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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峰注目程宗扬许久,然後道:「一代後浪推前浪。好,便依你的主张去做。」
「多谢六爷!」
程宗扬并没有向云秀峰提及黑魔海的威胁,虽然他知道剑玉姬的恫吓不是虚言,但在明确剑玉姬的手段之前,自乱阵脚只会让黑魔海有机可趁。他相信,只要篱笆扎牢,把自己和云氏的关系搞成水泥一样坚实,黑魔海再怎么挑拨也无济於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程宗扬都留在梵天寺,一边趁机抽时间精炼真气,一边等待粮价的情况。
傍晚时分,第一批交易讯息通过信鸽传至临安。抛售的第一天,各地粮价涨跌不一,但大都维持原价,只有三五个州县出现小幅下跌。
程宗扬放下卷宗,打了个呵欠道:「看来市面的余粮没有多少,从商人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了。」
第二章 金牌十二()
第二章
程宗扬本来打定主意不离云秀峰半步,让黑魔海无机可趁。但秦会之带来的口信,却让他不得不赶往临安城中。
推动粮战的同时,程氏钱庄的设立也在快速推进。程宗扬与贾师宪在半闲堂敲定交易,只隔了一日,廖群玉便请程宗扬到户部,当面将四十万金铢的本金交割给程氏。这样雷厉风行,可见宋国对这二百万纸币的急迫。
急迫归急迫,廖群玉通过临安府向程氏提供的钱庄铺面,却在城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按秦会之的说法:一看门面,就知道老贾对纸币的心虚,恨不得低调再低调。
程宗扬也不含糊,直接告诉廖群玉,按照当初商谈的条款,包括临安在内的五家分号,都应当由程氏选址,宋国无偿提供土地。贾太师急於发行纸币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以这处铺面作为钱庄的总号,程氏非常不满意。
在廖群玉看来,发行纸币相当於从程氏索取一百六十金铢的无偿贷款。陶氏钱庄提供一百万金铢的借款,少东家就敢放贾太师的鸽子,这么寒酸的铺面,不但程氏的不满意,连他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廖群玉只好道:「依公子之意,选在何处合适?」
程宗扬摸著下巴道:「纪家桥东有片宅子,好像几十年没人住。房子虽然破了点,但位置还过得去……我看就那里吧。」
廖群玉脸色微变,「公子最好另选佳处。」
程宗扬装傻道:「怎么?那地方有什么不合适?」
廖群玉似乎不愿提那人的名讳,半晌才道:「那是武穆王府。」
程宗扬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武穆王是谁?」
秦会之暗道:家主,你这就演得太过了!
他洒然一笑,上来打圆场,「公子常年在盘江,头一次来临安,以前没听说过武穆王。敝人却是听过的,是前朝一位王爷,坏了事,王府就空置下来。」
「正是。」廖群玉不愿多谈,忙道:「那是不祥之地,公子再往城中看看如何?」
「老廖,」程宗扬亲热地搂住廖群玉的肩膀,「房地产这块你不熟吧?我跟你说,房地产讲的就是个位置!那地方位於中央商业区,紧邻临安最大的娱乐区北瓦子,西面是钱塘门,雄据临安城主干道,交通便捷,商业发达,人气鼎盛,一等一的黄金地段!白白空著多可惜?你要交给我来开发——我一把就把它全拆平了,沿街全部建成三层的豪华商铺!里面是钱庄、综合性娱乐场所!把整个临安的城市水准提升到一个新高度!你看怎么样?」
廖群玉都愣了,他只听明白一句:「拆掉武穆王府?」
「外行啊!不拆迁怎么搞开发?会之,」程宗扬扭头道:「武穆王家里没人吧?会不会出来个什么侄儿外孙的跟我打拆迁官司?」
不等秦会之回答,廖群玉便道:「没有!绝对没有!」
程宗扬讶道:「老廖,你这么肯定?跟你说,我们搞拆迁的,最怕拆迁户有什么闹不明白的亲戚来争房产,官司打不起啊。」
「员外放心,以廖某所知,不但宋国,整个六朝都不会有人藉著武穆王的名义来争房产,更不用打什么官司。」廖群玉道:「但此事还是请公子三思。」
「钱庄我已经赔大了,你总得让我搞搞房地产捞回来一点吧?」程宗扬道:「不然这样:除了户部的本金之外,我再提供二十万金铢的本金,同样五倍发行纸币!」
廖群玉脸色先白後红,程宗扬这句话足足是一百万金铢!他口气终於松动了一些,「此事在下难以决定,还需禀知太师。请公子见谅。」
「好说好说。」程宗扬笑道:「既然如此,纸币的事咱们也不用再等,面值三百万金铢的纸币,明天就开始印。三天之内让你们户部能拿到手,用出去,怎么样?」
廖群玉良久叹道:「公子好魄力。」
程宗扬笑道:「一般一般。」
廖群玉赴葛岭禀知贾师宪,秦会之忍不住道:「如今我们手上现金不足十万金铢,还是欠云家的钱,二十万金铢的本金,公子如何拿出来?」
「要什么本金?多印点纸币就够了。」程宗扬笑道:「只要兑付的能拿到现钱,谁管你库房里有四十万还是一百万金铢?」
「四十万金铢本金,发行三百万纸币?风险太大了,家主!」
「风险是有点,但比你想的要小。」程宗扬叹道:「我是不好意思把三百万纸币全都拿过来自己花啊。」
秦会之一愕之下,终於明白过来,「粮款!原来公子打的这个主意!」
「只要能抵税,我怕个鸟!」程宗扬道:「现在就看老贾舍得拿多少纸币买粮食了。」
