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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禁制纹身的影响下,只要自己需要,罂奴就是一个随时都会发情的荡妇。虽然在理论上,任何一个侍奴都必须随时满足自己的**,但像罂奴这样,仅仅嗅到自己的气味,淫欲就不受控制的泛滥,整具**听任摆布的**,只有处于瞑寂术中的凝奴可以相比,而且她还是清醒的。
车内忽然一亮,马车终于驰出的宫阙的阴影。程宗扬抬起眼,远处一条建在半空的复道,像彩虹一样悬在两宫之间。整条复道由桥拱、回廊和飞檐构成,镶嵌着大块的雲母和玉石,在阳光下金碧辉煌。复道下方是宽阔的街道和大片的苑林。
驰过天子居住的南宫,前方是规模更加宏伟的北宫。宫内林立的楼观高耸入雲,顶部有些装饰着奇异的飞鸟,有些装饰着威武的神兽,在碧蓝的天空下金光闪耀,充满了神话中才有的气息。
汉国最尊贵的皇太后就居住在这座宫殿中,她曾经是这个帝国的掌控者,也是整个吕氏家族力量的来源。
“吕雉……”程宗扬念着汉国皇太后的名讳,喃喃道:“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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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董宣自尽()
一片阴雲从天际涌来,阳光变得黯淡。秋风卷起枝梢飘零的落叶,从汉白玉砌成的雄伟阙楼间穿过,越过林立着虎贲甲士的城楼,飞入巍峨而森严的宫禁。
庞大的宫殿群落被乌雲的阴影笼罩,寂静得仿佛沉睡。落叶打着转落入後宫一道不见天日的暗巷,在朱红色的宫墙间飞舞片刻,然後越过高墙,从一座绘制着白虎的高楼旁滑过,落在一条笔直的御道上。
一股长风袭来,落叶随风而起,在秋风的裹挟下掠过重重宫禁,迎着一座庞大的宫殿飞去。那座宫殿座落在两丈高的台陛上,华丽得如同梦幻。落叶沿着长长的台阶疾飞而起,最後撞在一道竹帘上。
长近四十丈的大殿空旷无比,站在一端,几乎看不到另外一端情形。殿内需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巨柱涂满银粉,上面用金箔贴出雲龙飞凤的图案。一名小黄门伏身跪在柱下,身形渺小得仿佛一隻蝼蚁。
“呯!”珠帘内,一隻镶着金线的黑色衣袖拂过,将案上一隻羊脂玉瓶砸得粉碎。
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再说一遍。”
“诺。”伏在地上的小黄门深深低下头,“湖阳君入宫後,天子立刻召来董宣。责问他冲撞湖阳君车驾,杀死湖阳君驭手诸事。董宣当庭应承。天子大怒,命甲士取金锤击杀董宣。董宣说……”
小黄门偷偷咽了口吐沫,“董宣说:’陛下秉政,汉室中兴,今日以一豪奴而杀良臣,何以治天下?臣一介鄙夫,不敢污御前金锤,有伤天子圣德,愿请自尽!’说完就纵身朝柱上撞去……”
帘後一个讥诮的声音道:“没死吗?”
“……没有。”
“董宣好硬的脑袋——接着说!”
“诺。天子见董宣血流满面,怒容稍解,转而命董宣向湖阳君叩头赔罪,董宣不从。天子让甲士按着董宣的脑袋往下磕,可董宣两手据地,硬着脖子,周围的甲士一起去按,也没把他的脖子按下来。”
“那些废物甲士,留他们何用!”帘後声音冷笑道:“天子想必不舍得杀他了吧?”
“天子说,董宣杀贼虽然无罪,但冲撞湖阳君车驾有过,当罚钱十万,以解湖阳君之怒。”
“十万钱——可是五十枚金铢呢。天子好大的手笔。”
小黄门紧紧闭着嘴巴。
“接着说!”
小黄门打了个哆嗦,连忙道:“诺——天子打发了董宣,又安慰了湖阳君几句,湖阳君无奈之下,只能谢恩告退。”
“後来呢?”
“等湖阳君一走,天子让人从库中取钱三十万,下令赏赐给方才……方才那位强项令。”
帘後一片寂静,小黄门屏住呼吸,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淌下来。
半晌,帘内冷冷道:“很好。你去吧。”
小黄门伏身贴地,像隻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後退去。
珠帘内立着几名女子,一名鬓脚现出白髮的老妇淡淡道:“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应当的,太后何须动怒?”
一个穿着黑色宫服的丽人坐在榻上,长髮瀑布般披散下来,她相貌不过三十许人,姣好的蛾眉微微挑起,玉容脂粉不施,虽然冷漠得宛如冰雪,仍掩不住逼人的美色。她一双凤目冷冷望着殿角未熄的宫灯,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伤感。
“先帝生有三子,骜儿生母早逝,哀家唯恐其夭折,接入宫中抚养,二十年来视如己出,为了他的帝位费尽心思——”她无言良久,最後低叹道:“终究不是亲生的啊……”
“无论是不是亲生,太后终归是太后。”白髮老妇道:“天子生母一家已经没有人了,他不倚仗太后,还能倚仗谁呢?倒是天子已经年逾二十,至今还没有子嗣。万一……”
“还不是那个贱人。”太后冷冰冰道:“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就不该允她入宫。”
“天子到底是年轻,容易被美色所惑。”後面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妇人道:“话说回来,这位皇后娘娘着实有几分姿色,连奴婢见了,也觉得惊艳呢。”
“宫里的绝色还少吗?”白髮妇人道:“先帝御前,当年便有多少绝色?如今不都乖乖在宫禁中等死吗?”
