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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知道他接到讯息,需要立刻往静室施术,便点了点头。
秦桧拂了拂衣袖,还未开口,程宗扬就抢先道:「奸臣兄,东西已经没了,你要想劝我,还是省省吧。」
秦桧说道:「公子列了那么多理由,秦某也不能不心悦诚服。不过以属下之见--公子最要紧的理由,还是因为那个女子吧。」
程宗扬苦笑道:「让你说中了。」
秦桧叹道:「公子虽然仁厚,此举却甚为不智,等若将自家的软肋暴露给了劲敌。」
「你想听实话吗?」
「公子请言。」
程宗扬厚着脸皮道:「我暴露的软肋多了去了。当一个人浑身都是软肋,也没有什么软肋可言了。」
秦桧失笑道:「此之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程宗扬认真道:「奸臣兄,我把实话告诉你,你也对我说实话--我的指挥能力和应变能力是不是很差劲?」
「公子何出此言?」
「从野猪林到小瀛洲,我每次布置得好好的,到头来都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我害死的。」
秦桧肃容道:「家主此言差矣。即便智如武侯,尚且应变机略非其所长。汉国光武帝曾以二十八骑踏阵,率三千步卒破敌四十余万,一生不败。然诸将言其平生战事,皆称陛下每遇小敌怯,遇大敌勇。因大敌皆在意料之内,小敌却在意料之外。武侯、光武尚且如此,何况公子?况且公子的对手非比寻常,不胜不败已是难得,两战胜多负少,便是换作孟铁骊,也不过如此。」
程宗扬揉着胸口道:「让你一说,我怎么这么舒服呢?奸臣兄,你是不是又拍马屁了?下次可不许了!」
秦桧道:「属下句句发自肺腑,还请家主明鉴!」
「停!你再说我就真相信了。」
「公子所忧虑者,小节耳。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小事何必忧心?」
「清浦,什么事?」
林清浦从静室出来,「禀家主,月大小姐的队伍已自沅水上岸,五日之后可抵临安。」
程宗扬沉默半晌,然后幽幽道:「我算知道会之刚才为什么说不用忧心了,这不,大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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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嫌,李师师独自住了一个小院,离自己住的天香水榭颇远,但环境幽静雅致。程宗扬进来时,李师师已经起身和药。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看得出现在还是个小丫头的李师师挺满意这个地方。
「伤势怎么样?」
「不妨事的。我习的就是外伤,处理起来费不了多少事。」
「你自己接的骨?难道不痛吗?」
「麻沸散我从师门带了许多。」李师师道:「煮沸后敷上,少顷便没有了知觉。门里有位师伯采药时不小心失足跌下悬崖,幸好有株松树挡住,但树枝断在腹里。她用随身带的药罐、泉水,加入麻沸散,用松枝生火煮开,然后给自己剖腹,找出折断的松枝,清洗肠腑,再缝上伤口。给我们讲麻沸散的时候,她曾经掀开衣服让我们看她的伤口,针脚又细又齐,没有一点乱的。」
「给自己开腹做手术,然后自己缝合?你这师伯也太厉害了!」程宗扬敬佩不已地说道:「改天请他喝酒!」
李师师笑道:「那位师伯最喜欢饮酒,每日无醉不欢。」
「咦?是不是喜欢大苏诗词那位?」
「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笑道:「我听乐丫头说过。」
李师师乌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拉长声音,「哦--」「喂,别乱想啊!我们就是在南荒见过,大家谈得来而已。」
「乐师姊是同门性子最好的,我们都喜欢她呢。」
两人说笑片刻,程宗扬朝房里示意了一下。李师师小声道:「那位游姊姊修为尽废,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没有伤及经络,修养几日,也许还能保住一点真元。」
程宗扬点了点头,先敲了敲门,温言道:「游姑娘,打扰了。」然后推门进入。
游婵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见到进来的是程宗扬不由瞪圆眼睛,眼中露出既惊愕又迷惘的神情。
程宗扬毫不见外地在榻旁坐下,随势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微微一笑。
游婵压下心里的震惊,有些口吃地说道:「飞鸟上忍--」「我姓程。」程宗扬打断她,「程宗扬。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能怪大家见面的时候不对。放心吧,你现在已经脱离黑魔海了。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女儿和赌坊的人现在就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临安。」
游婵怔了半晌,然后道:「我……我不明白……」
「这么说吧。我和黑魔海既是对手又是生意上的伙伴,昨天在小瀛洲,和你交手的就是我的部属。老实说,打到最后,我吃了亏,但黑魔海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因为我手上有一件黑魔海极需要的东西,于是我就用它把你换来了。」
想起昨日一战的血腥,游婵喃喃道:「怪不得齐姊不让我回广阳,她……她是让我留下来送死……」说着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程宗扬温和地拥住她的肩膀,「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在我的保护之下,连黑魔海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游婵眼圈一红,掩面哭泣起来,「我要去问仙姬……为什么要杀我……」
游婵对剑玉姬的信任根深蒂固,这时突然发现自己是一枚弃子,一时间难以接受。
