧。”
我点头道:“是。隋大业二年,共有……约四千五百万人。”
吐万绪道:“不错,三取其一。”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当然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自从杨广即位以后,大兴土木的事情就没有消停过。
我以为他接下来会受说什么大道理,结果他犹豫了片刻,只是摇了摇头道:“侍郎不要见怪,是我失言了。”
很明显,他对杨广的做法持非常强烈的否定态度,可是他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劝杨广改变主意,也害怕我这个天子宠臣有可能在杨广面前参他一本。
洛阳城比起我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简直面目全非,我根本认不出这是我曾经到过的洛阳。城门加高加固了很多,以前还可以看到斑驳脱落的地方,现在也完全修缮一新。进了城的感觉更加突兀——杨广在新都建成之后强迫一些官员将家搬到这里来,因此街道上也有不少人,但是主街道实在是太宽了,所以看上去还是有点冷清。
本来我们是不需要进入洛阳的,但是我想起现在住在上林苑翻译佛经的彦琮,还有我那个天才弟弟李玄霸,所以向吐万绪请示了一下,他也居然半点都没阻拦我,只提醒了一句不要耽搁太久。
上林苑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通传的人去了很久才有一个小和尚出来把我领到了彦琮的住所。我一眼就看到李玄霸正拿着一支笔在抄写经文,却没有见到彦琮。带我来的小和尚告诉我彦琮正好有点事出去了。
李玄霸听到窗外有响动,一抬头看见是我,愣了半天才将笔放下。
比起在大兴城,他似乎长高了一点,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不像在唐国公府里老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了。
“大哥怎会来了这里?”他道。
我道:“皇上让大哥随同吐万将军征调民夫,路过洛阳,所以来看看你。”
他听了我的话,眼神似乎暗淡了一点,对我说道:“大哥,你以为皇上如今的行事,对吗?”
“劳民伤财,不过……大哥也不知道对不对。”我道,这个问题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对,可是我此前仔细看过杨广的规划了,觉得他的布局规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似乎只是操之过急了。
李玄霸又道:“玄霸却以为不对。大哥,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他又像个小大人似的问我。
我等了一会儿,彦琮还没有回来,就和李玄霸一起出了上林苑。
李玄霸非常有目的性地将我带到了洛阳城外,当我从车中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虽然没那么正式,但我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差不多两年前在并州城外我也见到过尸横遍野的场景,但那是战争,战争中伤亡往往无可避免,可是洛阳又没有打仗,哪里来的遍地尸骸?
我差点吐了出来,但一旁的李玄霸显得非常镇定,似乎对这些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指着那些尸体道:“这些都是刚刚从西苑运过来,听师父说,每日因伤病劳累而死的就有几百人。”
虽然天气并不太热,我还是觉得头脑一阵发晕。
那些人都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有的还压在其他人身上,他们大都衣不蔽体,面黄肌瘦,能够体现他们生命的眼睛里早就失去了光芒。
我看了一会,不解地看着李玄霸道:“为何带大哥来此?”
李玄霸摇晃着他地小脑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么多人无辜枉死,大哥,皇上真的不体谅民情吗?”他的话里从满了悲戚。
我想他是不会体谅的,否则他何至于将此前征调民夫不利的人都杀了?
我环顾四周,我上次来的时候,洛阳才开始大兴土木,这里只是一片早就被荒废的田地,现在却做了露天的停尸间了。
我道:“你怎么会知道此处……”
李玄霸道:“师父带我来过此处,为亡魂超度,可是师父也说过,死者太多。大哥,你还是不知道皇上所为究竟是错是对吗?”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道:“玄霸,你不懂得。”
李玄霸挣脱了牵着我的手,似乎有点生气地说道:“难道没有一个人向皇上进谏,请皇上暂缓这些工程吗?”他稚嫩的声音和说出的话形成了一种可笑的反差。
我有点悲哀地看了看李玄霸,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前不久杨广公然在朝廷上宣布自己天生不喜欢别人劝谏,因此将谏议大夫之类的官员全都裁撤了,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公然反驳他?
李玄霸见我不说话,也什么话都不说,就往回走。
我跟上前去道:“玄霸。”
李玄霸嘟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大哥也是这样的人。”
我拉住他道:“大哥是怎样的人?”
李玄霸道:“师父说过,如今朝中大臣都是贪生怕死的人,他们从来不会顾念民生疾苦,只懂得争权夺利,我以为大哥会不一样。可是刚才……看到这么多人因皇上的一己之私而枉死,大哥却还是无动于衷……”
我打断道:“玄霸!大哥答应你,尽力而为。”
李玄霸的话或多或少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