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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虽然无能,但……”惊理轻笑道:“卓奴就在此地不远,想必她会有些手段。”
程宗扬一拍脑袋,自己真是糊涂了。
“合德姑娘,附近有一座上清观,观主与程某相识,不若我们先送你婆婆往观中救治。”程宗扬怕她担心,补充道:“上清观是太乙真宗一支,如今卓教御正在观中……”
合德惊喜地说道:“是卓雲君卓教御吗?”
程宗扬有些意外,“你认识她?”
合德连忙道:“不是。妾身只是听说过,对卓教御仰慕已久。太好了,”合德双手合在一起,几乎要喜极而泣,“婆婆终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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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死寂小镇()
将合德主奴二人安顿下来,卓雲君风姿绰约地走进来,对主人道:“她是被人击伤心脉,疗伤时又出了岔子,以至于重伤难复。奴婢刚给她调理了经脉,性命已经无妨。只是伤势拖延太久,要想复原,尚须时日。”
程宗扬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到怀里,“她修为怎么样?”
“初入坐照之境。”
程宗扬有点意外,那女人竟然是第五级的修为,“能看出她的来历吗?”
卓雲君摇了摇头。
“那位小夫人呢?我看她对你崇拜得很呢。”
卓雲君笑道:“奴婢已经问过她了。她幼时遇到一位奴婢门下的女徒,传授了她一些养气的法门和一点遁形术。倒没想到她竟然能修之有成。”
“什么遁形术?”
“遁影移形而已,虽然可以瞬间移形,但需要行气才能施展,论起来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她的来历呢?”
“她不肯说。”卓雲君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奴婢也没有多问。”
“不急。留她们在这里慢慢调养,慢慢来……喔……”
良久卓雲君抬起头,吃吃笑道:“主子身上有惊理的味道呢。”
程宗扬苦笑道:“算了,别折腾了,我还得去镇上呢。”
整个镇子突然间空无一人,这种怪事程宗扬当然不会忘到脑後。但卓雲君问过观中的弟子,都无人知情,倒是有人提到,昨晚看到官府的车马路过,似乎是有事发生。
卓雲君带着一丝醋意道:“让惊理那贱婢去好了。”
“还有四哥呢,你不会想让他找过来吧?”
卓雲君道:“往後奴婢陪在主子身边,总瞒不过他们。”
程宗扬听出她话中的意味,是想放弃一切,跟自己走了。他点了点头,“也好,你到时就退隐吧。”
卓雲君眼中露出一丝感动,一个太乙真宗的教御和一个供主人寻欢的侍奴,这两种身份的价值不啻于天壤之别。可自己只微微露出口风,主人就答应下来,宁愿选择一个不能露面的奴婢,也不勉强她留着教御的身份为己谋利。这个选择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主人而言,份量可都重得很了。
“主人夜间来么?”卓雲君伏在他膝上,柔声道:“奴婢推了今晚的祈福法事,好好让主人开心……”
“难说。”程宗扬对她也没有什么隐瞒,坦然说了他们对吕氏兄弟的疑心,准备潜入颍阳侯苑中,查清事件的根源。
卓雲君道:“奴婢陪主人去好吗?”
卓美人儿的修为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程宗扬苦笑道:“你还真不怕被四哥他们认出来啊?”
“即便被人耻笑,奴婢也不在乎。况且以幻驹、雲骖两位的眼界、见识,未必便会耻笑奴婢。”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去,打扮漂亮一点。真要被他们认出来,我也好有面子。”
卓雲君笑道:“奴婢知道了。”
“还有,”程宗扬郑重地说道:“好好照顾合德姑娘,别欺负她。”
“那位小夫人堪称国色,难怪主人心动。不若奴婢收她为弟子,让她给主人侍寝好了。”
“别乱来。”程宗扬摸着下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的身份一点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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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碧空如洗。程宗扬沿山路一路走来,眼看小镇已然在望,忽然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程宗扬脚下微微一拧,把鞋子的後跟踩脱,然後弯腰装作去提鞋子,不动声色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
用黄土铺过的道路空空荡荡,看不出任何异样,两侧的山林一片幽静,前面不远就是那座镇子,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程宗扬提好鞋子,然後直起腰,一手按住腰间的短剑,若无其事地往镇中走去。
小镇仍然一片死寂,连山中常见的鸟雀也不见踪影。程宗扬越走越慢,突然间脚步一顿,右手拔出短剑,头也不回地往後刺去,同时抬起左臂,斜身一个肘击。
那柄短剑早已换成真货,程宗扬蓄势已久,一出手就凌厉无匹。但他的短剑其实只是虚招,真正的杀着是左臂的肘击——他左手早已握着珊瑚匕首,刀身紧贴肘部,如果有人挡格,必然会吃上大亏。
短剑不出所料地刺了空,接着肘後一沉,被一隻手掌按住。匕首锐利的锋刃穿透衣袖,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意,往那人掌心刺去。
谁知那人反应奇快,匕首锋刃刚一露出,他的手掌已经鬆开,随即闪身往後退去。
程宗扬转过身,不由鬆了口气,“原来是四哥,吓我一跳……”
斯明信脸色阴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摇了摇。
程宗扬警觉起来,旁边真的有人!他用口型问道:“谁?”
斯明信一言不发地跃起身,羽毛般落在檐上,然後招了招手。
两人并肩伏在屋脊後,只露出一双眼睛。从他们的角度望去,正能俯视外面的大路。远处一列队伍正从山中往出山的方向行去,车马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队伍最前方是一队黑甲朱衣的骑兵,他们一手执旗,一手提着长戟,火红的旗帜上写着一个醒目的“吕”字。
程宗扬低声道:“颍阳侯不在这个方向,车上会是哪位侯爷?”