程宗扬打得如意算盘,用云氏的囤粮,将发行的纸币全换回来。既推动了纸币的发行,又赚取了足够的利润,而且还扣下了四十万金铢的本金,可以供云氏周转。无论是贾师宪、宋国朝廷,还是云氏商会和自己的盘江程氏,几方各取所得,皆大欢喜。只要这一炮打响,自己的盘江程氏就在宋国扎下根了。
程宗扬脚步忽然一停,朝旁边望去,「老鲁?」
街旁一位大和尚身披禅衣,盘膝坐在青石台阶上,正是花和尚鲁智深。他双掌合什,也不知坐了多久,身边的地上扔著几枚零星的铜铢,倒像是在监狱门前化缘的。牢里的狱卒大概过来赶过,赶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程宗扬抬头一看,「好你个老贾,钱庄给我选到监狱旁边,是不是准备这纸币一玩砸,就直接把我扔牢里?」
鲁智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忽然他眉梢一挑,抽了抽鼻子。
程宗扬晃著纸包道:「前腿?後腿?」
「恁多废话!」鲁智深劈手夺过来,扯开油纸,一手捞著一条烧得烂熟的狗腿啃得不亦乎。
程宗扬蹲下来,「花和尚,你在这儿坐几天了?」
鲁智深顾不上回话,眉毛挑了三下,表示自己已经坐了三天。
林冲四天前出的事,鲁智深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他先用了半天时间四处打探,全无音讯之下,索性守在大牢门口,一坐就是三天。这份情义,让程宗扬不得不佩服。
「林教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别担心,太尉府的处置已经下来了。」
鲁智深霍然抬头,「什么处置!」
说著一口狗肉喷出来,程宗扬连忙去躲,还沾上一块。他没好气地擦擦脸,「怎么跟老臧一个样呢?」
「我们是师兄弟嘛!」鲁智深亲热地来拉程宗扬的手,「程兄弟,到底是什么处置?」
「别!别!别!一手的油!」程宗扬道:「流刑!刺配筠州!」
鲁智深勃然大怒,「哪里便要流刑!林师弟临安人氏,刺配筠州,家中的嫂夫人谁来照料!」
真是个好问题。程宗扬使了个眼色,「大和尚,咱们聊聊?」
鲁智深心领神会,拿起禅杖,拎著狗肉和程宗扬一道上了马车。
「野猪林?」
「过了西湖,再有一日的路程,往筠州去的必经之地。老鲁,敢不敢干这一票?」
鲁智深摸著光头哈哈大笑,「洒家有何不敢!好兄弟!林师弟这条性命多亏你了!」
「处置虽然出来,但要到三月初才能启程。到时候如果不忙,我跟你一道走一趟。」
鲁智深往大腿上狠狠擂了一拳,恨声道:「只恨嫂嫂下落全无,到时见著林师弟,他若问起,洒家该如何答话?」
这倒是个麻烦,凭林冲的性子,自家娘子失踪,恐怕能找一辈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个炸弹。程宗扬暗暗道:得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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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约好时间,程宗扬与鲁智深分手,本来该悄悄见高俅一面,交换一下信息,但黑魔海的威胁言犹在耳,粮战更在紧要关头,程宗扬想了又想,还是先回梵天寺坐镇,只让敖润去了趟橡树瓦子。
就在程宗扬收集整理各地粮价的同时,秦会之用重金请来临安城最好的两名石匠,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雕成纸币的印版。第二天中午,秦会之带著新印出来的纸币样张,赶赴半闲堂,面见贾师宪。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来。
正如程宗扬所料,在一百万金铢的诱惑下,连贾师宪也为之心动,终於同意把空置多年的武穆王府交给盘江程氏「开发」,条件是必须将王府全部拆掉,不留一砖一瓦,建成之後更不能有原王府的丝毫痕迹。
程宗扬弹了弹信笺,「老贾对咱们武穆王可是恨到骨子里了,瞧瞧『岳逆之宅』这几个字,隔著纸我都能听见老贾的磨牙声。」
秦会之道:「我在旁边观瞧,最後打动贾相爷的,多半不是一百万金铢纸币,而是公子说的折迁。看情形,贾相爷早就想把武穆王府拆光推平了。」
程宗扬放下信笺,「今天去半闲堂,除了纸币,老贾还跟你商量什么了?一脸得意外露啊,奸臣兄。」
秦会之微笑道:「贾相爷看了纸币的样张,已经点头同意。若论起对纸币的急切,他比公子还著急几分,当即就要我们印出一百万金铢票面的纸币交付户部。
属下说这样模尚显简陋,只怕有人伪造,贾相爷立刻让廖先生携币去户部盖印确认,如果有人伪造户部的印鉴,那可是斩立决的重罪。」
程宗扬急忙道:「千万不可!」
秦会之笑道:「在下当时便回绝了贾相爷的好意。纸币既然是我们程氏印行,其中的风险,自然由我们程氏担当。盘江程氏不才,宁愿自己担责任,也不愿给宋国官府添丝毫麻烦。」
死奸臣这番话已经把握到自己混水摸鱼的心思,不过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就是他的本事了。
「不会只谈了这些吧?」
秦会之笑道:「承蒙贾相爷看得起,我这个程氏钱庄的大执事和相爷商量了一下纸币的用法。相爷也说草民所言大宗采购使用纸币的法子可行。估计明天贾相爷就会面奏宋主,推行公子的钱币大计。」
这是程宗扬准备设立钱庄之初,就已经设计好的套路,笑道:「老贾是什么章程?」
「贾相爷可能是信得过敝人,在谈及大宗采购的时候,说到各地常平仓的存粮。」
「老贾连这都对你说?」
军国大事,随便就透露出去