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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7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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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雲君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洛都,意味着太乙真宗的掌教之争已经尘埃落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分裂。程宗扬现在担心的是,以蔺采泉的老奸巨猾,说不定真有手腕把一盘散沙般的太乙真宗捏成一团。

    一个分裂的太乙真宗不符合自己未来的利益,而一个强大的太乙真宗不符合自己目前的利益。一个庞大而虚弱的太乙真宗,才最符合自己的期望。

    她柔润的手掌放在主人脐下,轻轻揉着。以卓雲君的修为,在与主人负距离的接触之下,自然能感受到他丹田的异状和其中蕴藏的危险。但这种异状卓雲君也未曾见过,她只知道,在与自己交合之後,主人丹田的异状略微减轻了一些,这让她很是高兴。

    程宗扬睁开眼睛,“小紫让你来的吗?”

    “妈妈命奴婢九月之前赶到洛都。”

    程宗扬一听便明白过来,小紫虽然聪慧无双,但修为的短板不是只靠智力就能弥补的。她制作各种机械,用种种手段收服奴婢,这一切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黑魔海大祭做准备。卓雲君身为她手下最强的侍奴,在这关键时候当然要放到身边。

    程宗扬道:“吕不疑——这人你知道吗?”

    “颍阳侯是太后亲弟,虽然官职不显,却是汉国最要紧的人物之一,奴婢自然认得。”

    “八月初九晚上,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卓雲君回想了一下,“八月初十是北岳大帝诞辰,初九夜间,奴婢在观中讲南华真经,到戌时方散。颍阳侯一直在观中,还用了斋饭。”

    “你没记错吧?”

    卓雲君笃定地说道:“不会记错。”

    程宗扬越发疑惑,吕不疑戌时还在上清观,当然不可能在上汤出现。那么当晚出现在上汤,打着吕字旗号的车驾,究竟是谁人所有?

    “主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卢五哥接了笔生意,要找几个人。”程宗扬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的经过,连自己的猜测也没有瞒她,然後道:“吕不疑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有。初十北岳大帝的诞辰,颍阳侯原本要奉祭,但那天他刚到不久,就被门人叫去,然後匆匆离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与其继续捕风捉影,不如直捣黄龙,找吕不疑当面问个明白,也好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宗扬索性道:“有没有办法把他引出来?”

    卓雲君摇了摇头,“颍阳侯虽名不疑,为人却甚是谨慎,出入都有大批家奴随行。即使听经时,身边也有几个随从形影不离。”

    “这家伙也太小心了吧?”

    “此观往来的多是达官贵人,奴婢隐约听过一些传闻,说吕家有一个很厉害的仇人,颍阳侯的父亲就是死在那个仇人手里。”

    “颍阳侯的父亲?那不就是太后的爹吗?”程宗扬心里一动,“他们的仇人是谁?你知道吗?”

    “吕家对此讳莫如深,奴家只听说是暴毙。似乎是被某个仇家毒杀。”

第八章 巫蛊木偶() 
程宗扬心下雪亮,这事九成九是死老头幹的。太后的亲爹死在朱老头手里,正经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汉国天子驾崩後,太后垂帘听政,执掌大权,难怪朱老头会像丧家犬一样被赶到南荒。

    “吕不疑这些天的动向,你打听一下。”

    “是。”

    “小心别让人起了疑心。吕不疑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那件事绝非小可。”

    程宗扬说着推开屏风,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一愣。

    原本在锦衾下沉睡的平城君,此时被剥去衣裙,赤条条躺在席上,罂粟女和惊理正围着她说笑抚弄。

    程宗扬皱眉道:“你们在幹什么?”

    惊理放开手,笑道:“奴婢原本只是好奇这些贵人的身子是什么样,不成想却发现一件趣事……主人您瞧。”

    惊理摊开手心,手中是一个寸许高的木偶,木偶上用细小的暗红字迹写着几组干支,似乎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是在她身上找到的。”

    卓雲君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巫蛊。以诅咒杀人。”

    程宗扬接过来看了一下,“这是她藏在身上的?她在诅咒谁?”

    “要看这生辰八字是何人的。”

    程宗扬道:“不会是诅咒汉国的天子吧?”

    卓雲君道:“从生辰八字看,这人年纪已然不轻了。”

    从生辰八字把人找出来?程宗扬赶紧摇头。这几天他找人找得想吐,实在没兴趣再给自己找事。说到底,她诅咒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程宗扬放下木偶,“把她衣服穿好。现在身处险境,你们两个别多事。如果露出马脚,这地方就不能待了。”

    两女帮平城君重新穿好衣物,程宗扬对卓雲君道:“鹏翼社人多眼杂,你就别露面了。”

    “是。”

    …………………………………………………………………………………

    回程时程宗扬没有乘马车,直接骑马驰回鹏翼社。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蒋安世、敖润和刘诏都在社内,正在後院清洗刀上、衣上的血迹。马厩里,一名赤膊的汉子像虾米般被捆成一团,肩头刺着一隻虎头,正是坐地虎。

    “交手了?”