斯明信默不作声,只微微示意。
程宗扬一愣,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车队旁边,一个蓬头垢面的瞎眼乞丐正翻着白眼,拿着一根破竹竿,摸索着前行。不是卢景还会是谁?可他应该是在城中的襄邑侯府,怎么跑到山里来了?
队伍越行越近,一队甲士纵马驰来,抢先守住镇口,警惕地望着四周。
程宗扬稍微往後退了些,避开骑手的视线范围。
队伍里的车舆不下数十乘,最华丽的一共五乘,位于车队中央。前後两乘是普通的敞开式马车,上面坐的是襄邑侯的门客,他们不时拱手,向主人祈福。里面两乘用硬木做成车厢,外面包着厚厚的犀牛皮,车窗垂着帘子,车辆驰过时,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似乎是襄邑侯姬妾的车乘。最中间一辆四**车,宽及丈许,车身用檀木制成,车窗包着黄金,周围镶嵌着各种珠玉,车顶装饰着一株通体赤红的珊瑚树,在阳光下宝光四射,华丽无匹。
第二十三章 刺杀候爷()
程宗扬赞叹道:“四哥,咱们把这车抢过来,可就发了。”
他只是开玩笑而已,车舆四周簇拥着上百名持戟的甲士,然後是两排徒步的侍从,外围还有数队游弋的铁骑,就是一隻兔子,闯进车队也逃不掉。
出乎程宗扬的意料,这世上还真有不要命的。就在车舆驶过镇子,戒备的甲骑放鬆下来准备返回的时候,一轮弓弦疾响,数支利箭飞出,射翻了几名甲士,车旁的侍从立刻大乱。接着从两边的沟渠跃出几名大汉,他们挥舞着长刀闯入车队,往中间的车舆杀去。
队伍中惨叫连连,却是车舆旁一名军官大声下令,那些甲士立刻举起长戟,将周围乱跑的侍从不分男女一律刺毙。
剩余的甲士则往後退去,牢牢守住车舆。那些大汉的长刀显然敌不过甲士的长戟,他们原本准备趁乱引开甲士,然後围攻襄邑侯的车驾。但那些甲士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收缩队型,寸步不离车舆,顿时让那些刺客的谋划成了泡影。
与此同时,周围游弋的铁骑迅速冲上前去,他们在途中已经展开队型,将来袭的刺客包围起来。
那名侍立在车舆旁的军官拔剑大喝,“前!”
守卫的甲士同时向前迈出一步,长戟如林般刺出。那些刺客腹背受敌,不多时就或死或伤,无一逃脱。
即使遇袭,驭手仍没有勒住马匹,车舆在甲士的簇拥下缓缓向前,似乎对周围被屠的刺客不屑一顾。
车官回剑入鞘,对车内抱拳道:“刺客已然伏诛。”
片刻後,车内有人说道:“很好。”
就在这时,地上的泥土忽然一动,一片车轮般的寒光破土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车厢底部狠狠斩入。断裂的车轴从彀中脱出,一隻车轮迸飞起来,撞翻了两名甲士。车厢猛然一斜,撞在地上,随着巨大的惯性将路面划出一道深沟。
潜伏在地下的壮汉劈开车底,宛如一头猛虎,带着纷飞的木屑闯入车厢。刹那间,车内惨叫声便响成一片,鲜血像泉水一样从破碎的车底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周围的甲士都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车舆最近的军官反应最快,他一把推开驭手,拔剑往车门劈去,试图闯进车内。但刚劈了两剑,车门轰然破裂,一柄巨斧猛然劈出,从他肩头一直劈到腰间。
那名壮汉咆哮着抡起重斧,锋刃所及,坚硬的檀木厢板仿佛纸片般被撕开。车顶歪到一边,那株珊瑚宝树坠落下来,摔成数段。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整辆大车就被重斧劈碎,淌满鲜血的板壁四分五裂,车内那些衣饰华丽的男女来不及反应,就被尽数斩杀,再无活口。
那壮汉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四周的甲士围拢过来,举戟往车中攒刺,壮汉旋风般闯出,一连砍杀数名甲士,所向披靡。在他的冲杀下,失去指挥的甲士队形很快变得混乱。他挥斧砍断两支长戟,顺势将一名甲士头颅劈开,足不停步地往外杀去。
甲士无头的尸身往後倒去,忽然身体一震,一支长矛毒蛇般从他胸口刺出,悄无声息地穿透皮甲,没入那名壮汉的背脊。
壮汉狂吼声中,回身一斧,将那具尸体劈飞半边。尸体颓然倒下,露出後面一名戴着铁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道:“原来是扶风戴霸戴大侠,果然好身手。”
戴霸背上血如泉涌,脸上却毫无惧色,鄙夷地说道:“无耻鼠辈!”
黑衣人狞笑道:“戴大侠自负英雄,可惜英雄偏要自寻死路。今日死在我这鼠辈手里,戴大侠也该瞑目了。”
戴霸长声道:“戴某斩杀吕冀贼子,为天下除害!纵死无恨!”
戴霸挥斧力战,又斩杀几名甲士,终究寡不敌众,被长戟接连刺中。他将两柄重斧狠狠扔出,砸翻了数名甲士,然後盘膝坐在破损的车内,放声大笑,坦然受死。
“等等!”前面一辆车舆突然有人开口,“退下。”
甲士收起长戟,潮水般退开。接着车舆的後门打开,一名留着两撇美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