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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庞大的车身一样,汽车的後备厢也极为宽大,里面似乎有通风设置,莫如霖在里面不但没有闷死,反而鼾声如雷,睡得正熟。这位黑道枭雄半张着嘴巴,口水滴在身上也浑然不觉,脸上看不到曾经的惊惶、恐惧、笑里藏刀的阴险和冷酷,而是一种解脱感,仿佛如释重负,连睡梦都变得轻鬆起来。
关上後备厢,程宗扬飞快地跑了回去。短短一会儿工夫,身上已经湿透,从头到脚都浇得落汤鸡一般。他拉开车门,微微一怔,然後笑道:“你醒啦。”
小紫蜷着腿依在椅中,一双美眸犹如寒星,随着窗外划过的闪电微微闪亮。她没有作声,只伸手帮他解开衣物,把湿衣叠好,用一块丝帕把他身上的水迹抹乾,然後搂住他的腰,把精致的玉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鼻端飘来淡淡的幽香,程宗扬把下巴埋在小紫柔软的髮丝间,心头慢慢沉静下来。
“痛吗?”
“当然痛。”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死丫头,万一我要是残疾了,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
小紫轻笑道:“好啊。”
程宗扬活动了一下肩膀,“要有赤阳圣果就好了。”
“如果有,你舍得吃吗?”
“废话,那也太浪费了。肯定要留到保命的时候吃了。”程宗扬狐疑起来,“死丫头,你不会手里有吧?”
小紫摊开手,“可惜没有。”
“反正知道它在哪儿长着,回头我们去把它连根刨了,带回家种。”
“人家已经去刨了,”小紫充满遗憾地说道:“可惜整个楼里的赤阳藤都枯萎了,死得不能再死。”
程宗扬讶道:“怎么会这样?”
小紫失望地说道:“谁知道呢。”
“没关系,”程宗扬安慰道:“说不定下次来,它又发芽了呢?”
外面的暴雨越来越大,车身连同车下的桥梁都仿佛飘浮起来,在水中摇荡。桥下那座被人遗弃的城市仿佛浸在水底,偶尔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顽强地散发着光芒,折射出古怪的泡影。
这会儿在桥上俯瞰魔墟,程宗扬忽然心下一动,朱老头当年追着岳鹏举进入太泉古阵,王哲会不会也是如此?王哲曾说那块赤红色的石头是在太泉古阵的西边,但自己知道,太泉古阵是分层的。如果他是和岳鹏举一起通过传送阵进来,会不会把这处魔墟当成整个太泉古阵?
换个角度来想,师帅既然直接提及那块红色的石头,那么它在太泉古阵必定是一个标志性的存在。可无论外姓人还是徐君房都不知道它的位置,除非它是在魔墟里面。
“魔墟!”程宗扬道:“那块红色的石头是在魔墟的西边!”
小紫想了一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程宗扬望着窗外的暴雨,“没太阳,怎么找方向呢?”
小紫指着仪表盘道:“这里有啊。”
程宗扬拍了下脑袋,“先把老莫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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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莫如霖把一件沉甸甸的物品塞到程宗扬手中,“这对赤金护腕里面刻有移山和飞羽两种法诀,戴在腕上,便是数十斤重的大刀也轻如鸿毛。”
程宗扬道:“什么意思?”
莫如霖低声道:“兄弟是明白人,一会儿给个面子……”
程宗扬明白过来,笑道:“好说!”
莫如霖鬆了口气,随即收起嘻笑,摆出一脸深沉的表情,双手负在身後,稳稳踱着步,流露出黑道霸主般精明而又霸道的气势。
停车场偌大的空间中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各方势力正在对峙,吵得一片声响。与程宗扬离开时相比,局面已经大不相同。左边是实力最为庞大的周族,为首的是焚无尘、周飞;右边则是人数不逊于周族的外姓人,挑头的是宋三和几名护卫。最後一方是以法音寺为首的佛门诸寺,虽然人数少了许多,但群僧法度森严,任谁也不敢小看。另外还有几股零星势力,如实力大损的道门诸宗,已经不气候,只能充当旁观者。
众人目光的焦点,却是场中一名老者。周族的大主灶昔名博趴在地上,癫头陀双目圆瞪,一膝压在他背上,一手卡着他的脖子,一手塞在他嘴里,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萧遥逸蹲在旁边,劝道:“吐出来吧。”
昔名博毅然摇头。
“这么多人盯着呢,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昔名博一脸的大义凛然,对他的劝解充耳不闻。
萧遥逸摊开手,对普济等人道:“这没办法了。总不能把他肚子剖开吧?”
“阿弥陀佛!”普济宣了声佛号,然後沉声道:“既然如此,小僧便把他带回寺中,在佛前决断。”
“谁敢!”周飞一声断喝。
“少主说得对!”宋三在人群中扯着嗓子道:“我等便与周族联手,先灭了这帮贼秃!”
“杀!杀!杀!”外姓人唯恐天下不乱地鼓噪起来。
第二章 破腹取物()
一个声音淡淡道:“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外姓人像找到主心骨一样一片欢呼,宋三排众而出,叉手道:“莫爷!”
“急什么?”莫如霖神情从容地摆了摆手,“慢慢说。”
宋三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另一边,信永像见了亲人一样拉着程宗扬就不鬆手,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哥,你要给小弟作主啊!”
程宗扬也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癫头陀吭哧两声,正想开口,就被信永啐到脸上,“滚!你个废物!”