一名年轻的妇人跪在榻上,一边给太后梳理长髮,一边笑道:“这都是太后的恩德,不然先帝殡天时,太后一道诏书,让她们殉葬便也罢了。”
中年妇人道:“殉葬岂不便宜了她们?老侯爷当年过世得早,你没见过宫里那些贱人的嘴脸,一个个都盯着皇后的位置,又是巫蛊,又是勾陷,只想把娘娘咒死,要不就是把娘娘打发到永巷里去。”
年轻的妇人给太后盘好髮髻,一边道:“幸好娘娘吉人天相,自家抚养的太子终于登基做了天子。”
中年妇人道:“这也是老天有眼,娘娘终于是苦尽甘来。想想当年的日子,让那些贱人舔奴婢的脚趾都不解气。”
众人说笑几句,太后冷厉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她起身在空旷的大殿内缓步走着,一边道:“天子翅膀硬了,他愿意飞,哀家也不能拦着。”
老妇道:“天子毕竟年轻,太后总不能让他独个儿单飞,终究要给天子找几个信得过的辅佐。老身见大司马似有退意……”
“是吗?”
“老身观其眉间神态,颇有此意,不然日前也不会告病。”
太后停下脚步,片刻後道:“霍子孟是朝中柱石,如今既然患病……义姁,你乃哀家身边的女医,该去探望一番。”
“诺。”那年轻的女子应了一声。
白髮老妇道:“说来,襄邑侯也该晋位了。”
太后颦了颦眉,想发怒,最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没有进宫么?”
中年妇人奉了盏茶汤,“那日太后斥责得狠了,襄邑侯虽然听话,可也是要面子的,这几天都躲着太后呢。”
太后叹道:“让他进宫吧。”
“诺。”
“到底还是要靠娘家人啊……”太后摇了摇头,自失的一笑,然後对旁边的女医道:“你那个弟弟呢?”
第五章 上清观()
这位义姁正是义纵的亲姊,她离乡多年,此时却成了太后最信任的女医。她闻言笑道:“霍大司马亲自下令,把他补入羽林天军。再历练几年,就可以为太后和天子办事了。”
太后点了点头,“等他熟知了军中的规矩,就调到北宫来吧。”
义姁叩首道:“多谢娘娘恩典。”
“备些礼物便去吧。”
“诺。”
义姁退下後,殿内还剩下白髮老妇和那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道:“赵王又派人来了。”
太后淡淡道:“这次送的什么?”
“金铢五千,白璧二十双。美人十名。”
白髮老妇道:“天子至今尚无子嗣。也难怪赵王心急。”
中年妇人道:“赵王那位太子与天子同岁,近支宗系以赵太子为长,若是天子不豫,轮也该轮到他了。”
太后转开话题,“江充还没有回信吗?”
“已经到了舞都。”
“让他问过就回来。”
“宁成那边……”
太后道:“一个平亭侯而已,且容天子快意。”
“诺。”
太后浅浅饮了口茶汤,“那些贱婢呢?”
中年妇人道:“昨晚那两个受了凉,已经喂了药,打发去永巷了。”
“赵王那边你去看看。只说礼物收到了,其他什么都别说。”
“诺。”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那名老妇,良久,老妇道:“赵太子年长。”
“哀家省得。”太后道:“赵王知趣便罢,不然……”
白髮老妇低低咳了两声,“那个人来洛都了。”
太后端茶的手指微微一颤,然後挺直腰背,凛然道:“哪里来的消息?”
“有人在颖川见过那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薛豪的游侠。”
“把薛豪带来。哀家亲自问他。”
老妇道:“谒者刚问了两句,他便横刀自尽了。”
太后举杯往案上掼去,恨声道:“这帮游侠!”
“呯”的一声,瓷盏嵌入漆案,茶汤泼溅出来,在黑亮的漆面上留下一片白色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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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位于洛都以北,在後世是历代帝王将相最为青睐的埋骨之所。後世有言称:生在苏杭,死葬北邙。以至于北邙山上无闲土,尽是王侯旧坟茔。但此时的邙山并没有後世坟墓累累的景象,山间古木森森,苍翠如雲。
细雨纷纷,一处精致的楼观掩在林间,周围的山林轻雲缭绕,宛如一幅烟雨如织的画卷。
上清观规模不大,建造却十分用心。整座道观依山势分为上下两处,位于下方的建筑是一座四方的院落,呈甲字型,上方是一排静舍与一座凸出于峭壁之上的楼观,组成丁字型,中间由一道乙字型的回廊连接,暗合六丁玉女,六甲阳神和太乙之数。
那座楼观飞鸟一样凌然于峭壁之巅,面对着莽莽群山,楼观周围三面悬空,建着朱红的游廊,栏内垂着浅黄的竹帘,里面悬挂纱帷。那纱帷薄如蝉翼,在观内望去,山间的景物尽收眼底,然而就这样一道轻纱,便将随着秋雨而来的寒意和潮湿尽数隔绝在外。楼观内暖意融融,宛如自成天地。
细雨落在檐顶,发出春蚕般细碎的沙沙声。楼内铺着白色细藤编成的草席,旁边放着一隻小炉。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女子屈膝跪坐,她微微俯着身,左手挽住右袖,挽起炉上的铜壶,斟入漆盘上的耳杯中。
沸水落入杯中,发出悦耳的轻响,茶叶一片片舒展开来,在瓷制的杯盏中呈现出碧青的色泽。
青袍道姑斟好三杯茶,捧起茶盘,奉到案上,然後跪坐在旁。
未曾髹漆的几案与茶盘一样,保留木质的原色,一名穿着杏黄道袍的女子抬起手,露出一截雪白光润的皓腕,玉指轻轻拿起耳杯,双手微举,温言道:“请用茶。”
水气蒸腾,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