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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地区最不缺的就是煤,否则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小煤窑和满天的雾霾。
“邯郸有那种燃烧的石头,怎么没有听说过?”陶园茫然地挠着头说道。
“奴婢见过那种石头,就在我们家乡。”
送茶水的小竹突然一语,顿时把低沉的气氛搞活。
赵正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抓着小竹的肩膀问道:“你家乡是哪里,在哪里?”
“家主,奴婢疼,疼。”
“噢,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慢慢说。”赵正自知失礼,松开小竹的肩膀道歉道。
小竹红着脸低头不敢看赵正,这位家主好奇怪,不喜欢招呼下人,事事自己动手。自己穿什么衣服,也给了奴婢穿什么衣服,似乎并意这些尊卑。
而且还很客气,对待自己这种最低贱的奴隶都想对待那些贵族一样,竟然对自己道歉。
“小竹,赵郎问你话呢,还不赶紧说!”
女人的直觉告诉春娘小竹对赵正发情了,虽然知道赵正不会对她有感觉,但谁知道哪天小妮子爬上床自己动手。
小竹被春娘略带斥责的语气一惊,赶紧低下头说道:“奴婢的家就在宜县太行山,奴婢是……是山民。”
战国时代百姓分为三种,国民就是住在城市的平民,野民就是住在郊区乡野的人,这两种人虽然处在金字塔的最低端但好歹还有人权。
山民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与胡夷一般的存在,虽然他们也是华夏子民但是在诸夏各国连奴隶都不如。
看来小竹的童年很不幸,山民们生了女孩向来是当作换粮食和盐巴的财物。
“准备一些粮食和盐巴,我们立刻动身,现在就去小竹的家乡。”
第五章 木匠锻刀 三()
山中无岁月,山民无羞耻。不是赵正歧视山民,而是大家穿的实在简单,当爹的人了围着一个兽皮就成了裤子。不过还挺热情,看见赵正一行人来了,马上上前打起招呼。
春娘和四女吓的呆在马车里不敢出去,陶园则瞪着眼看着一个挺着傲人胸部的少女有说有笑地跟朋友聊天。
“喜欢了,买回去给你当老婆”,赵正一旁调笑道。
陶园老脸羞红,支支吾吾半天道:“算了,挺是挺,模样实在不如眼,看起来比老夫都像男人。”
小竹吃吃笑着,这里上了十岁的女孩稍有些姿色就会被人贩子买走了,留下的自然都是那些看起来很男人的女人。
“小竹,你还记着你家的地址吗,今夜咱们就在你家过夜吧。”
小竹盈盈一笑,跳起来道:“真的吗,我家就在那边,离这里一点也不远。”说着竟然拉住赵正多的手跑过去,春娘看在眼里眼神愈发凌厉。
“大,阿母,我是二丫,我回来了。”
小竹推开那扇半人高的门,大叫着呼唤着父母,好似嫁入豪门的女儿回娘家。
一个裹着头的人从里间走出,看了小竹一会惊讶地说道:“二丫真是你,你咋个回来,赶紧走。”
小竹流着泪道:“无事的,我不是逃回来的,是主人带我回来的。”
那女子松了口气,对着赵正粗粗一礼,不伦不类,局促道:“原来是贵人来了,是要添些女婢吗,可惜我那女儿前月发寒病死了,不过我还有个小子,贵人不嫌弃也能带走做些力气活。”
“布,快出来,快出来,给贵人磕头。”
说着那女子拉出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看着年纪不超过十岁这样的孩子做苦力,赵正绝对做不出。
赵正道:“在下此来不是买···买家仆,听说此地有燃烧的石头,想拉些回去用。”
“啥,不买?一定是这小子不如您的眼,这么长时间还不给您磕头,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从地下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柴禾棍,棍棍及肉打着那孩子,赵正看着心里直抽抽。
“小竹还不拦下你母亲,看你弟弟都快被打死了。”
小竹一愣,说道:“主人,她是我姐姐大丫,看到她住到西屋里,我大和阿母肯定死了。”
“啊!”赵正心里一惊,实在一分钟也不愿待着,冷声道:“那孩子我带走,给你两斛粟米。”
女子露出微笑,搓着手道:“好,好,卖了,以后布就是您的家奴,他要是敢回来俺们一定打死他。”
赵正挥挥手不愿看见这位“母亲”,走过去也不嫌脏,检查着布身上的伤口。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布身上几乎布满淤痕。
这一会工夫春娘等也到了门口,看见一个蓬头垢面冬瓜脸的村妇抓着小竹的手说话,头上还戴着小竹的发簪。
“东施效颦耳!”
春娘且了一声,扭过头蹲在地上问道:“赵郎买下了这个孩子吗,只是他这么小又能做些什么呢?”
本就烦极的赵正听到这句,厉声回道:“不要他做什么,一个孩子我还养活不了。”
春娘惊讶地看着对自己发怒的赵正,心里很难受,但很快释然。赵正的思维很奇怪,对那些富贵之家秉行的尊卑礼法呲之以鼻,相反对下人的态度比对贵族还要和善。
这里的山民生存艰难,都是靠采集和打猎为生,根本养活不了那些孩子,唯一的两全之策就是卖出去他们获得自己的契书成为一个奴隶。
本来这就是一种生存的办法,司空见惯的春娘待之以常,从现代穿越的赵正却憎恶至极。两人谁也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是自小的价值观教育不同罢了。
自知失礼的赵正恢复后对春娘道歉道:“不是我故意对你吼,而是看到这瘦小的孩童被亲母贩卖,实在是···”
赵正扭过头,他不愿在人前落泪。布的遭遇使得赵正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也是在一顿顿棍棒下度过的,好似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一样,但医院的出生证上明明有自己的名字。
“奴家知道赵郎,这孩子就带回去吧。”
春娘俯下身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着布脸上的泥土,柔声问道:“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布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的两人,低头看着自己发红发黑的脚,怯怯问道:“跟你们走有鞋子穿吗?”
