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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个、指手画脚似乎总是容易一些。宁泽一定痛改前非,绝不乱说了!”他急忙承认错误,保证不再犯。
童贯显然很不在意他的嬉皮笑脸,挥挥手笑道:“不,正要你指手画脚一番。你倒是说说,如果出兵,该从何处下手?”
“这个么——”宁泽忍不住揉揉眉心,使劲回忆自己依稀记得的那一点点印象:“恐怕过苏州,绕太湖,在杭州对敌,要稍微好些。”这回他完全是小心谨慎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东南半壁,杭州以南都被方贼祸害殆尽,杭州以北却还留有元气。破贼固然是最重要的事,但还须阻止方贼继续破坏其他地方。杭州三面水路,易攻难守,若在这个地方消灭方贼大部分主力的话,他便没了气力,纵然四处流窜,也不足为虑了。”
这时候那个叫“正臣”的老头忽然插话道:“那我来问你,若方贼不与禁军在陆路交战,沿水路而上,那又如何?”
宁泽一笑:“他不会的,他也不敢。首先,他没那么多船只。百万之众,要多少船才能装得下?第二,方贼所以成势,便是因为他裹挟的百万之众,多是平民。这些平民让他们陆地作战摇旗呐喊当个肉盾先锋什么的,还有些用处。可一到海上,除了消耗粮食,还能干些什么?第三,近距离还好,要是从杭州入海,大军不用动,只要沿途断了他的补给,坚壁清野。不用十天半个月,保管全都饿死在水上。”
那老头静静看他两眼,也不说什么了。
童贯微笑点头:“嗯,你先回去吧,好生操练,还是要勇敢些才好。”
这就算把他给打发了。
宁泽略略有些失望,最起码留顿饭什么的也表示表示客气啊,他娘的叫人来啥好处没有,白浪费唇舌一大堆。郁闷滴加快脚步,要回去吃弟兄们的残汤剩饭。关键是特么好意思跟人家说自己没吃吗?牛都吹出去了!
宁泽出了门,童贯闭目端坐,少倾,才开口道:“正臣,你的方略却是如何?”
原来他们还要开军事领导小组闭门磋商会议,接见宁泽只是个前奏。
这个叫正臣的老头,正是王禀,目前的职务是婺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作为本次大军征剿的副手之一,他需要拟订比较详细的作战计划,呈给童贯以资决策。
王禀默默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札子:“童帅,说实话,下官有些吃惊。”也不解释吃惊什么,双手把札子呈递给了童贯。童贯接过札子从头至尾详细看了半天,嘴角又微微抽起,顺手递给王渊:“几道,你也看看。”
王渊瞧着他二人的神态,不用说,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接过札子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作战总方略——过苏州,绕太湖,吸引贼兵在杭州进行聚歼围剿的决战。
王渊心里一笑。
童贯扶着椅子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叹道:“一介布衣,能有如此眼光,端的难得啊。比朝堂那些皓首穷经,笔下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家伙们可有用多了!”
回过头对二王说道:“召集众将帐前会议,方略若无大碍,便依此执行吧。”
宁泽的最终选择是装饱,然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独自蜷缩在行军床上,渴望着下一顿饭早些到来。
当他在床上打了第三百四十二个滚以后,晚饭如愿以偿地到了。
弟兄们还没防备,就看这厮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抄起大木碗就往帐外冲。
“队副这是咋了?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是啊,中午不是童相爷亲自请他吃饭么,莫非吃惯了咱的粗粮,大鱼大肉不对胃口?”
“你懂个球,人家童相公请他吃饭,他好意思大口往嘴里塞么,兴许就是做做样子,饿着就回来了。”
嗯,大家一致认为这个解释比较通顺、靠谱。
出了营帐,已经看见宁泽乐呵呵地一根筷子串起三四个素馅馒头,一只手端着大碗面条,正到处找空地方,准备慢慢享受。
“江淮荆浙宣抚使有钧旨,宁泽出来迎接!”
营房寨门外面,响起一阵高声吆喝。
惊奇羡慕的目光把宁泽团团包围住,有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位神人真了不得啊,早上吃饭童相公请,晚上吃饭童相公又来请……。这人跟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涅?
宁泽现在的心也是崩溃的,才张开的大嘴距离第一个馒头还有零点零一公分,又被打断了。他无神地看着周围弟兄,哭丧着脸把碗筷轻轻放下走到寨门口,弯腰说道:“宁泽谨领宣抚使钧旨!”
“宁泽见识明白、杀敌有功,特赠乌丝软甲一副,以资褒奖,望不负朝廷之恩,竭尽全力,再立新功!”
来人说完,身后有人双手捧一个用红锦帕盖住的托盘,笑眯眯地送到他跟前:“宁副尉,接着吧。”
“诶,谢谢童帅赏赐!”宁泽弯腰谢道。
“穿上看看啊,穿上穿上!”张长武王六斤他们起哄道。这厮只好取下软甲穿在身上,那甲胄轻巧非常,不知什么材料做成,又厚又密,大冬天的倒是舒服。
大家拍巴掌给他喝彩!他喜滋滋地高举双手来回示意!
等人都散了,他才回到刚才放碗筷的地方,瞬间跳脚破口大骂:“直娘贼,谁把老子的饭偷吃了?”