    蒋安世点点头,“来了三个人。我和老敖各放翻一个,剩下一个被老刘堵在屋里,眼看闯不出去,自杀了。”

    死士!程宗扬心头一紧。仅仅为对付一个地痞,就动用了死士,可见颍阳侯的志在必得。

    程宗扬看了眼坐地虎,有点头痛这家伙怎么办。

    哈米蚩慢吞吞道:“交给我。”

    青面兽拍了拍胸膛,然後挑起大拇指,意思是叔公很厉害,肯定能搞定。

    “给你们了。”程宗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死活不论。”

    程宗扬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但也绝非迂腐的君子。这时候如果还在乎坐地虎的生死,只会缚住自己的手脚。对手是连朱老头都要吃瘪的吕氏家族,一个不小心,十几名兄弟的性命就被放在刀刃上了。

    卢景翻着白眼,脸色十二分的不爽。伏袭坐地虎的手下出事,肯定会惊动颍阳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程宗扬这边还算办成一件事,确认了当晚路过上汤的并非吕不疑,他却是一无所获。

    “从初九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赛卢。”

    “哪里的消息?”

    “道上的。”

    以卢景的出身,在洛都肯定有他自己的关系。程宗扬不再询问,说道:“我路上已经想过,还要去找那些游女。”

    卢景也是同样的意思,赛卢是扒手,又在上汤出现,与那些游民多半相识。至少存在这种可能性。

    “那我们去上汤?”

    “用不着。”卢景早有准备,“他们来洛都了。道上人说,刚有人出手了一批金银葬器。为首的是一个女子。有人认得,叫延香。”

    “鼓瑟那个?”

    “很可能。”

    “她们在哪里落脚?”

    “赌坊。”

    “那我们还等什么?”

    卢景道:“我要回寓所一趟。”

    姓唐的肯定还会到寓所来,一方面是打听消息,一方面是交付应诺的金铢,更重要的是确认他们是否生出疑心,有没有远走高飞。卢景如果回避,接踵而来的也许就是颍阳侯派来的杀手。

    乐津里的寓所此时肯定已经遍布眼线,程宗扬没跟着去凑热闹,带上了高智商和冯源两个,在相邻的治觞里找了处酒肆。

    “城东的步广里有处宅子怪合适,”冯源道:“地方不大,但靠近城边,挺安静,出路也方便。就是价钱有点贵,要六百金铢。”

    程宗扬一听便道:“挺便宜啊?先买下来!”

    冯源乾笑两声,“头儿,那个……老冯啰嗦两句,六百金铢不便宜了,折成铜铢要一百二十万,同样的宅子,在舞都十万钱就能买到。”

    “你要这么算,”程宗扬道:“同样一处宅子,在舞都只能卖十万钱,在洛都能卖一百二十万——你选哪个?”

    冯源眨了半天眼睛,“这咋算的……”

    “买贵不买贱,师傅说得没错!”高智商道:“师傅,开矿的事我问了。”

    程宗扬根本没顾得上这茬,都交给高智商去打理,闻言道:“怎么样?”

    “我碰见一个管铁矿的小官,刚从山阳来。听他说,现在开矿好办的很,只要在官府签过文契,每年缴够多少铜料,你在矿上幹什么,根本没人管。”

    “你见的是铁官?”程宗扬来了兴趣,“我听说不少大商人都是靠冶铁发家的。”

    “那是以前了。他说现在铁矿不赚钱。”高智商道:“官营的太多,汉国铁官就有四十九处,每年出的铁都用不完。如今市面上,一斤铁才二十铜铢。铜官只一处,在雲水边上,邻近丹阳。只要首阳山的矿上能出铜,不愁卖不出去。”

    “汉国铜价多少?”

    “现在涨了点,一斤铜将近一百五十铜铢。”

    这个价钱比晋国贵出一成多,程宗扬道:“用工呢?”

    高智商道:“那个铁官说,他们是官营的,矿上用工有两种,一种是卒更,每丁每年要出一个月的徭役,派到矿上的有二百人,每月轮换。另一种是刑徒,只要管吃管住,别让跑了就行。”

第九章 魁朔胡姬() 
程宗扬这才明白宁成为什么毫不迟疑,用刑徒开矿根本就是官府惯例,养着犯人白吃白住不幹活才是怪事。

    “开支的成本要多少?”

    “便宜!”高智商道:“他们矿上有三百多刑徒,每个月只有吃食的花费,才一万多铜铢。”

    “不能吧?”

    在舞都时程宗扬问过市面上雇工的费用,每个月少则五百,多则千余。自己与宁成私下达成的协议,派到矿上的刑徒吃住以外每月给二百铜铢的工钱,已经够黑心了。可听山阳这个铁官的说法,他们矿上工钱一文没有,吃食每人每天才两枚铜铢——程宗扬都怀疑他们吃的是不是粮食。

    “这都算多的了。卒更还便宜呢,连吃食的钱都不花,全是卒更自己带,最苦最累的活都让卒更去幹。”

    程宗扬听得纳闷,“怎么卒更还不如刑徒?”

    高智商嘿嘿一笑,“人家就靠这个发财呢,要的就是让他们幹不下去。”

    “什么意思?”

    “卒更是征调的平民,如果不去,就得掏钱,叫钱更。官府订的免役钱,一个人两千铜铢。二百人都掏钱,一个月就是四十万,比铁矿赚得还多!”高智商羡慕地说道:“那些铁官就靠这个富得流油,又省心又省事。”

    真是各有各的门道,这种发财的伎俩,自己想都想不出来,“如果卒更都不来,工人够吗?”

    “还有刑徒啊。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累死算完。”

    程宗扬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居然在考虑囚犯的待遇。不过话回来,自己毕竟是私营的,出点工钱,官府和囚徒各得一半,大家皆大欢喜,算是内外保个平安。至于山阳的铁官这么搞,他很怀疑能不能幹下去。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鸣玉的轻响,一双雪白的小手托着木盘伸来,将一隻酒壶放在几上。那手又白又嫩,宛如细瓷一样。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客人要的酒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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