“有,不仅是鞋子还有衣裳,暖暖的穿在身上你就不会冷了。”
布看着春娘俏美的脸洋溢着暖暖的笑,心里不禁想到:这要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
“那我阿母去吗?”
赵正心里一惊,那村妇如此虐待亲子竟然还不遭怨恨,也不知该喜该悲。
布看着赵正没说话,沮丧地低下头道:“我不去,我要留在家里保护阿母,阿大死后那些人总欺负阿母。”
赵正摸着布的头,冲着大丫说道:“喏,你儿子我买了,但是现在我不带走他他留在你家里我送你粮食养他,若是你要是再打他我就打你。”
不带走布,但是还给粮食,这是自己向神灵的祷告实现了。大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朝着大山跪拜,感谢山神实现她的愿望。
晚饭时,赵正和全村人围在一起,告诉大家他是来换石炭的,一百斤石炭换一斤粟米。
山民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满身肌肉的汉子凑到大丫跟前小声问着,傍晚时他亲眼看着这贵人去了她家。
汉子名叫石,是个好猎户,在大丫死了男人后就想娶她,但是市侩的大丫仗着自己还像个女人有些姿色,提出不菲的彩礼,石才悻悻而归。
石常年在太行山游猎,取暖时就是用的这些燃烧的石头,他还为其取名为石炭。
石大着胆子来到赵正面前道:“贵人,我叫石,是个猎户,我知道很多这种石头,他们都不知道,你说我能不能一个人给你运。”
吃独食的这就来了,看来在利益面前愚人也会开窍。赵正提出一百换一的不合理已然奸诈无比,但对这些山民依然是斗米恩,再多必然是担米仇。
“你知道很多煤矿,就是那种石头,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石觉得赵正答应了,赶忙道:“我叫石,那种石头我把它称为石炭,我发现了一、二···六、七,七处地方。”
七处地方估摸也就是一条矿脉,山民们的活动范围最多也不过五十里而已,但这已经够赵正用了。
赵正站起来大声道:“现在我宣布,那个猎人石现在就是你们的头领,你们将由他带着去挖石炭。”
“贵人,不是说我一个人吗”,石焦急地跺着脚,后悔提出刚才的话。
赵正笑了笑,对他道:“现在我给你一个好处,七处石炭,我给你七斛粟米。
我还想给你起个名字,原来那个太难记了,以后你就叫石义,这些山民的头领。”
“啊~”
石义惊喜地不知说什么好,跳了几下赶紧跪下给赵正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赵正想拦住,春娘拉住了他,这些山民以往可是对贵族行礼都不能,看见贵族就要挖去双眼。赵正虽不是贵族,但在春娘眼里他比那些王子公子强一百倍。
春娘凑到赵正耳边说道:“大丫一直往这里看,我也听说石义早想娶她,现在她可能答应了。”
好事成双,虽然赵正对大丫的第一感很坏,但那个瘦瘦的小男孩他还是愿意这样做。
赵正扶起额头发红的石义,笑着道:“我再给你找个女人怎么样,你看大丫你愿意不?”
石义感觉自己今天被山神眷顾了,这么多的好事蜂拥而至自己都接受不了了。
“愿意,我愿意,主人说的怎么都好。”此时的他俨然以赵正的家奴自居,在他心里赵正就是某家贵族,成为他的家奴那是高升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们就洞房,凑个三喜临门。”
石义和大丫四目相对,双双点头。
三日后,赵正的车队满载而归,来时的粮食全换成了石炭,就这样连石义挖出的一半都没装完。赵正曾看过那个矿层,粗略估计挖上一百年也没事。
由于原煤含尘量大,当代人也没有专门的火炉,火盆取暖显然不可,所以赵正也不担心别人抢走这些煤矿,抢走他们也不会用,这些就是老天给他一个人的财富。
坐在车上的赵正看着煤,嘴角撇过一丝微笑,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喊叫“我会做一个英勇无畏的人,成为一个大英雄。”
赵正回头看去,山民村村头的山坡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也许这还不是最大的财富”,赵正喃喃自语,回想起昨晚与少年的对话。
布看见赵正来他家,赶紧给他磕头,赵正佯怒拉起他问他原因。布稚嫩的声音无畏地说道:“阿母说我们是卑贱的人,遇见您这样的贵人就要磕头行礼。”
赵正皱了皱眉,对大丫稍作改观的态度再度恶化,自己卑贱难道要让子孙一直卑贱下去。
“你并不卑贱,但是如果你一直这样想就会变得卑贱。布,你告诉我你愿意做一个卑贱的人吗?”
布扬起自己的脑袋想了想道:“不愿意,卑贱的人都没跟他玩。”他想起的是自己拿着山货送给那外面平民的孩子乞求跟他们一起玩时受到的白眼。
“我要怎样才能不卑贱?”
“做一个英勇无畏的人,永不屈服于眼前的困难,不管困难有多大。”
赵正望着星空说了一句,而后摸着布的小脑袋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