程宗扬不好告诉她翻江会已经完了,在黑魔海眼中,游婵的利用价值已经所剩无几,以剑玉姬近乎变态的精准,当然不会白白留着一个与自己有牵连又不够忠诚的棋子,让自己再有机会借用。从剑玉姬废掉游婵的修为看,黑魔海对她的处置恐怕不仅仅是处死那么简单。
「好好休养几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女儿团聚了。」程宗扬笑道:「到时你可要打起精神,替我办事了。」
游婵怆然道:「奴家已经是废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女人家,又不是让你打打杀杀。」程宗扬宽慰道:「当然是你的老本行,开赌场!等我的赌场建好你就知道了,比你在广阳的产业绝对只大不小。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有开赌场的念头,我就想着把你挖过来。跟着黑魔海干,一点前途都没有。」
游婵抬起头,「赌场在哪里?」
程宗扬微笑道:「武穆王府。」
游婵惊道:「那处被拆掉的王府是你的?」
「没错。」
游婵眼神变幻,渐渐露出一丝光彩。她虽然是异乡人,但临安纸币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听说过买下武穆王府的程氏钱庄。
程宗扬替她掖了掖被角,温言道:「赶紧养好身体,赌场的布局还得你来拿主意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游婵想笑,身子却难以支撑,她修为尽废,元气大伤,这会儿心情起伏,已经疲惫不堪。
程宗扬轻轻按住她的穴道,一股柔和的力道透入,游婵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眼角兀自挂着泪痕,唇角却露出希冀的笑意。
程宗扬心里低叹,像游婵这样失去依靠女子,就像在命运洪流中载浮载沉的蚂蚁一样。只希望自己递出的树枝,能让她栖息下来。
忽然房门打开,李师师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玉脸时红时白,咬了半天红唇,才颤声说道:「有坏人!」
程宗扬一按匕首,随即跟着李师师赶往药房,一边心里打鼓,整个翠微园现在戒备森严,哪里有坏人能闯进来?
李师师推开房门,指着桌上道:「就是她!」
看着那个形容狼狈,身子软绵绵伏在桌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女子,程宗扬先是一怔,然后露出古怪的表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是怎么擒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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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和游婵交谈的时候,李师师正在药房选拣药材,谁知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缓步入内,态度和蔼地柔声说道:「请问,是师师姑娘吗?」
李师师讶然回过头,「你是……」
那个美貌道姑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你便叫我卓姨好了。」
李师师虽然觉得她很陌生,仍客气地说道:「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妾身这几日有些头痛,想请师师姑娘诊治一下。」
「奴家习的外伤,不擅内科。」
「世间医理都是一般,妾身诚心求医,师师姑娘可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李师师只好放下药物,「请坐。」
卓云君坐在椅中,一边摊开玉手。
李师师纤指搭住她的脉门,仔细探查半晌,然后道:「也许是受了风寒,湿邪侵于表里,湿浊中阻,气机失调。」她眼波微转,思索着道:「需针灸尺泽、委中、少商、耳尖诸穴。」
卓云君柔声道:「还请姑娘施针。」
李师师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随身带的木匣,取出几枚银针,先用药物一一浸过,这才小心刺入穴位,慢慢捻着。
卓云君微笑道:「听说师师姑娘是光明观堂门下?」
李师师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内院的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
卓云君轻笑道:「妾身一直在老爷内室,姑娘哪里能见到我呢?」
李师师玉脸微沉,「你是谁?」
那美貌道姑呵气如兰地柔声道:「妾身既然是在内室,当然是给老爷侍寝的奴婢。」
李师师站起身,冷冷道:「我不认得你,请你出去。」
卓云君玉手一翻,扣住她的脉门,笑道:「好烈的性子呢。」
李师师伤后无力,况且修为也比她差了数级,被卓云君扣住脉门,顿时半身酸软。
卓云君笑吟吟道:「果然是个娇娇嫩嫩的小美人儿呢。」说着轻轻一推,将李师师按在桌上。
李师师竭力挣扎,低声道:「放开我……哎呀……」
卓云君拉开她的衣带,一手伸进她衣内,握住她胸前一团香软柔腻,一边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还有些份量。不知下面生得如何?」
卓云君嘲笑地看着她,手掌向下滑去。
李师师咬牙道:「滚开!」
卓云君挑起眉梢,「我若不滚呢?」说着手指伸入她裙内。
李师师娇躯轻颤,忽然张口,狠狠啐了她一口。
卓云君侧头避开,「好个小贱人。」
李师师恼道:「枉你穿着道袍,言行举止竟这般荒唐!哪里有一点修道之士洁身自好的气度!」
卓云君笑吟吟道:「你可是想与我论道?所谓道者,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稗稊,在屎溺,何况玄牝之门,天地之根?」
「下流!」
「你身子被我制住,就剩一张千娇百媚的小嘴,竟然还不肯服软?」卓云君轻笑道:「要堵你的嘴还不容易?」
说着她拨了拨少女散开的发丝,然后垂下头,红唇鲜花般印上李师师娇嫩的樱唇。
李师师像被蛰住一样拚命摇动粉颈,但下巴被卓云君一手拿住,只能扬着脸被她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