癫头陀讪讪地闭上嘴,手上卡得又紧了几分。
眼看昔名博被掐得直翻白眼,随时都会被他掐死,程宗扬赶紧劝道:“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你不是把琉璃天珠给癫师弟了吗?这家伙活活就是个废物!”信永痛心疾首地说道:“珠子攥在手心里还没暖热,就被人追上,小弟赶紧来接,这废物眼见脱不了身,就把珠子扔过来——谁成想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正好跑到中间,跳起来就要叫阵,天可怜见啊!癫师弟这废物活活就把我们这佛门重宝扔到了老东西的狗嘴里……”
“不至于吧?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们折腾这么久?”
“开始我们人多,後来周族人多,起初打了两场,谁都没捞着好,再後来外姓人也来了,一直折腾到现在。”
程宗扬原以为自己的把戏早被拆穿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转折。琉璃天珠据说是高僧转世的至宝,佛门诸僧已经丢了佛祖舍利,对这颗琉璃天珠丝毫不容有失。而周族这边,琉璃天珠无论是对焚无尘,还是他们背後的晴州总商会都意义非凡,更是不肯让步。现在“琉璃天珠”在昔名博肚子里,昔名博却在癫头陀手里——佛门诸寺和周族这算是彻底杠上了。
周族虽然人数众多,但少了严森垒和庞白鸿这两个真正的主事者,单靠一个周飞,能不能驾驭这些来自不同门派的江湖人物,只怕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而佛门的法音、娑梵、佛光诸寺都在十方丛林名下,人数虽然比不上周族,但凝聚力非凡,尤其是里面很有些敢于玩命的狂信徒,真打起来,任谁也得掂量掂量。至于那些外姓人,则是不遗余力地在中间煽风点火,挑拨是非,恨不得两边赶紧打个血流成河,他们好来捡便宜。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有人叫道:“琉璃天珠是我们少主先得!正该归我们周族所有!”
周族众人同声应和,“正是!正是!”
普济和尚振臂而呼,“佛门重器岂能落于他人之手!”
诸僧齐声喝道:“护我佛宝!”娑梵寺几名和尚叫得尤其响亮。
周飞扬声道:“既然是佛门重宝,自然是有缘者得之。琉璃天珠乃是周某所得,眼下又落在大主灶身上,可见佛宝的缘份正在我们周族!”
这句话一出来,周族众人纷纷称是,连旁观的道门诸宗,如沈黄经等人也微微点头。
普济禅杖往地上一振,杖端几隻铜环锵然作响,森然道:“外道之徒,也敢妄谈佛缘?”
另一名僧人踏前一步,寒声道:“非是我佛信众,竟然敢口称佛旨,妄谈佛理——亵渎我佛,莫此为甚!”
程宗扬刚听到周飞的话,还觉得这位周少主有几下子,拿缘份说事,堵住众僧的嘴巴,没想到这些和尚的反应会这么激烈,非是佛教徒敢谈佛理,直接就被他们打成外道。言外之意,只有十方丛林才是佛经的唯一解释者。对话语权的争夺强烈到这种地步,与自己印象中的佛门大相迳庭,这么搞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个佛教版的宗教裁判所了。
周飞显然也没弄明白自己并不出格的一句话为什么会激起这么大反应,微一愣神,随即喝道:“何必饶舌?要打便打!”态度强硬之极。
普济毫不示弱,“如此甚好!”
“且慢!”黎锦香道:“敢问莫爷,今日之事,贵方是否还要插手?”
莫如霖这会儿已经被一众护卫牢牢护住,听到那个穿着宫装的少女开口,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下周族与佛门诸寺不相上下,作为第三方势力的外姓人态度如何,显得十分重要。而他早已表态,绝不允许琉璃天珠落到广源行手中,周飞等人都心知肚明,黎锦香故意提及此事,并不是健忘,而是藉此提醒佛门诸寺,当心外姓人平白作了得利的渔夫。
普济等人不知道莫如霖与周族已经有过一番争夺,闻言果然露出戒备之色。莫如霖心下冷哼,这黎门主年纪不大,却是颇有心计,他淡淡道:“黎门主既然问起,莫某不妨明说:今日之事,我等唯以程公子马首是瞻。程公子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如今苍澜汇聚了各门派的头面人物,有不少放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角色,相比之下,程宗扬一行毫不起眼,谁也没想到苍澜本地的地头蛇会一边倒地表明立场。
信永大喜过望,深觉自己这次的大腿实在抱得正确无比。焚无尘虽然不动声色,眼神却愈发阴狠。唯有周飞仍是傲气凌人,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低头。
莫如霖在外姓人中的威望果然不是吹的,宋三等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没有一个人质疑大当家的决断。
众人视线都落在程宗扬身上,接下来应该由周飞出面,但那位周少主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黎锦香只好道:“程公子的意思呢?”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忽然道:“光明观堂的潘仙子呢?”
众人目光刷的往角落里望去。潘金莲戴着面纱,一双美目沉静如水。
程宗扬笑道:“让我说呢,咱们先把那东西取出来,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佛门重宝再说。光明观堂擅长外科,不如由潘仙子操刀,替大主灶剖腹取珠。以潘仙子的医术,想必大主灶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第三章 剑拔弩张()
潘金莲淡淡道:“两成。”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那颗琉璃天珠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连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况且两成机会不算少了。可昔名博却玩命地扭动起来,显然对这个成功率并不满意。
黎锦香道:“有没有稳妥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