0090、真正的前锋()
隆隆的战争机器终于全面开动。
宣和三年二月初四,童贯宣布,十万大军集结南下,剿灭方腊匪徒。
到这个时候,宁泽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雄壮和威武。看着一队队行进在大路上的铁盔铁甲,遮天蔽日的旌旗招展,而除了马蹄声和士卒重重的步伐震动大地,竟没一点别的声音发出。行军的队伍逶迤蜿蜒,曲曲折折仿佛从遥远的天边过来,又要往遥远的天边而去,没有头尾,只有一根细线穿起来般的影子蔓延而过……
“他娘的,真威风!难怪自古英雄,无一不以马上征战天下为荣耀!”宁泽由衷感叹道。是啊,这样的情形,如果你作为这么一支队伍的统帅,心中的豪情激烈可想而知。这时候完全可以让你忘掉什么重文抑武,什么好男不当兵。只会觉得人生便是一场厮杀,一场壮烈无比的厮杀!
韩世忠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军从身边走过,然后轻轻一勒马头:“走吧!”青鬃马晃晃脑袋,斜斜朝小路跑动而去。宁泽恋恋不舍最后看一眼大军,也学韩世忠双腿一夹小白:“走了,闺女!”
这一次,他们成了真正的前锋。王渊奉宣抚使童贯军令,带领精兵三万,作为主力军王禀的配合,过平江府,经秀州,自崇德而下临安,始终要保持和主力大军平行的阵列,要从敌人的右翼发起攻击。韩世忠的五队编入前锋军,轻装轻骑,走小路要绕过大半个杭州,在一个叫大坞的地方待命。
王禀的主力大军会用三万人的队伍在百里之外的黄湾镇布下阵列,切断方腊大军冲过钱塘江的企图。而另外四万人则沿着杭州湾、曹娥江一带顺流布防,阻止方腊向西面冲击。
前锋军不止韩世忠一个小队,他们夹杂在大军其中,随时准备根据形势需要去打乱敌人的布置。
要说起来,大坞这个地方也真是不错,其实是一个方圆不小的小湖泊,湖泊周围开阔,适合大军决战冲击。王渊把韩世忠安排在这里,就是想利用五队行动迅速来去如风的特点,扰乱敌人阵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然而宁泽对此却不太满意。倒不是对这个布置有什么意见,反正具体战术他也不懂。他的意见是自己难道还要跟着去冲锋陷阵吗?你老王当初不是答应过这种事儿老子可以不干的么?王渊当时只是笑着回答:“你要实在不愿去,当然也不会勉强。只是童帅已经赏了你软甲护身,若不跟着立些功劳,回去须无面皮再见童帅吧?放心,韩世忠会保护你周全的!”
这种空头支票的许诺让宁泽郁闷不已,特么一上了战场,谁还顾得了谁啊?可是王渊用童贯的大帽子压下来,他不戴也不行,只能郁闷滴跟着韩世忠当了先锋军。
事实证明,王渊这个人还是很恶趣味的。
经过宁泽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自己真的很怕死,反倒激起了王渊的好奇心。他作为一个厮杀半生的武夫,实在想不通一个男人要胆怯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不堪地无耻表白?之前他倒是也曾答应过宁泽实在不行可以跟在他身边摇摇鹅毛扇,可临到要出发时,他的主意忽然变了,宁泽啊,你还是跟着去吧。你脑子快点子多,帮着韩营头立个大功回来,大家升官发财不好么?退一万步说,韩世忠是个很能打的莽夫(在他看来现在的韩世忠大概就这样),他是能安全保护你的,而你要做的事就是让他把武力值发挥到最重要的地方,纠偏他,免得他干出出格的事情来。
这个寓言的教训告诉我们,在领导面前,少说大实话。你以为你向领导袒露心扉就是表现诚实?错了,领导是什么?领导就是那种你老实说你不能干领导偏要你干,还顺嘴送顶高帽子说你一定能干。等你实在干不好了又说你没用心干的那种人。
这种人当领导,一旦恶趣味犯起来,你都没地方哭去!
当然,宁泽现在还不至于哭。不过他倒是没闲着,成天碎碎念叨希望战局不要发生变化,童帅大军一到,贼兵望风披靡,就在主战场躺下好了。实在不行,宁可方腊冲开封锁线挥师北上打他个稀巴烂也不错。反正大宋又不是老子家的,谁当皇帝不是当?他倒落得个轻省。
可惜好景不长,二月初八这天,王渊笑眯眯地出现在大坞。
宁泽知道坏菜了!
王渊召集了各营头领(没叫宁泽参加,他一个副手还没资格正式开会)传达最新战局情况和下一步的工作打算:目前方腊北上受阻,卡在钱塘江一带,损失不下二三十万(想想历阳城外的那群泥腿子吧,不是他们是谁?)。于是方腊要寻机突破,这个突围的光荣任务落在了他手下大将方七佛的身上,方七佛现在纠结号称四十万大军,分成两股,一路向西(不是三级片片电影)猛冲。估计过几天就会在盐塘发起冲锋,突破大军神经末梢比较脆弱的封锁线朝淮西流窜。
“敢问经略相公,我等能做什么?”
这句话略等于以前的黑白电影里小连长小排长们意志坚决地向领导表示:“首长,下任务吧!”
王渊神色凝重看了一圈打了鸡血的指战员们,用严肃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前锋各营的任务就是趁方贼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务必把方贼引向大军的埋伏!”说完伸手一指地图,粗大的食指狠狠地摁在一个叫浮山的地方。
虽然刚才纷纷表态要任务,可这个任务真不是好玩的,说白了就是当草棍子去捅老虎屁股,直到老虎被捅发毛了跳起来追着咬,最后掉进猎人早就挖好的陷阱里面。问题是谁能保证老虎一定咬不到自己还能保证不掉队?
于是集体陷入一种勇敢的沉默!大家脸上都在表示我很勇敢,不怕。但没人嘴里说出来,还是等领导看谁不顺眼好了!
可惜宁泽不在韩世忠身边,没能完成王渊交代给他的“随时纠偏,免得他做出出格举动”的任务。
泼韩五说话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